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林珞注意到林朗之看着楚烨的目光都不一样,变得更加柔和了。
这种目光,林珞记得上一次出现的,应该还是在她哥哥还活着的时候。
不过楚烨这个人,林珞有一点印象。
两世里她和这个人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
第一世的她在深宫中,一开始还知道外面打仗的消息,等她爹爹死了,对外政务就更加一概不知,就是一只关在牢笼里的金丝雀。
第二世的她在外面还有个眼线,在关键时刻还是救了楚烨一条命的。
她记得这个楚烨,常年在战场上,性格固执,对于坚信的东西,坚信不疑。
当年的他也是因为父亲的死,和皇帝起了争执,而后——是林珞出言相救。
对父亲有一颗赤诚之心的人,林珞自然是感激的,对楚烨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在下楚烨。是外姓王爷楚冠东家的嫡长子,从军之后跟师父已有半年之久。”
楚烨抱拳,他刚才偷看林珞时,一不小心和林珞对上了眼神。
现在他师父说这个话,让他更加不好意思了。
连句妹妹都不好意思叫出口,生怕人家觉得他不怀好意。
第一次见面,总要稳重些,才能留下好印象。
这般放浪,那珞妹妹以后岂不是以为他是个浪荡子。
“快看,是不是很好看?”
林朗之迫不及待地想听到楚烨对林珞的夸奖,像是一个老小孩。
“爹爹……”
林珞无奈地拉了拉林朗之的衣袖,她现在脸上还有疤呢!
哪有这样问自己徒弟女儿好不好看的?
这要是诚实点说不好看,那林朗之还能打他自己的徒弟不成?
要是说好看,也是有安慰嫌疑,根本分辨不出是不是真心。
“自然是好看的。什么样都好看。”
楚烨郑重点头,很确定的肯定了林珞好看的事实。
林珞无论是脸上有疤痕还是没有疤痕,对他而言都是好看的。
“那当然!哈哈哈。”
“既然你们认识了,楚烨,你也不便多在女孩儿的闺房里呆着,传出去对我女儿的名声不好,你去外面等着吧。我再和我的女儿说几句话。”
林朗之哈哈大笑,对于楚烨的回答自然是十分满意的。
“是。”
楚烨又行礼,抬眸望着林珞的眸子里,有许多不一样的情感,很复杂。
复杂到林珞注意到这些时,有些好奇,她……明明在这一世第一次看见这个楚烨啊。
楚烨走出林珞的房门,站在外面面容冷淡宛若门神,可耳朵竖得高高的,听着里面传出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是那个二房……害的林珞受的伤吗?
其实楚烨也是重生而来,他前世知道了林朗之的死,一封奏折直达天听。
他想要为林朗之解释,洗刷林朗之的冤名。
林朗之征伐沙场一辈子,为了百姓平安喜乐一辈子,不能让他死后还背着卖国贼的骂名。
结果皇帝六亲不认,一点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岳父,把将军府一干人等除了林珞和二房的都杀了。
也不知道二房是使用了什么手段保了自己这条枝干。
这个二房就是当时明哲保身的二房吗?想来是了,不然也不会伤害林珞。
当年皇帝看见楚烨的奏折,气急败坏,也不顾楚烨是立了战功回来的,直接让人抓进了天牢。
楚烨在牢里时自己揣摩圣上的态度,结果应该是要把他斩了。
万万没想到,皇后也就是林朗之的女儿林珞求皇上,饶了他一命。
楚烨的代价是他被发配边疆,永远不得回京。
而皇后的代价不知道是什么。
救命之恩,就算是以命相报,也不足为过。
楚烨以为自己成了皇后活着的唯一后盾,一直打听皇后的消息。
他也想要给皇后传达消息,想要告诉皇后,只要有他在,她就有个家!
后来听说林珞在宫中过得不好,他在塞外更加英勇,希望用战功让皇帝知道,皇后的背后还有人!
可没想到,后来皇后还是搬进了冷宫,后来还烧死在冷宫里。
楚烨战死沙场,闭眼前,他希望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想要感谢这个有救命之恩的女子。
结果,机会来了!
重生这件事情,楚烨只当是自己做了一场预知梦。
他没和任何人说,反而是提前几年就拜了林朗之为师,想让林朗之不再重蹈覆辙,避免那场灾难。
也顺便能多看一看林珞,还一还她不知的人情。
在军营时,一直和林朗之打听林珞,现在看见真人,肤白貌美温柔娴静,一看就是能够母仪天下的皇后模样。
既然二房有人想要伤害林珞,那他不妨就查一查这个二房。
他的母亲是江湖人家,有的是查人的手段。
“爹爹,准备怎么处置二哥?”
