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蓄谋已久的伤害
多日见不到江望的身影， 顾京墨感觉空落落的。
他敲完最后一个字，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音乐节的准备工作很庞大， 愈来愈多的人群涌来，他朝四周看了一圈， 发觉尽是 不熟悉的面孔。
有学生，工作人员，后勤， 甚至还有几名其他学院的教师。 不知怎的，在这样陌生的情况下， 许久未生的恐惧和失落再次席卷， 有关那个歹徒的事迹如尘封的信报， 再次被掀开了一个角，扰的他再度不安。
距离和那个人谈判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周， 对方长达两月的沉默不仅殳有打消他的顾虑， 反而像一枚隐藏的炸弹，内心深处止不住的骚乱。
他不知道那人在哪，在做什么。是否还在继续暗中监视他。
不过幸好，在他最脆弱的半个月里， 有江望的贴身保护，也安全度了过来。 只要熬过下周的谈判，一切都会解决清楚的。顾京墨想着舒了口气，把手提的口袋放到桌边， 自己拿了杯果酒，慢悠悠的在那里等着。
来的人已经围成了几个不小的圈子， 灯光有些刺眼， 把他身上的白衬染上一层层绚色， 随着音浪在缓缓流动。墨自认为在这个场合没人会注意到这个角落，他索性不再维持什么得体形象， 直接解开了衬衫最上的两颗扣子。喉咙不再被箍住，喝酒也畅快了不少， 他晃了两下酒杯里的冰块， 有些无措的再次给江望发了个微信。
这种场合他很少参加。
他生性喜静，再加上他总认为， 师生之间应该留有一层避障， 需要保留些许距离感。所以， 以往遇到这种活动的邀请，总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掉。
可这次他突然想尝试一下。江望年纪小，是喜欢这种热闹的。 他们两人的第一次约会， 他愿意为了他融入他们年轻人的世界里， 尝试一下，让他开心。江望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眼看着音乐都跟着人群热闹起来， 空气中弥漫过啤酒的麦香味， 各式各样的年轻学生穿着漂亮衣服围在场地的各个角落，和着一声声起哄的喊叫，碰撞酒瓶，随之涌动。顾京墨再次给自己倒了杯酒。
刚才的那一杯，已然让他有些热， 可为了掩饰尴尬，没办法， 他再次埋头抿着甜甜的果酒。
铛一一酒杯相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玻璃的余音带着尾巴， 如在激烈的音浪中的一朵小浪花， 敲击了下他的耳膜。酒精放大了感官，顾京墨有些迟钝的侧头， 看到身边坐了一个人。 那人仰着脖子，一口气灌了小半瓶啤酒， 喝完抹了抹嘴巴，笑道:“喝果酒多没意思啊， 顾教授。”是肖辞。
两月不见，他显得有些憔悴， 脸上还残着青色的胡茬， 要不是顾京墨知道他的身份， 恐怕都不会想到他是做这种工作的。
“你怎么在这”
“桐城大学又没规定外校人不能参加。” 当辞嘿嘿一笑，把顾京墨的果酒换掉， 把自己的啤酒倒给了他。顾京墨撤杯，一脸尴尬:“我不会喝酒。”
“胡说，你一看就像是酒量不错的。” 肖辞硬生生的塞给他，调笑道，说完， 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回味的嗯了两声: “这味道真不错，够冰。”顾京墨垂下眸，没应声。
“上次约我吃饭没成，不好意思啊。 我那天有个紧急任务，直接开车去了滨港， 本来想着早点回来陪罪的， 结果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
“没关系，饭局的话有时间我们再定。”
“我今天就有时间。”肖辞拄着下巴， 摇了两下酒杯里的冰块，笑着看他。
“今天是音乐节，得好一阵子不能结束， 恐怕是没有时间了。”顾京墨柔声拒绝， 神色有些慌乱的看向周围，生怕错过一点江望的身影。
肖辞顺着他目光转头看了一圈，哈哈笑道: ‘你在等人啊，不会是那个小子吧。” 见顾京墨没有应答，肖辞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 把身子侧了回去。结果似突然想起什么， 随口问道:“我这段时间工作忙，没倒出空把上次检验的结果告诉你。 技术队采的那些没发现什么问题，不过 倒是在你杯子里化验出点东西来。”
“杯子“
“啊，就是那堆碎片，当时我看顶上还残留点水渍， 我就让小队取了样，结果还真发现找出了点门道。 ’肖辞蹙着眉，他刚才喝酒喝的急，脑子急冲冲的，有些反应不及，
“正规药品”顾京墨倒吸口凉气。
他原以为那人只是用些下三滥的东西来控制他，没想到， 这药竟然是正规渠道投入进市场使用的。难道那人是个医生，护士 或者是与医院有所关联的人
来头不小。
