第11章 突生事端
“我的便宜,你暂且还占不到。”
漆洲站起身,向外望了一眼:“快点,不想走就算了。”
“走,立刻走。”
琉花想起柳千锦,眼神向洞里头瞟过去,却发现里头只余一滩灰烬。
嗯?
“她人呢?”
漆洲冷不丁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杀了。”
嗯?
他真的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琉花有些不相信,她摇摇头:“我不信,你骗人。”
漆洲难得嘴角泛起一丝奇怪的笑:“为何不信?”
琉花仰头对上他有些锋利的眼神:“不信就是不信。”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有点虚,毕竟眼前的这位是未来举世无双的大反派,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
漆洲淡淡扫了眼火堆的余烬,话说得不紧不慢:“你既然救了我的命,对她又好像有敌意,索性我就帮你杀了她,我们两清。”
这是什么逻辑?
惊讶散在她眼底,琉花忙反驳:“我和她不对付,但根本就不是敌意…我明明是…”
“是什么?”
漆洲缓缓上前一步,微微弯腰附身凝视她,眼里满是探究。
琉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正撞上洞口内壁,她紧张地摸摸身后的石壁,差点说漏了嘴。
原来是诈她。
琉花拍拍肩膀沾上的灰尘,对上他眼眸狡黠地笑道:“大师兄我给你算了一卦,你和她八字不合,你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我为何要和她在一起?”
琉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自然是她喜欢大师兄你啊。”
喜欢?
那是什么?
漆洲数百年间未曾听说过这两个字,不过也无甚关系,与他不想干的,他都不感兴趣,更不想感兴趣。
如今已经找到焕绮石,重塑了身躯,暂时不急于下一步。
漆洲兴趣寥寥地直起身向外走,洞外大雪更甚,琉花回过神忙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两人就被漫天鹅毛铺白了头。
琉花拎拎被雪浸湿的裙摆,哈了口热气暖手:“大师兄你,你知道流光草在什么地方?”
漆洲没有回头,仍旧大步向前,声音落在雪上轻飘飘的:“一个人好奇心太盛,会死。”
琉花被噎得闭上嘴,寒风在耳边歌唱,声音越发急厉。
跋涉了许久,琉花几乎要走到腿软,她闷闷地问了句:“大师兄,还没到吗?”
漆洲立时停了步子,满脸冷色,盯着不远处出现的一行人目光深深。
那群人衣着有些奇特,穿着皮质护甲,却光着膀子。
她不曾在蓬莱门前见过这样的装束,有些好奇:“他们是哪个门派的?好像没见过。”
漆洲白她一眼:“你以为,只有蓬莱门这一处通道?”
她,当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也不见得尽知天下事啊。
琉花撇撇嘴,低头蹬蹬鞋面沾上的积雪。那行人却已经眼尖地发现他二人的存在,拎着斧头就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为首的是个红发的大胡子,他挑了挑狰狞的眉毛,朝地上啐了一口:“你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北界?”
这话忒好笑,琉花勾勾嘴角回道:“这里也没写名字,怎么就只许你们来,不许我们来呢?”
那大胡子哼哼一笑,提了提手上的斧头:“今天撞见我们,是你们运气不好,不过这雪下得好,也以雪为土埋了你们二位,不正好叫文人说得那个什么…”
旁边提斧头的男人接上去:“老大,风,风雅。”
大胡子一点头:“啊对,风雅。正好,我的斧头许久没开荤,今日也来见见血。”
琉花见势不对悄悄往漆洲身后躲了躲,漆洲后撤了一大步,嘴边又挂上那抹奇怪的笑:“师妹你说过,你要守着我,给我帮忙,对吗?”
诶?
这话她是这么说的吗?
怎能感觉这话到他嘴里有点变味呢?
