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请缨
这是容宸第二次在沈南祁面前失控。
今日他来闻音馆，原本是存着试探沈南祁的心思，没想到却因为她的一番话而乱了心神。沈南祁，真的是他的想的那个人吗？
不，不是。
若是菀菀，她怎么可能说出死有余辜这种话。那样冰冷漠视的语气，仿佛根本就不在乎杨家人的死活。可那是她的亲人啊，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血肉至亲啊！
所以，沈南祁，绝不可能是他菀菀。
沈南祁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要被捏断了。
不是说南王喜怒不形于色？依她看，分明是残暴才是。每次他见她，不是掐她脖子就是捏她手腕。
“王爷，杨家的罪名，是朝廷判的，皇上亲颁的圣令，岂会有错？”
这句话，一下子让容宸从愤怒中惊醒。
是啊，罪名是父皇判的，杀令也是父皇下的，他有什么资格怪罪沈南祁这个不明真相的人。
“抱歉。”
沈南祁的手腕终于得到了解放，却留下了一道触目的红痕。
容宸眯了眯眼，“祁公子的手生的真好，比之女子还要白嫩许多。”
“虽然南祁是靠嗓子吃饭，但若是没了这双手，也做不来那些素手散花的动作，王爷您说是不是？”
十岁之前，在家中有父母兄长疼宠，到了云国，又有义父和慕容瑾爱护。十指不沾阳春水，她的手当然细润光滑，纤如嫩荑。
“自然。”
......
当第七封帖子送到闻音馆时，沈南祁应了。
“既然南王出了大价钱，又如此诚心，那我明日自然不能让他失望。”她已经连续退了六道帖子，若是再退，只怕就适得其反了。
“你去告知闻音一声，让她安排几个人明日与我同去。”
“是。”
翌日辰时刚过，闻音馆众人便在大厅候着了。毕竟，南王此前还从未请人去他府上唱过戏，沈南祁是头一个。
听说，南王出价一千金一台戏。光这份本事，就不是他们能比的。所以，大家便想着出来沾沾喜气，说不定下一回就轮到自己了呢？
闻音安排与沈南祁同去的共有四人，闻柳，秋白，以及另外两个在馆中并不怎么出挑的固定旦角儿。
闻柳是江南本地人，家中只有一个妹妹。大概是娘胎里就没养好的缘故，自出生起身体就不怎么好，常年要靠药养着。半年前，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使得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身子就更差了，十日里有七八日须得在床上躺着。也是因此，平日里，闻音对闻柳多有照顾。
秋白是慕容瑾的人。三年前她说要在江南开一家戏坊时慕容瑾就派了秋白前来，说是怕闻音不值得信任，故此派了秋白前来替她看着，也相当于是制掣闻音的意思。沈南祁不忍拂了慕容瑾的好意，便应下了。
另外两个一个叫文书，一个叫文琴，都是身家清白又没有背景的可怜女子，与闻音有着同样被拐卖的命运。
身份也都算干净。
原本，闻音今日安排与沈南祁同去南苑的四人中并没有闻柳，而是安排的凤歌。因为今日是闻柳的主场。但闻柳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跑到闻音阁跟她说想跟着沈南祁一同去南苑。
闻音馆有规定。但凡有人下帖子请馆里的戏师过府唱戏，主人所付酬金，需上交七成给到馆中，其余三层则按角色比重分配进行分配。至于没人能分到多少，则由被下帖子的戏师决定。
当然了，若是主人另有赏赐，则赏赐之物皆由戏师个人所得，不必再上交闻音馆。
闻柳主动请缨，并且自愿放弃今日登台的机会，其实是为了南王的酬金。
自打闻音馆公布新政以来，他上台的次数少了，再加之沈南祁的名声已经盖过了他，他心下实在是着急。南王出手大气，一千金一台戏，哪怕只能分到一成，那也有三百两银子。
这可是他一年也不见得能赚到的。
“为了你妹妹？”
闻柳点点头。
“可你今日的场次怎么办？难不成你要空台？你应该知道，突然空台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并不是好事。”
若是以前，沈南祁没来也就罢了，毕竟闻柳是闻音馆的台柱子，当红的戏子，无人敢说什么。偶尔空一次台不仅不会有影响，反而会让那些喜欢听戏的人更加趋之若鹜。
名角儿嘛，有几分傲气也正常。
可如今不同。
如今闻音馆的台柱子不再是他闻柳，而是新晋小生沈南祁。
沈南祁一登台，就会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算是昔日最红的闻柳也只能在沈南祁的光芒下当个陪衬。
技不如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知道。我此前已经问过凤歌，他说只要馆主和祁公子没意见，他便同意跟我调整场次。闻音馆每日辰时放榜，下午开台，现在离辰时还有一刻钟，若是将榜上我的名字换成凤歌，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前几日凤歌与祁公子同台唱了《昭君出塞》，此刻风头正盛。若是今日由他登台，想必效果比会比我好得多。”
这也是凤歌会答应闻柳与他调整场次的原因。
“你不是一直不喜祁公子吗？如今甘心给她做配？”
虽然这话很是伤人，却也是事实。
自打那日新政公布了之后，闻柳就暗自和沈南祁较劲。平日在馆中，不管是谁，只要碰上沈南祁，都会叫一声“祁公子”，只有闻柳。
擦肩而过，当作不识。
而她与沈南祁之间的关系，虽然并未明说，但以闻柳的聪慧，就算不是十分确定，想必也猜到了几分。否则，他也不会在新政一公布之后就去找了沈南祁，而非她这个馆主。
这几日，无论是秋白还是凤歌，都来请沈南祁为其搭戏，就连次一些的文书文琴也有此意。无疑，但凡找沈南祁为其搭戏的，其光芒都被沈南祁掩盖，但不可否认坐席却是排的满满当当。
当然，闻柳除外，因为他怕与沈南祁同台，他的主场就会变成沈南祁的主场。
而今日，南王请沈南祁过府，闻柳若要跟着去，那便只能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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