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善初
黛玉今日使出的剑法是悟空昨日才教她的万剑齐发，这剑法需要结合法术，且很是消耗心神，悟空嘱咐她要作为保命手段使用。
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竟在今日就用上了。
黛玉深知自己的体力有限，再跟他们耗下去，必是死路一条，无奈便用了这法子。
果然，事后她竟连站起身都觉得困难。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小乞丐来到黛玉面前将她轻轻扶起，眼神里的担忧藏也藏不住，但是黛玉却是心中一凛。
她昨日就是见这孩子眼神纯净，所以才被骗的。
黛玉用尽全身力气才把手从小乞丐的手里抽了出来，“你……你走吧，难道你还想把我骗去卖了吗？”
“卖了，什么卖了？”悟空语气急切，吓得小乞丐一个哆嗦，他刚刚可是看着仙女姐姐与那些妖怪搏斗的，现在就算姐姐受了伤，他肯定也不是她的对手，再者他也真没想再骗黛玉了啊。
“我……我不会了。”小乞丐说道，“我都是被逼的，如果我们不那么做，那些人会打断我们的腿的。”
黛玉不知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只是现在她也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么多了，她好累好累，现在只想沉沉地睡去，然后什么也不去想，就这样睡一觉就好了。
但是她还不能，她强撑着身子，拄着剑，来到悟空的身边。
“丫头你没事吧，快坐下调息一下。”悟空此时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平静外表下的一颗心已是惊涛骇浪，但又无可奈何。
山谷里又吹来一阵风，卷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泥土的味道充斥在他们的鼻腔之中，悟空更加心慌了。
黛玉忍住喉头里的一口鲜血，拿剑在悟空的周边画了一个圈，小乞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悟空却是知道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还想着保护自己？
“俺不需要这玩意儿，你快坐下休息！”
他说完黛玉也画完了，她望着悟空嘴角扯了一下，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她这条命本就是悟空给的，若是没有悟空，她早在上次回到贾府的时候就心情郁结而病情加重了，若是没有悟空，这次她可能早就被那山间的野兽给吞了。
上天让她见到悟空，已经是给了她又一次新生的机会，如果就此死去，她也不枉此行。
“丫头，傻丫头！”
“仙女姐姐！”小乞丐奔上前去看着黛玉，见到黛玉苍白的脸色吓坏了。
“姐姐，你醒来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他们真的会打断我的腿……所以我才……”
小乞丐与那群人骗过不少的女子，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仙女姐姐这样勇敢又有本事反抗的人。
想到这里，他红着眼睛说道：“姐姐，你快醒来，我带你去抓那些坏人，他们就再也不敢做坏事了，姐姐……”
“姐姐我……”
“你闭嘴！”小乞丐倏地噤了声，撇着嘴可怜兮兮地看了满眼猩红的悟空一眼。
悟空看着黛玉的样子，头疼不已，他只恨自己现在什么也不能做，这么多年以来真正为他好、对他好的人，除了自己的师父菩提祖师，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小丫头了。
可是现在他根本没有办法能联系到菩提祖师，让这小孩儿去找，少说也得好几年，这小丫头如何撑得了这么久？
悟空不断地在自己的脑子里想菩提祖师教给他的那些东西，竟没一个能改变他们现在的处境。
“喂，小孩儿，你认识草药吗？”
虽说小丫头不信任这孩子，但是他们现在却唯有他一人可以依靠。
悟空算过了，距离他出山不过两年了，小丫头只要能挺过这两年，他就去阎王老儿那儿把她名字划了，也算是多一道保障，大不了就再被压个五百年。
“认……认识，饿极了的时候我们就会去山上摘草药去镇上卖，认得一些的。”
“那你去，把你觉得像草药的都给我挖一些过来，跑快点。”
“诶，好！”小乞丐虽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做，但想来都是为了救仙女姐姐，当即便答应了。
从一旁拿起背篓就要往山里面跑。
“喂，拿上剑！看着野兽就回来！”
“哦……哦。”小乞丐没想到，这猴子精竟还这么细心。
可是他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儿呢？
难道真如那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所说，人妖不能相恋，然后他和姐姐跨越种族而后就被惩罚了？
