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仙魔大战（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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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婴丝毫没有准备的把燕军总帅接了过来。
隋御起初反对，一来，隋婴的性子温弱不适合做主，二来，各家门对玫山冷嘲热讽居多，三来，总帅需在战场最前，也是最危险之处。虽说隋婴学了些保命的步法，但他凝冰诀持续时间不久，不可能与燕长墨一般事事身先士卒。
燕长墨重伤而已，早晚会好，自家少爷没必要出这个头。
隋婴却是坚持。
这是花浅走前与他约定过的事。
花浅闯魔域救人，他守好玫山，等她回来。
花浅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那晚，花浅就带上太虚剑，御剑向魔域长城。
燕长墨昏迷一阵醒来之后，发现斩灵剑就在床头，压在剑下面一张纸。
他打开看，两个字，“再见。”
明明是花浅吵着要信物。
他怎么可能容花浅一人去魔域冒险？刚刚被他吵得难受，才说了句气话。他找了个抹额，遮住前额的堕仙印记，想趁着夜黑离开玫山，去魔域与花浅汇合。他在四界已然无处可去，倒不如去魔域闹个昏天黑地。
魔域宽广，他死在魔域，也无人知他堕转，不会连累岐山。
他刚走出门，听身后隋婴说，“你去哪儿？”
“与你无关，”燕长墨知道隋婴是预料到他会走，专程在此等他，“联军那帮老狐狸不去应付，这么清闲来看我？”
“我也很想随花师妹一起去，我也不愿意她独自一人去冒这个险。”隋婴喃喃低语，“但我有自知之明，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成为花师妹的累赘。”
燕长墨气得笑了，他怎么能跟隋婴一样？
隋婴少有的严肃口吻，“燕长墨，现在的你，就是累赘！”
燕长墨当即想拔剑杀人，他堂堂天问阁千年老二，竟然被万年吊车尾说是累赘！他是比不上花浅的仙骨跟天分，但小辈里，他也是出类拔萃，独当一面的。
前额眉心，又开始抽痛。
“花师妹一定能救出陌陌的，燕长墨，你该信他，他不是去送死，可你若出去，就是送死！仙门四界与四魔将军都想要杀你，你一个人，要么死，与天下为敌，这就是堕仙的宿命。到时，花师妹难道会袖手旁观吗？你不是她的累赘是什么！”隋婴不知燕长墨能否听他一劝，自从燕长墨转堕之后，性情也变得狂躁，时而听不进道理，固执己见。
“出去，”燕长墨头疼，他不想隋婴见他这副模样。
“你好好休息，我有不懂的，再来请教你，”隋婴和上门离开，燕长墨倒在床头，捂住耳朵，那妖娆的声音缠着他，无止无休。
这就是堕转啊。
一个不留神，被那声音蛊惑，自此失去意识，沦落成行尸走肉，继而疯癫死去。
累赘？
罢了，心有不甘又如何，到底已经变成如此模样。
他是没有力量帮到花浅的。
如今隋婴也很艰难，联军不说，还有宋真那帮倚老卖老的胸怀叵测之徒，他在幕后，也能稍稍帮衬一二。
神识之海两个小人打架，终于，理智的一边，战胜了不理智的一边。
隋婴直走向玫山正殿，还有诸多烦心错乱之事在等着他。经过高高的楼塔，他忽的拐弯，推开楼塔侧门，他去浮虚多年，回来玫山，就是仙魔大战关键时。
藏书阁楼许久没有人进来过了。他爬上熟悉的三层，按着儿时读书的记忆，找到了一处古旧的书架，他沿着最上一排，挨本书寻找，昏暗里摸索到了三本《魔域风物志》。