琉花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讪讪看了他一眼:“大师兄你不会…”
漆洲掸走发上的雪花,轻笑:“那就请师妹你保护我吧。”
……
阴险。
太阴险。
琉花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大胡子,觉得有点有点腿软。看这个块头,就知道很难打。
花灵忙出声在她识海:“主人你怕啥,你要自信,你现在是妖界第一杀手”
琉花叫了句暮光剑,心道:是呗,反正这架也不是你来打,真真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胡子并一众人蜂拥而上,也不知这斧子究竟是什么材质,压得琉花几乎挡不回去,只得灌满灵力,飞身出招,试图以快取胜。
好在原身武力高强,挥剑游走在众人间不算吃力。
几个回合下来,大胡子已然不敌。他斧头一横,直直地转了个弯拐向漆洲。
琉花挥剑挡开一排扑上来的壮汉,余光瞥见那把斧头,几乎快要落在他头上。
漆洲却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琉花心里一急,探身寄出暮光剑挡开悬在他头顶上的巨斧,两器相撞,纷纷掉落在地上。
琉花松了口气,聚了灵力拍向那个扑向她的,大胡子快速地拾起斧子,掷向漆洲,漆洲轻轻闪身回避。
与此同时,大胡子却眼疾手快地掏出腰间的软鞭,狠狠地抽向琉花不设防备的后背。
那鞭子上似乎附有咒术,力道大的惊人,琉花没来由挨上一击,只觉魂魄几乎都要被抽碎,剧烈的疼痛带得她连退了几步。
大胡子的鞭子很快又飞过来,琉花忙聚起灵力回挡,可灵力一到手边就散开,怎么也聚不起来,像是浑身的气力都一被鞭子抽散,她软软地瘫在地上,认命地垂下头。
冷风拂过,吹得她眼睛有些睁不开。良久,那鞭子并没有落下来,了。
琉花缓缓抬头,只见满地血迹,大胡子的脖子竟生生被扭断,血水如同一汪小泉不断地涌出来,他握着鞭子的手还在微微颤动。
其他人更好不到哪去,皆是一招毙命。
殷红的血映在白雪上,格外刺眼。
琉花看着眼前的场景,胃中翻腾,有些想干呕。
漆洲变出块帕子,镇定自若地擦拭沾上血迹的手。
不过须臾之间,他已经解决了这么一大团人。
他的实力也太,恐怖了吧。
原先他刚被唤醒就已经打不过了,现如今更加打不过了。
他说要她保护他。
可他哪里会需要她的保护呢?
对他来说,她不过是一个他并不信任的敌人,一个满足他恶趣味的玩意儿,兴许他正盼着大胡子一斧头下去,正好没有人再跟在他屁股后面妨碍他了吧。
琉花突然有些难过,做了这么多,她以为至少,他不会对她抱有敌意。
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还是不相信她,视她为仇敌。
全身的气力几乎都被抽走,她提不起力,只能认命地瘫在地上。
灼热的眼泪从眼眶里划过,滴在冰冷的雪地上,烫出一个小洞。
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了,这里一点都不好,被迫待在一个怎么捂也捂不热的人身边,她只觉得灰心,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
漆洲没想到。
曾有无数次有比那把驱灵斧更加锋利的兵器悬在他头顶上,但从未有一个人会如她一般,不顾一切,甚至连自己也……
他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焦灼之色,这种神色,他曾在许多人脸上见过,只不过,只有她好像是真的在担心他。
但是,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
对比起那天,就像换了一个人。
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坠了一下……
他沉默着走上前,查看她脊背上的伤口,软鞭轻松破开她的衣服,劈开她细嫩的皮肉,留下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伤痕。
他指尖出现浅绿色的光团,顺着伤口,将暖光送进去。
很快,伤口处的皮肉迅速生长,很快就变得崭新如初。
他收了灵力,正要起身,却见那完好的肌肤上很快又出现一道一如刚才的伤口,比之更大更深
漆洲紧皱了眉头,起身走到大胡子尸身边,挑起那柄鞭子查看起来,鞭子周身隐有黑气缠绕,约莫是铸了什么散灵的咒术。
有点麻烦。
收起鞭子,漆洲走到琉花身边:“还能站起来吗?”
琉花歪过脸,挣扎了几番,几乎不能动弹,她摇摇头,垂下眼睑,泪水悬在她鼻尖,像一颗晶莹的珍珠。
漆洲鬼使神差地伸手擦掉它,将她扶起来,蹲下身背起她,改换了个方向,沉默地走着,他走得很快,步子却稳。
琉花靠在他颈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却止不住地掉下来。
将他颈部的衣服上晕出一块水渍,偶有一两颗漏网的,跟随他的步子起落,滴在他的裸露的皮肤上。
眼泪滴在他脖颈间,明明和这漫天大雪一样冰冷,漆洲却莫名觉得滚烫,烫得他心里一阵痉挛。
“对不起。”
这话他说的很快,琉花险些以为她听错了。他居然也会说这三个字,实在是活久见。
不过,她一点力气也没有,连思绪也慢慢抽离,很快,就失去了意识,陷入无尽的昏暗中。
脑袋无意识地贴住他的脊背,双手从他胸前滑下来。
漆洲停了步子侧过头查看她的状况,她已然昏死过去,嘴唇白的几乎和黏在她发上的雪花没什么两样。
他将她从背上放下,改换了个姿势,揽紧她纸一样菲薄的肩膀,将她抱在胸前,继续迈开步子朝前走。
她很轻,就像一片雪花,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飞走。
漆洲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古怪想法不甚满意,皱皱眉不再想它。
眼前的风雪更盛,几乎快要模糊一切视线,但漆洲的步履不停,慢慢地消失在被大雪掩盖的平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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