小乞丐猛地捂住自己想要惊呼出声的嘴，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些日子里，小乞丐因为欺骗了那些女子，每日都睡不好觉，可是他没法反抗，只能一日又一日地梦见那些姐姐来索命，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补偿的机会，他自是尽心尽力。
很快便寻了一背篓常见的不常见的草药，居然还找到一根人参。
黛玉好像又回到贾府，回到了那些快乐的日子，他们结社吟诗、吃酒赏月，日子过得好不快活，可是每人口中的话竟都是那般的不吉利，她好像看到了落井的金钏、上吊的秦氏、还有病重的晴雯。
不对不对……
她不是已经救下金钏和晴雯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还是得了那样的下场呢？
“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是的！”
黛玉猛地坐起身来，自己嘴里不知掉出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竟是一片人参。
“姐姐姐姐，你醒了？”
黛玉循声望去，就见一个乖巧男童正关切地看着她，她往下看去倏地变了脸色，“小乞丐？”
“小丫头，你可终于醒了！”
“悟空，原来我还在这儿，我还没有回去，刚才那些都是梦啊！”黛玉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又记起梦中的事情，她心中一阵绞痛。
那真是梦吗？
她知道，那不是，那是她前世经历过的事情，那些都是她们的命运。
“咳咳……”黛玉猛地咳嗽起来。
小乞丐轻轻帮她拍了拍背，然后给她递了一碗药，“姐姐，你别激动，不管什么事，都先把病养好再说。”他以为黛玉还在气自己，连忙劝慰。
黛玉咳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她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小乞丐一眼，没问他为什么突然变好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是一个朝不保夕的乞丐呢？
“多谢。”黛玉前世病了一辈子，正所谓久病成医，不过是拿过药来闻一闻就知道是治疗内伤的药，几口便吞了下去。
一阵暖意袭遍她的全身，让她整个人都舒爽不少。
但是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这怕这一世，她又废了，不过能有这些经历，她已然满足了。
“姐姐，人参片你也先含着。”
小乞丐关心她，她也没有拒绝，就放在嘴里静静地躺着，时而瞧瞧发愣的悟空，时而瞧瞧忙碌的小乞丐，倒觉得这样的日子竟也还不错。
“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啊？”
“姐姐，我从小就没有爹娘，还没名字呢，他们都跟姐姐一样都叫我小乞丐。”他说起这个倒好像无所谓似的，手中仍是忙他的。
黛玉想起那日看到他的眼睛，现在又见他所言所行，先前对他的愤懑顿时烟消云散了。
“我看你眼神澄澈，现在又对我这般，便知你是个好的，我帮你取个名字可好？”
小乞丐闻言，抬头欣喜地望着黛玉，点头如捣蒜一般，“多谢姐姐赐名。”
“人之初、性本善，我便叫你善初吧，希望你以后为人做事能够多想想你的名字，多问问你自己的内心。”
听了黛玉的话，善初愣了好一会儿，他是年纪小，但是也到了懂事的年纪，岂会不知姐姐是为了引着她走向正途，如此一来，他对自己先前所做之事就更是愧疚了。
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喃喃念道：“善初，善初……我有名字了，叫善初！”
“哈哈哈……我有名字了，叫善初！”
见他如此高兴，一旁的黛玉和悟空也都跟着一起笑起来。
“咳咳……”黛玉又是连着咳了好一阵，口中竟咳出一口鲜血来，吓得悟空和善初都愣了。
“小丫头，就再坚持坚持，等我出来！”
“出来？”黛玉轻轻蹙着眉，不懂他话中的含义。
“等我出去了，到时我去地府把你生死簿上的名字划了，你就能与日同辉，与天同寿了，也能……也能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了。”
黛玉愣了片刻，她微微点头，“嗯，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她只是在想，总觉得自己又要回贾府了。
“我……我买了好些糖，我做糖人给你吃啊！”黛玉说着要直起身子来，但是胸口的剧痛压得她根本喘不过气来，只能又坐回去。
悟空眼前一亮，“糖人，你会做糖人？也不用急吧，以后有的是时间，休息好再说。”
黛玉笑了笑，坐在那儿没有答话，默默地捡起一片人参含在了嘴里，这人参分明是新鲜的，可是含着的味道竟像是多年的老参，还真是奇了。
这几日，一直都是善初在伺候着黛玉。
黛玉大部分的时间里都眯着眼睛休息，不过几日时间，人已经是消瘦了一圈，精神好些时，便听善初说从镇上听来的一些故事，黛玉和悟空都觉得有趣。
心情也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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