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颜色
闻柳低下了头，脸上难掩尴尬与羞愧之色。
其实他心里清楚沈南祁的戏唱的比自己好，但因为沈南祁而让他少了许多登台的机会，所以他便对沈南祁有些成见，心中暗自叫着劲儿，想着某一天一定要将沈南祁比下去。
因此，需要搭戏时也不会找沈南祁，即使沈南祁非常适合那个角色。
因为他知道，有沈南祁在，他只是个陪衬。
可如今，为了妹妹，他却要求着沈南祁带他去南苑，求着给沈南祁作配。
“我......愿意给沈南祁作配。”
说出这句话，闻柳便涨红了脸。他原本也是心高气傲的人，若非为了自家妹妹，怕也是不会说出给沈南祁做配这样的话。
“方才我已经让人将今日与祁公子同去的名单报给了她，如今要突然换人......”
既然话已出口，那便无畏再多几句。“还请馆主给我这个机会，帮我跟祁公子说说情。”
闻音看了一眼闻柳，想到他那个缠绵病榻的妹妹，不由轻叹了口气。
“罢了，你先随我去大厅，待会儿我跟祁公子说一声，若她同意，我自然没意见。”
“多谢馆主。”
沈南祁一出来，闻音便立即上前，俯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沈南祁听完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闻柳。
依旧是一身青衣，只是再次望向她时，眼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高傲，反而面露希冀朝她这边凝望着，生怕她会拒绝她的请求。
目光收回，沈南祁点了点头。
闻音见状，心下也不免为闻柳一喜，便立马唤过身边的一个小厮说道：“去将今日放榜的名字改成凤歌的。”
小厮应声而去。
“走吧！”
见人齐了，沈南祁便率先出了门，绿萝随后跟上。
因闻音馆到南苑还有一段距离，所以闻音提前便安排了马车。
原本是安排沈南祁一人一辆，但沈南祁是闻音馆幕后之主这件事并未公开。为避免旁人说她搞特殊化，便让闻柳跟她坐了一辆车。
闻柳上车后就自觉坐到了沈南祁对面，他想要开口跟沈南祁道个谢，可长久以来的骄傲又让他不好意思开口。以致于憋了半天，脸都红了，还是没能开口。
“折柳公子想说什么便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戏唱的好的，唱出名声的，自然而然便有了尊称。比如沈南祁，旁人称呼她一声祁公子。闻柳也有名号，人称“折柳公子”。
曲中闻折柳，不起故园情。
闻柳的戏虽不如沈南祁，但也实实在在能打动人心，尤其是能勾起听戏之人的思乡之情。
“今日......谢谢你。”
沈南祁扑哧一笑。她还以为闻柳要跟她说什么呢，结果憋了半天，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平日里在闻音馆碰到了，也总是一副高傲的不得了的样子，结果内里竟还是个别扭的性子。
“哦，不谢。”
闻柳没想到沈南祁的回答竟是这么漫不经心，好像对她来说这件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儿。这让他心中十分羞愧。
气氛又陷入安静，有些尴尬。
“其实，你才是闻音馆的主人吧？”
沈南祁一怔，然后看向闻柳，笑道：“哪里看出来的？”
“我来闻音馆两年，还从未见过馆主对其他人这般客气。”
“就因为‘祁公子’这个称呼？”
“算是。”
实际上是他那晚看到闻音从沈南祁房中出来，一举一动，都透着恭敬。
......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马车便停了下来，众人相继下了马车。
“绿萝，去敲门。”
“是。”
来人很快，绿萝将帖子递上，那人打开看了一眼，见是闻音馆的人，便恭敬的将人请了进去。
容宸的今日依旧是一身白衣。似乎，他很喜欢白衣。
若非知晓此地是南苑，沈南祁只怕会以为迎面走来的那人是慕容瑾。
只因，慕容瑾最钟爱的颜色是白色。平日里，他大多都着白衣。
“见过王爷。”
闻柳几人见容宸来了，便纷纷起身跪下朝容宸行礼。唯有沈南祁一人，只是站着拱手作了个揖，算是行礼了。
侍候在一旁的一个下人见状，立马指着沈南祁道：“大胆，见了王爷怎么不行礼？”
容宸淡淡扫了那个出声的奴才一眼，声音不怒自威。
“是本王许祁公子不必行礼的。”
那奴才一听是容宸下的令，便知是自己自作主张说错了话，忙跪下掌嘴。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请王爷责罚。”
容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多嘴，自行去刑房领二十板子。”
千恩万谢之后，忙起身跑去刑房领罚了。
想来不过是个想借机在主子面前搏好感的奴才，结果没想到因为多嘴而遭了惩罚。对此，沈南祁并不同情，有点小聪明，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都起来吧。”
“谢王爷。”
众人纷纷起身，却又碍于容宸的气势不敢落座。独独沈南祁，不顾闻柳那几人落在她身上震惊的目光，翩然落座。
“祁公子觉得本王这南苑如何？”
“雕栏玉砌、飞阁流丹、碧瓦亭台。王爷的南苑，自然是极好的。”沈南祁实话实说。
“是吗？”容宸挑眉，看向沈南祁，“可本王却觉得少了些颜色。”
今日的沈南祁邪中带妖，妖中带纯。一身红色的男装配白色长靴，热烈、张扬。高高的马尾用以缎带束起，干净又飒爽。让人看了眼前一亮。尤其是那张与杨紫菀幼时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就算真的是男儿身，也让容宸的目光忍不住流连驻足。
若是他的菀菀还在，穿上男装也想沈南祁这般好看吧。
又是这样仿佛透过她的本体看向她灵魂的眼神。
沈南祁别开目光，提醒道：“王爷，南祁，乃是男儿身。”
谁知，容宸竟语出惊人。
“本王知道。本王先前不能理解为何有人好男风，甚至为此不惜违背家族，终身不娶妻生子。可如今见了祁公子，倒是有了几分了然。若是世间男子都如祁公子一般好颜色，本王也想尝试好一好这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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