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桃夭
杨紫菀正坐在书桌前写字，她今日写的是慕容瑾前几日刚教她的《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杨凌霄从门外进来时，杨紫菀刚好落下最后一笔。晾了一会儿，待墨迹风干了，便立马献宝似的拿起来递给杨凌霄看。
“哥哥，你快过来看，看看我的字写的好不好？”
“好，”杨凌霄笑着摸了摸杨紫菀的头，又轻轻揉了两下，这才取过她递过来的宣纸。“哥哥看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杨凌霄念完诗，笑道：“我们家菀菀果然与旁的女子不同，不习楷书，偏习行草。”
“那当然。”杨紫菀俏脸一扭，下巴稍抬，得意洋洋道：“爹爹说了，我只是他和娘亲的女儿，所以不需要因为是尚书府小姐的身份而强迫自己学不喜欢的东西。楷书工整秀丽，隶书舒展灵动，可我更喜欢行草的一气呵成。”
“嗯，我们菀菀喜欢就好。旁人如何说，都不必在意，我们菀菀只需要永远开心快乐就好。”
杨凌霄又摸了摸杨紫菀的头，还顺便捏了捏她的脸。
小姑娘的头发又黑又亮，梳成整整齐齐的小辫，摸上去又滑又润。头顶上盘了两个小揪揪，可爱极了。就连这脸也软软的，弹弹的，捏上去像是两颗糯米团子。
再过几年，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公子。
他的小菀菀啊，他们家的小姑娘啊！终归是要嫁到别人家的。
少年很是忧伤，真希望时光永远不会流逝，小姑娘永远都是小姑娘。这样就不用长大，不用嫁人，一辈子做家人的掌中宝。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也不知道她是哪里看来的。
......
杨紫菀是个闲不住的，上午练了一个时辰的字，下午就偷偷跑出了府。顺带的，还将那副她练了十几次的字给带了出来。
“菀菀~”
矜贵隽秀的少年从身后突然出现。
肩膀突然被人给拍了一下，吓的杨紫菀一跳。她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小胸口，回过身抱怨道：“瑾哥哥，你太坏了，居然吓我。”
慕容瑾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笑道：“胆小鬼。”
“哼，你吓唬我还说我胆小，不理你了。”
杨紫菀生气时，嘴巴不自觉的嘟起，那一副气鼓鼓佯装生气的模样，当真是可爱极了。
慕容瑾此前只觉得小姑娘的笑容像陈年的酒一样，能够醉人，没想到生气的小姑娘看起来更家娇俏可人。
“真生气了？”慕容瑾从小姑娘身后探出头来，“那，为了表示歉意，这个送你。”
听到有礼物收，杨紫菀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下，决定暂时先不跟慕容瑾生气了，先看看礼物再说。若是好东西，她就不生气了，可若是入不了她的眼，哼哼，那她就不理他。谁让瑾哥哥不第一时间哄她来着。
“是什么？”杨紫菀凑上前去，当看到《醉梦亭》三个字的时候，她“呀”了一声，先前在心里嘀咕着不能这么快就放过慕容瑾的她转而一把就抱住了慕容瑾。
“瑾哥哥真厉害，酹江月刚出的话本，你这么快就拿到了。”①
之所以要抱住少年，当然是为了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手中的《醉梦亭》给夺到自己手中啊！万一要是他仗着礼物跟她讨价还价怎么办。
还是先拿到手再说。
“喜欢吗？”少年装作没看到小姑娘眼中的狡黠，顺势抱着怀中的小姑娘问。
哪回自己送她喜欢的东西她不是这般反应。
“喜欢。”杨紫菀连连点头，从少年怀中退出来。
“对了。瑾哥哥，我有好好练字噢！”说着，就将先前带出来的字拿出来给慕容瑾看，正是前几日他教她的那首诗《桃夭》。“你看，这是我今日练的。”
慕容瑾看了两眼，点头，“不错，字有进步。”
“当然，可是瑾哥哥亲手教的我。”
慕容瑾觉得，小姑娘的尾巴就快要翘到天上去了。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得一句夸赞就这么高兴。不过，她的字，确实进步很大，已经有了几分自己的影子，他很满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菀菀，你可知这两句诗为何意？”
“何意？”
杨紫菀虽然跳脱，是上京城官圈里默认的最“没规矩”的千金小姐，但杨行潇教导她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要懂得不耻下问。
杨紫菀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意为年轻漂亮的姑娘，像枝头绽放的桃花，鲜艳如火。这位姑娘要出嫁了，定然会使得家庭和顺美满。”
“年轻漂亮的姑娘，瑾哥哥是在说我吗？”杨紫菀睁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看着慕容瑾，圆润的包子脸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快说是。
慕容瑾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点头。
尚书府的嫡小姐，自然当得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称赞。
没有人比她更明媚动人了。
杨紫菀被夸，顿时喜笑颜开，可笑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呀”的一声，“可是我才九岁啊，我还小呢，是不能嫁人的。爹爹说，女子得等到十五岁，及笄了，才可以嫁人。”
慕容瑾含笑点头。“嗯，确实如此。不过，也可以先许配人家。”
先定下婚约，等到女子及笄之时再行礼法，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那瑾哥哥会等我长大吗？”
这一刻，慕容瑾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顿了一秒，一种难以形容的喜悦从胸腔迸发而出，流遍全身，满的就快要溢出来。可他要忍住，千万不能在小姑娘面前泄露出来。万一把小姑娘吓到了可就不好了。
只听，他用极平静的语气笑着问道：“菀菀喜欢我？”
“喜欢啊！”杨紫菀几乎想也没想就承认了。“瑾哥哥会送我酹江月的话本，会给我买喜欢吃的点心，会偷偷带着我去玩儿，我当然喜欢瑾哥哥啦！”
慕容瑾听完脸色就黑了，他不要小姑娘这样的喜欢，他要的是区别于所有人的喜欢，要的是她喜欢他胜过喜欢所有人，包括她的爹爹娘亲和哥哥。
“噢，这样啊，那我可就不能等你了。”
“为什么？”
－－－－－－题外话－－－－－－
①酹江月，词牌名，即《念奴娇》，出处一说是从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一樽还酹江月”句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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