肖辞把他的紧张看在眼里， 他拍了拍顾京墨的肩膀，安慰着: ""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着手调查了。 这东西是精神药物，一般用在狂躁病人身上，还挺贵的， 寻常医院都没资格调用。 我让他们把桐城这几家有头有脸的 医院先监视起来，一一比对药品进出口和使用登记，一定会给你个交待。”
肖辞的声音蒙了层沙哑的醉意， 在剧烈的音响下显得有些模糊， 但顾京墨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所有的注意全部放在正规药品这四个字上。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
那人能够轻松的在某家医院获取这种需要严格登记使用的药物，并不被任何人察觉， 那是一种怎样的概念
他会买通所有相关的人员， 用金钱或者其他来行成一个巨大的关系链， 一步一步的将他围困其中。顾京墨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 他恐惧的灌了一大杯啤酒， 苦烈的味道在口腔内部化开，又涩又冷， 呛得他喉咙发疼。
他很难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甚至在他的交际圈里， 根本没人能有那般遮天的本事。
他想不出来。
肖辞倒是很开明， 他今天来的心思不在案件上面， 只是作为一个邀请顾京墨去赴的的幌子， 很快，他就转移了话题:“你别担心，这事我没告诉任何人， 派的小队都是我带出来的，一个个嘴严的很。 这音乐节够吵的，这么的， 我俩找个僻静的地方醒醒酒，吃点饭，好好唠唠这件事好不好”
“对不起，我有约了。”顾京墨烦躁的应答，
肖辞悻悻的打了个哈欠，心情不太好， 好吧，那我在这陪你等行了吧，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今晚来也是为了交材料， 顺路凑个热闹。”
这话是假的。大假特假。
自从从滨港回来， 他就按耐不住想见顾京墨的心。 照以往他是根本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狗屁说法，但这次，却不得不承认了，他对顾京墨的想法已然变得不纯正。
他这个人生性就喜欢与自己反差较大的事物， 顾京墨的这种儒雅干净，衣襟不沾一丝闲尘， 更是精准踩在了他的兴趣点上。说难听点，顾京墨就像一缕干干净净的幽魂儿， 离老远看，周围都泛着光晕那种， 让人忍不住去沾染，亵渎。
当然，他没什么文化，只能用幽魂儿来形容。
他没文化，所以他喜欢有文化的。顾京墨一口一口的喝着酒，肖辞起初没当回事， 还和他有一句没没一句的搭着话，可后来， 看他眼神迷离，跌撞的站起把酒杯碰掉后，才意识到有些过了。
“别了京墨!别喝了!你这酒量真是的， 才一瓶就搞成这样，你刚才那一口接一口的， 我还寻思你酒量不错呢。”肖辞笑着打趣，重新把他扶到座位上，一只脚踏在椅子腿， 帮他稳住平衡。
顾京墨脑子太乱了。
他其实不算很醉，眼前的事物还没到天旋地转， 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地步。 可他就是觉得心里难受，身体难受， 哪里都难受。
他觉得上天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什么所谓的警察爱人，谈判求和， 在那人眼里或许只是笑料一般的存在。 那样权利滔天的人， 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点小威胁有可能只是在暗处看笑话罢了。
自以为对付的是一个小混混，没想到， 对方竟是个无比难缠的人物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惹起那人注意的呢到底那人是谁想做什么 还在密谋着什么
这一切都让他难以镇定，心口似堵了块石头， 恐惧和紧张再次袭来，比之前的要猛烈千万倍。
“哎!你看你 你等那个人什么时候能来啊。” 肖辞恨铁不成钢的搀着他，无奈的笑道: ""那小子年轻，一遇到这场合肯定跑没边儿了， 我还是早点把你送回去， 省的你一会儿在这些学生面前吐了，丢大人。”
顾京墨迷糊的看了眼表。又拿过手机看了眼微信。
他一小时前给江望发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复。顾京墨心头一绞，看了一圈玩的正嗨的学生们， 点了点头:“好吧，那一
“不麻烦，我今晚也喝酒了开不了车，咱们打车回去， 正好去你家蹭杯醒酒茶喝喝。” 当辞高兴的把人搀扶起来，近距离看着顾京墨那骨节修长的手指，如玉一般， 他就止不住的心动，犹豫几刻， 鬼事神差的握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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