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京和艺术大厅里面各种管弦乐器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开始奏响本场演出最激昂的一首曲子——《黄河大合唱》。而后台休息室里面，岳朗和周昶一起坐在沙发上，她静静地听他说着曾经的那些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子的眼底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对不起……”她抬眼看他，缓声道。
“你对不起什么？误把我当成小混混？”他语气中带点调侃的意味。
岳朗被他逗笑了。
把他当成小混混那次，她根本就没有认真看过他，只是瞥了两眼，觉得他有点“危险”。她也没有想过竟然会和那个男生产生这样一段缘分。上到高二的时候，她因为家庭原因转学到了京和的另一所高中。所以，周昶怎么也找不到她。
“我是心甘情愿的，朗朗。”周昶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
这一声“朗朗”叫的人心里酥麻。
周昶的手掌宽厚温热，指腹粗糙，像用来磨铅笔的磨砂纸，弄得岳朗脸颊痒痒的。她柔嫩的小手覆上周昶的手，缓缓开口：“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你问吧。”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慢慢摩挲，轻轻捏着。
“去年年底，也就是12月31号那天晚上…我在北和街看到你了，你当时在接电话…”
“嗯，我看到你了。”
岳朗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眼尾处点着几粒亮闪闪的小水晶，把她的眼睛衬托的更加水灵，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没有想到周昶如此直截了当。
周昶看着她的眼睛，滚了滚喉咙，把心中早已练习了好多遍的话讲给她听。
“那天我接的电话是宜疆那边打过来的，有一个任务我必须带队，所以当晚坐飞机就去了宜疆。但是，朗朗…我今年七月份的时候，就可以回京和了，五年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很快的。”周昶说着说着就有点不镇定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平定祸乱，和恐怖分子作斗争的时候思路清晰，杀伐果断，但是现在面对她的柔声质问，却慌得不行。
他缓了一口气，接着说：“朗朗，我一个当兵的，没怎么和女生接触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喜欢的姑娘相处…想着你是学音乐的，我也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挑了几首钢琴曲，没想到还把人听睡着了……”他说到这，有些自嘲地笑了声。
还有很多岳朗不知道的事情，周昶也没打算说。他不善言辞，在感情方面有些笨拙，不会说好话哄小姑娘开心，也不懂什么浪漫，在街上听到别的男生亲昵地叫女朋友宝贝，但是自己面对她时却怎么叫不出来，但他却是把她当做宝贝。送姜茶那次，他盯着超市里货架上那几种牌子足足有一个小时，在手机上查来查去，最后才买到了自己最满意的一个，也正是岳朗经常喝的那种。
岳朗心中的弦忽然被拨动。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来，整个胸腔涨得满满的。
“阿昶…你做的很好了。”
“真的吗？”
“真的啊。”岳朗笑了，两只手覆上他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他那张在宜疆暴晒过、风雪打过的脸，缓缓靠近，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阿昶，我很喜欢你。”她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眸，一字一顿道：“很喜欢，很喜欢你。”
周昶从来没有那样的感受，被她亲过的嘴角冰凉、酥麻，带着她嘴唇上樱花唇釉的香甜味道，心跳得很快，也很有力，咚，咚，咚。
呼吸被封锁。
他忍不了了。
周昶伸出左手拿下覆在他脸上的一只手，握住。右手扣住她的后脖颈，往前一带，含住她的唇。当他的嘴唇碰到她的唇的一瞬间，他所有的冷静和控制力全在这一刻崩毁。
太软了。
他整个人就像陷入一团棉花糖里，鼻息间全是女孩子香甜的味道。那香味就像是藤蔓一样，缠住他的心。而他的心就像是滚了火，在灼烧中，一点点化掉。
他这是第一次亲女孩子，没有任何经验和技巧，全靠感觉。他在吻上的一瞬，就觉察到了岳朗的紧张。她的整个身子都在战栗，被他握住的手也下意识地握紧。他发觉自己太心急了，一点点地控制着自己，放慢了吻的速度，掌控着力度。直到臂弯里的女孩子完全放松时，他才又一点点加重这个吻。
岳朗同样也是第一次接吻，她懵懂地接受着他，感受到他满腔的薄荷味，发烫的吻。她觉得自己软的像一滩水，如果不是周昶的手在后面支撑着她，她可能就要倒下去了。
外面的《黄河大合唱》已经进入到最高潮的部分，黄河奔腾呼啸，浪卷黄沙，惊涛拍岸。
周昶的心也燃烧到了极点，像被人掐掉了呼吸般，有点难受，却还是不肯松口。
“阿昶…”
岳朗低唤一声，周昶措不及防地咬到了岳朗的下唇。他不得已分开，看着面前像水也像软糖的女孩子，喘着气，哑着声问：“怎么了？咬疼了？”
