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荆棘城堡
凝月，外形似兔，但比一般的野兔体形更小，更显瘦长，如月光般柔和梦幻的绒毛似有光华流转。
即使在落羽森林中，凝月的数量也是少之又少。这种妖兽性情十分温顺，几乎没有攻击力，只在有月亮的夜晚出现，其余的时候，绝不会离开隐蔽的巢穴半步，靠吸收月光的力量生存。
它以神秘的美而著称，越来越多的人类强者开始重视它们的力量——那种从月光中吸取的神秘力量。
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解释，为什么只有凝月能够吸取那神秘力量。
因研究而起的屠杀也导致了凝月更加稀少，太多的人根本不知道它们的存在，而贵族大家之人，也只能够从古老而贵重的书籍里寥寥数句简略的介绍和几条简单而冰冷的线条中，略微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神秘的生物。
落羽森林深处，一座无名山峰的半山腰处，这里有丛不大的笼月花，枝干沿着山坡倾斜。
唯有一枝笼月花笔直地立着，但又丝毫不显得突兀。
这时，这枝笼月突然颤动了一下，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瞬间闪入丛中，消失不见。
这枝笼月下竟是一条极为狭窄的通道，这通道蜿蜒曲折，通向地底深处。
通道的尽头，已不知是多深的地底，这里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洞底是一片面积不大湖泊，洞壁上布满了小小的孔洞，密密麻麻，数量之多，几乎难以用语言形容。
白影骤然从其中一个孔洞中钻出，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头扎入湖中。
没有入水的声音，湖面泛起阵阵涟漪，但并没有向四周散去，而是缓缓地转动起来，仿佛漩涡。
与表面看起来不同，湖面下竟另是一番景象！
这是一片独立的空间，天空中硕大的月高高悬挂，月光如轻纱垂下，温柔地落在黑石筑的尖顶城堡上。
一片荆棘森林环绕着城堡，森林内部，连月光都无法渗透。
四周广袤的平原被河流分割成八大区域，河水竟是银色，水流极为缓慢，在月光下似一条银色光带，缓缓地飘动着。
河流仅有百米之宽，对这些修炼者来说不过一步之距，但八块区域间，光是建筑物的形状便是天差地别。区域内部也有着不同，但并非十分明显。
各个区域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各式各样的建筑，但没有哪个建筑高过黑石城堡。
白影的身形在月光下渐渐拔高，化为人形，但身周笼罩着白色的光影，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没有停顿，直掠过平原上空，朝城堡飞去。
数道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略微停顿之后，便移开，仅有几道带着淡淡的敌意，在他身上停留稍久，但也不敢穿透他身周的白色光影。
飞到荆棘丛上空时，白影停了下来，数条枝条悄无声息地袭向他，在快要刺破他的皮肤时，突然停了下来，仅仅在白影皮肤上留下几个微不可见的红点。
似乎犹豫了一下，枝条十分不甘心地退回，使劲地抽在虚空，活活像玩具被没收的小孩在耍脾气。
白影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抓紧时间进入了城堡。
数息之后，白影跪在了城堡内的一个房间中。
房间内昏暗无比，唯一的光亮来自与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灯火一闪一闪的，仿佛呼吸得重一些都会将它熄灭。但白影看向它的目光却带着极度的恐惧。
首座上的人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没有呼吸声，也没有心跳声，仿佛死去。
鲜血从房顶滴下，落在首座上的人的脚前，“滴答”声在幽静地空间回荡。
白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恭敬地道：“禀殿下，封尘之门外的战斗已经结束，没留下一具全尸。有两人重伤逃走，都是那边的人。但是两人都是被深黯幽炎所伤，应该活不了多久。等同于双方同归于尽。”
一直未等到回应，白影便将头垂得更低，按照规矩，弓着身子准备退下。
“你……叫什么？”
首座上的人突然开口，声音滞涩沙哑，如同许久不用的生锈的机械。
白影浑身颤抖起来，声音却是一如既往地平稳。
“属下名流华。”
那人没有再说话，仿佛确实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随口问一句。
可流华明白，虽然那人只是问起他的姓名，但足以轰动！对他和他的一族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
不是随便一个人都有资格被他记住名字的。
流华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在以前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但现在不同了，他是年轻一代中唯一被那位存在记住名字的，哪怕是老一辈中，也没有多少人有此殊荣！
这意味着，从今天以后，他的地位，将大大不同！
城堡大门无声无息地在流华身后关闭，他深呼吸了几口，手依旧在不停地颤抖，掌心早已被汗浸湿。
城堡内，首座上的人坐着，似从恒久以前便保持这这个姿势，历经万古岁月，从未变过。
方寸的空间，似乎要凝固。
他的身后的黑暗中传出微弱的波动，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动作有些僵硬，微弱的光照亮他紫色的下摆。
他伸手接住一滴落下的血，黑暗中他的嘴角微勾，化作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身体化作黑芒，游向鲜血的源头。
月光，沾染了淡淡的紫色。
楚铭速度极快地穿梭在林间，几乎沿直线前进，穿过一头又一头妖兽的领地，但这些妖兽都对他视而不见，甚至远远地避开他。
很快，他来到了一座山的山脚。
原本青绿的山似失去了魂，花草树木皆呈现出灰败的颜色，看上去像轻轻一碰就会粉碎成灰，实际上却是难以想象的坚硬。
这座山并不高，楚铭很快就来到了山顶。
山顶仿佛被什么东西削平，地面光滑如镜，表面附有小小的黑色晶石。
饶是楚铭已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空间看似平静，实则布满细细的裂缝。任何一条裂缝，都能在瞬间轻易地撕裂**和灵魂。
地面上鲜血流淌，无数的碎块泡在血泊中，各类武器散落一地，基本都已碎裂。
楚铭紧咬着下唇，看着远处地面上一块不大的墨色晶石，两行眼泪毫无预兆地顺着脸颊，滴落在白色的衣襟上，晕染了一片，心里却是莫名地平静下来。
似是感受到楚铭的气息，墨色晶石发出淡淡的幽光，穿过破碎的空间，遥遥落在楚铭身上。
凡是幽光穿过的地方，空间都诡异地平静下来，于是，在楚铭和黑色晶石间，出现了一条笔直的路。
楚铭的踩进血泊，步伐沉重无比，每走一步，脸色就会苍白一分。
熟悉无比的气息波动从墨色晶石中传出，楚铭终于走过去，颤抖的手轻按其上。
唇齿间溢出破碎的呢喃。
“徐伯……”
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没有看到这墨色晶石时，楚铭还心存侥幸，或许……徐伯无碍……或许……徐伯只是受伤离开了……
可现在，他无法再骗自己，失去了妖晶的妖兽必死无疑！
楚铭心中突然泛起寒意，或许徐伯的身体就在血泊中，混杂在肉块中，甚至有几块还在他的脚下！
一口心血喷出，楚铭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身体也摇摇欲坠。
墨色晶石沾染了鲜血，猛地震动起来！
幽暗的光瞬间笼罩整个山顶，山未动，楚铭却清晰地感受到山在颤抖。
墨色晶石在什么的牵引下慢慢升到半空，然后在楚铭惊惧而疑惑的目光下，轰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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