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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岳朗记得那一年的春节里,雪就没停过,连续地下了好几天。而她在除夕前一星期就回到了京和城郊的父母家里。

        练琴,看书,赏雪,当然逃不过相亲。岳妈在她出国前就给她介绍了不少对象,她也很认真地都接触了一下,但是没有一个能让她心动的。后来就干脆不见了,拿到m国这边的offer后,毅然决然选择出国。她觉得如果遇不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那就终身不嫁。

        那是大年初三的晚上,岳妈刚要到照片就迫不及待地拿给岳朗看。

        “朗儿,给你看个照片,这个男生,妈一眼就看中了。”

        岳朗正在洗衣服,有点不耐烦:“妈,我正忙呢,不想看。”她说着固执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哎呀,你别那么抗拒嘛,衣服一会儿再洗,你就看一眼,就一眼哈。”

        岳朗满不情愿地关掉水龙头,随意地撒了一眼,目光便定住了。

        手机屏幕上的男人一身军装,剑眉星目,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正气,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在严肃和随和之间的把握的刚刚好。眼神倒是没有初见时的那般犀利,整个人柔和很多。

        “怎么样?是不是长得很端正?帅吧。”岳妈看到女儿这般直直的眼神,心中按捺不住的欢喜。

        这明显就是看对眼了嘛。

        “妈…他叫什么名字?”岳朗嗓子发紧,心中忐忑不定。

        “周昶,昶呢,就是一个永,一个日,你知道那个字吧,他是个军人。”岳妈期待地问:“怎么样?相中的话,你们加个联系方式。”

        岳朗整个人都恍惚了,听见母亲这句才反应过来,有些迟钝但重重地点点头。

        那夜下了几天的暴雪忽地停了。

        岳朗一直到凌晨才睡着。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迷迷糊糊打开手机看时间时,被微信弹出的一则验证消息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赫然入目的四个字--

        “我是周昶”

        他的微信名称很简单,是名字的缩写“zc”,头像是一轮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的太阳。

        而此时的窗外,天光大亮,冰雪消融。

        这来的有些快了。

        她微微一笑,很快通过了验证,正在思考要发送什么消息时,对话框已然弹出来了一句——

        【新年快乐,岳朗】

        岳朗笑意更深了些,指尖飞快地在屏幕键盘上输入——

        【新年快乐】

        是的,新的一年来了。

        时隔两个月,两人再次相见是在一家咖啡馆里,很适合相亲的地方。

        下午三点,不算高峰期,但是依旧堵的厉害。

        岳朗慌慌张张地踩着约定时间的点儿,到达了咖啡馆。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布艺沙发上的周昶。他那天穿了一件灰黑色的大衣,因为咖啡厅里面暖气温度有点高,他把大衣扣子解开露出了里面的浅灰色内衬。

        周昶看到岳朗,冲她暖暖一笑。

        那一刻,岳朗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不像她想的那么浅,至少可以这样很平静地面对面地聊聊天。

        岳朗有些紧张地走过去,笑得有些僵硬:“对不起啊,路上有点堵车。”

        “没事的,喝杯热的,暖暖吧。”他笑了笑,把桌子上的饮品单推了过去。岳朗坐下,浏览了一下饮品单,毫无头绪。

        “二位想要喝点什么呢?我们新年有活动,情侣套餐很实惠的。”服务生走过来热情地推销特价新品。

        解救了尴尬的岳朗,但是又把她推向了另一个旋涡。

        岳朗刚要开口否认两人的关系,就听周昶说:“那就按你说的这个套餐吧。”说完直接把微信付款码打开。

        “好的,先生。”

        周昶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没有一点紧张,倒显得岳朗战战兢兢。

        “回国的生活还可以吧?”他付完款转过头看向她问。

        听他这么说,岳朗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嗯,挺平静的。”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

        岳朗从包里掏出那只装着手帕的小盒子,递过去:“谢谢你的手帕,我已经洗好了。”

        来之前刚洗,又用吹风机烘干的。

        “哦,这个。”他笑了笑,“不用还给我,送给你了。”

        岳朗有点尴尬地收回了手。

        他或许是有些洁癖吧,虽然她已经用肥皂洗了好几遍了。

        岳朗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紧张,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箱子的?”

        “没费多大功夫,有一个外国人拿错了。”

        “哦…”岳朗想到当时自己那副丢人的样子就不再多问。

        这个时候咖啡端上来了,还有一盘精致小点心。岳朗刚才看饮品单的时候发现每一款咖啡和点心的价格都挺高的,就算是情侣套餐有优惠,也不算很便宜。

        她打开手机微信说:“我在微信上把我这份的钱转给你吧。”

        周昶抿了口咖啡说:“不用了。”

        “……哦。”

        他笑了笑,温声说,“听说你在京和人民艺术团工作,什么时候有演奏会了,告知我一声,我对音乐还是挺感兴趣的。”

        “下周一晚上就有,你…有空吗?我这里有一张票可以送给你。”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门票。

        这张票原本是要给朋友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笑着接过,指尖和岳朗的碰了一下,岳朗的脸一下子红了。

        那天的相见岳朗总的感觉一般,她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那么不矜持。两个人聊得不算多,只是粗浅地了解了一下。

        最后是周昶开车送她回的家,岳朗坐副驾驶。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周昶专心开车,也没什么话。车内放着钢琴曲,暖气的温度调的也刚刚好,她拘谨了半天,一时放松,就在车里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车子就停在岳朗公寓下面,车内开了一盏暖灯。

        “不好意思啊,耽误你时间了。”她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脸红红的。

        “怎么一醒就道歉啊。”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脑子还有些不清楚的缘故,岳朗感觉他的声音格外好听,温柔缱绻,在冬天里像极了春风。

        “我休假了,不耽误时间。”

        “其实你可以叫醒我的,我没有起床气。”

        周昶笑笑,沉默片刻道:“挺好的。”

        “嗯?”

        是说她没有起床气挺好的吗?

        “今晚夜色挺好的。”

        岳朗抬头透过车窗看向天空。

        皓月当空,清辉点亮了四周。

        天空格外明净。

        “你也挺好的。”周昶又说。

        岳朗侧头,他正笑着看她,眼睛亮闪闪的。

        这应该不是梦吧。

        那晚岳朗回到家,趴在阳台栏杆上朝下面望去的时候,发现周昶的车还没离开。岳朗的公寓就在二楼,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坐在车里的他。

        路边还有些积雪,夜色阖静,他就坐在车里,正抽着一根烟,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她正望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zc:【早点休息,晚安。】

        岳朗思量片刻回复:【嗯,你也早点休息,回去开车慢一点。】

        发完消息,岳朗的脸贴在玻璃窗上,关注着周昶的反应。她看到他灭了烟,轻轻地笑了下。

        然后周昶回复了一个“嗯”字。打算收掉手机开车返回时,微信上又弹出一条消息。

        朗:【那个抽烟不好的,以后还是少抽点吧。】

        发完又火速撤回。

        但是周昶看到了。

        他低低的笑出声,发过去一条——

        【好,听你的。】

        岳朗本来就是想好心提醒一下,但是又想到两个人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互相都不是很熟悉,她可不想给他烙下一个爱管闲事的印象,所以就撤回了消息。但是看他这么回复,她觉得,她好开心啊。

        她盯着这条消息像个白痴一样笑着。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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