其实林珞想把妹妹林琳也供出来,但是觉得自己没有太多的证据。
若是说了林琳,没有证据便是她无中生有,父亲就算再看重嫡庶之分,也会不高兴。
“处置?若是在军中,便是军法处置,可他毕竟是在宅院中做的,便让你母亲重重罚他。”
林珞早就猜到应该是让母亲处置,这下子好了,母亲就算是打死他,那蓝秀也到父亲面前告不了状了。
不过母亲也不会打死他,那还有损母亲的名声。
所以上一世,母亲把他打了个半死之后,又把他的左手给废了,右手留给他吃饭,总不能把人家吃饭的家伙给断了。
“好啊,母亲那么心疼珞儿,一定不会让珞儿失望的。”
林珞乖巧垂眸,心底下已经是冷笑连连。
司徒菱得了消息就赶来,看见门口的男子,她停下脚步,想发火,怎么什么人都往姑娘的闺阁带,还有没有点规矩!
可看着他身上的军装,年纪大概和自己已故的大儿子相仿,也就没说什么,忍着脾气,让下人领他去前厅喝茶去了。
踏进屋里,看着父慈子孝的模样,司徒菱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还知道自己有个女儿?!我以为你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二房的儿子呢!”
司徒菱已经在彩君那里得了消息,是二房的林珀挖的地洞,这小兔崽子敢给自己的女儿埋下隐患,看来是平时那个蓝秀没有好好管教,也是她放纵了他们。
林朗之赶紧站起来,憨憨一笑:“哪能的事,我这不还是关心珞儿多一些,连宫里都没去复命呢。”
司徒菱甩袖表达自己的不满,走到林珞的床边,看见林珞那脸上的疤痕之后,心痛不已。
“你看看你女儿,再看看你那好儿子一时贪玩挖了个洞,这是做什么?怕不是因为贪玩而是早有所谋,害了我最后的子嗣,然后让他们二房继承将军府的家业吧?!”
林珞一死,正房无所出。
有些人动了歪心思也属实正常。
“打,你尽管打,我不心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二房的态度。”
他一生光明磊落,就连把蓝秀纳入门也是经过司徒菱的同意的。
司徒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不然也不能容他们二房,更不能让蓝秀为林朗之生下两个孩子。
若是论起来,那俩孩子都是林朗之醉酒的产物。
那次军中醉酒,是林珀。
林琳是后来司徒菱觉得既然把人收了做二房,就不能一直冷落,把林朗之赶去的。
林朗之被司徒菱赶到二房,有些郁闷,喝了点酒,这才又有了林琳。
“滚,就知道捡好的说,你干脆把这儿子带去战场上,好好锻炼锻炼,不要留在家里给我碍眼。”
司徒菱也不是个蠢得,既然林珞已经告状,不妨就让林朗之把人带走。
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战死了也是保家卫国说出去名头也好听。
若是就这般在家里打死了,虽解了心头之恨,可还是落人话柄,让人觉得是她司徒菱气度不够。
林珞没想到这一次的司徒菱,能够处理的如此理智。
她还记得第一世,林珞没做处理,原谅了二哥,他们一点处罚都没有。
第二世的她,果断向母亲揭发了二房的所作所为,林珀打了半死还废了一只手。
这一次,她没有揭发,可彩君还是会传消息过去,没想到母亲这一世处理的如此妥当。
“也行。”
林朗之不为难司徒菱,又看了一会儿林珞之后,想了想,“到了战场你们就看不见我如何待林珀了,现在就给珞儿做主。传我命,一大家子都到前厅去。”
“是。”
司徒菱带来的丫鬟看见自己主子的眼色,立马去传令了。
林珞被林朗之横抱起来。
“爹爹?”林珞疑惑。
林朗之目视前方,大步向前:“抱紧爹,爹去给你出气。军营里就算为你出气了,你也看不着摸不着,现在就让你有看得见的出气。”
林珞重生两次,她知道林朗之一向看重自己。
对比于二房的两个,她真的是被林朗之捧在手心。
当年若不是皇帝一纸赐婚无法抗拒,林朗之是万万不会让她嫁入皇室的。
“爹,有你在,真好。”
林珞靠在林朗之的胸口,闭上眼侧耳倾听他一下又一下稳健的心跳。
“我是你爹,不对你好对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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