岳朗的整个嘴唇殷红殷红的，下唇的上表皮被咬破，颜色深了一些。她细细地喘着气，缓了好一会才说：“…我刚才有点喘不过气。”
她这么一说，周昶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接吻的时候也没有换气。怪不得有些难受，整个肺快要炸了。
“那现在好点了吗？”他眼底的情欲没有消减半分，直勾勾地盯着她潮红的脸，水润的唇。
岳朗当时脑袋乱做一团，整个人比平时要迟钝的多，所以并未敏感地捕捉到眼前这个男人眼里汹涌的情绪，她点了点头说：“好一点了。”话音刚落，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周昶的吻就又落了下来。
“唔……”这一次岳朗完全没有准备好，朝后面倒去，整个人陷入了松软的沙发里。
“再亲一会儿……”
男人对于这方面学习的格外快，尤其是在初次探索尝到甜味后，再次尝试时，更加熟稔，更加贪恋。
周昶不得不承认，他上瘾了。
他忍受了十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宣泄而出。
岳朗的粉色大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退下，里面是棉质连衣裙，室内温度不是很高，但她的后背还是沁出了一层汗。
“朗朗，等我，很快…很快我就能娶你。”周昶终于停下，靠在她的脖颈旁，喘着气低语着。
岳朗被亲的迷迷糊糊的，整个人眩晕，但他在耳边说的这句话，她还是听得很清楚的。
“嗯，我等你。”她的声音湿漉漉的，含水了一般，听的他再一次有了反应。但是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继续了，绝对不能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喧闹声让两个人找回了自己。
演出结束了，不少人要来休息室换衣服。岳朗赶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倒了杯水喝了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是透着红光的小脸出卖了她。
而周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铁质盒子，打开，倒出来了两颗薄荷糖，吞进了嘴里。
岳朗注意到了他的这个举动，瞪大了眼睛。
周昶觉察到了她的反应，笑了笑，摇了摇盒子里的糖，发出一阵脆响，问：“想吃吗？这个是我戒烟用的。”
“你戒烟了？”
“嗯，不是说了吗，听朗朗的话。”他宠溺一笑，把她刚理好的头发又弄乱了。
刚结束表演的同事们推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虐狗的场面。刚才还在激烈讨论演出的他们在看到沙发上的两个人时，瞬间闭口。在一段短暂的沉默后，又纷纷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的样子，转过身出门逃离这“杀狗”场地。
“啊我突然想上个厕所。”
“我陪你哈哈。”
“我也去，我也去！”
“你们刚才说今晚去吃什么来着？”
……
刚走不远的众人纷纷开始八卦。
“岳老师男朋友好帅！”
“你咋知道那是她男朋友？”
“这你都看不出来？你看岳老师脸红的…”
“一男一女大晚上的单独在一个房间，能干啥？”
“哦豁！哈哈哈懂了懂了。”
……
“我们走吧，别耽误大家换衣服了。”岳朗说。
“好。”周昶牵起岳朗的手，站起来。
岳朗本来觉得签收走出去还挺不好意思的，但是一想亲都亲过了，牵个手也没什么的。他们在光明正大地谈恋爱。
回到车里，周昶刚要启动车子，便被岳朗制止了。
她把脑袋斜靠在周昶的肩头，举起手机来了一张自拍。
周昶问：“这是做什么？”
“官宣啊。”岳朗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思考着朋友圈文案。
“先等一下。”周昶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只红色丝绒盒子，递给岳朗。
“给我的礼物？”岳朗放下手机，接过，打开盒子。
“嗯，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就买了，刚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
里面装着的是一对月牙形状的淡蓝色水晶耳钉，做工精美，小巧别致。右边这只上刻着“y”，左边这只刻着“l\"--是她名字的缩写。岳朗知道这个牌子的首饰，定制的价格一般是四位数。
“这个很贵的。”她皱眉看他，嘴里嘟囔着，眼底却还是欢喜。
“当兵也是有工资的，军装都是部队发的，我一个男人花钱的地方不多，剩下的存款还是比较多的。”
他说话这会儿，岳朗已经把耳钉戴上了，歪头问：“好看不？”
周昶一笑：“当然好看，很适合你。”
“我再照一张。”
她把头靠在周昶的肩头，露出左边这只闪亮亮的耳钉和半边侧脸，以及周昶宽阔的右肩。
文案是——“有男朋友啦！（幸福笑脸）”
她不知道那一晚，周昶盯着她的这条朋友圈傻笑了一个晚上。
那晚告别时，周昶抱了岳朗很久，没有说一句话。当岳朗被他抱的困顿，想说再见时，她听到周昶贴着她左耳朵轻声道——
“我爱你，岳朗。”
“我会让你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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