他应过花师妹，以后有机会来玫山，便给她寻余下的三本，补全大结局。
隋无意留下的这套游记，他也是头一次翻看。
【魔域长城隔绝了人族与魔域森林的交流，灵力与浊息也自成循环，各自浓厚。但也有些东西是永远割不断的，四界与魔域，仰望的永远是同一轮月亮。】
同一轮月亮。
隋婴看向窗外。
明月高悬，几个御剑身影降落玫山上，东方而来，应该是周家弟子送来了灵药。周少主也加入了周家弟子送药的往来中。
隋婴把书装进乾坤囊中，整了整衣衫发冠，收起了笑容与胆怯，大步去往正殿。
花师妹与他，纵千山万水相隔，抬头也是同一片天，同一轮月。
同一颗心。
为仙门四界，赢下这场仙魔之争。
……
花浅沿着魔域长城找了很久，才找到被若琊王推倒的那一小段。
晓天界靠近魔域长城的一大圈，尽数成了魔兽的天地，尤其是那些被赶出魔兽族群，无家可归的，还有被堕仙豢养的，花浅回忆着《魔典》列数，还有许多从没见过的物种。
她御剑极快，即使敏感的魔兽感知有仙家气息，也没等反应就被花浅躲过去了。
魔域的天很蓝，浊息也未压抑的人透不过气，只是灵力稀薄，循环周天稍有阻滞，的确与天问阁师父们讲的南辕北辙。
镜湖与仙乐宫很好找，一进魔域，就是蓝茫茫的湖水，一眼望不到头，傻子都知道这就是镜湖。
湖边魔兽优哉游哉的闲逛，诺大的地界，只有一座高高的建筑，建的富丽堂皇，大概是魔域特殊材料，砖瓦都泛着光。
花浅找了个隐蔽地落下，怀里的玉兔兽钻出个脑袋，瑟瑟发抖。
这兔子总缠着师兄不成，师兄不烦她还烦呢，于是她顺带着把玉兔兽拎回了魔域森林，找了个兔子窝，扔进去了事。
“到家了，旁边才是你的同族，”花浅放下兔子，靠近镜湖。
她想洗把脸，可她见镜湖水面上的倒影，入水的手掌刷的停住了。
第一眼，她觉得自己白日做梦。
第二眼，她大概出现了幻觉。
是她太想念师兄了吗？错把自己的影子看成师兄的？
停了好一会儿，花浅忽的跳起来，怎么可能，镜湖的倒影不是她，真的是隋婴。
花浅沿着镜湖边走，在不同的地方照倒影，毫无列外的都是隋婴。
这等奇异之事，《魔域风物志》上竟没有写。花浅想着，自己只看了三本，那本写镜湖的，好像在玫山上。
正当她抓耳挠腮,想不明白究竟是何缘由时，不远处有人命令道，“把这些西陵山弟子送去仙乐宫，献给若琊王大人！”
“是！”
花浅迅速捏了个隐身诀，爬到了最高的一棵大叶子树上。
很快，十几个西陵山弟子被铁链捆着，排成一队，缓缓走来，前后各有一个堕仙，负责押他们去仙乐宫。
西陵山坐落在晓天界，与浮虚山同属，却没有七星绝那般绝佳的护山古阵庇护。花浅听说若琊王亲自登山，西陵山被毁，除了侥幸逃过一劫的几个功法修为高深的长老，一多半弟子被当场抽去了仙骨，剩下的被活捉带往魔域的仙乐宫。
西陵山弟子被施了定身咒，只有双腿能活动，无法周转灵力。他们面露悲愤，却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铁链拉着他们向前走。
锁链哗啦啦，有人想要投湖自尽，被堕仙发现狠狠的踹到在地，拳打脚踢教训了一番。
重新排好队伍，一个堕仙皱眉。
“好像……多了个人？”
“怎么可能！”另一个堕仙笑道，“他们都想着跑，哪还有赶着去抽仙骨的？”
“也是。”
两个堕仙大概看了队伍里的人，就又催促着上路前行。
花浅深吸一口气，队伍最后，她摇身一变，穿了西陵山弟子制服，随地捡了木头化作锁链，趁着两位殴打同胞时悄悄靠近续上了锁链，低头顺目，总算蒙混过关。
堕仙大概也很少走路，走了不久，“累死了。”
“前面歇一歇。”
队伍跟着停了下来。
所有俘虏被勒令靠着一块大石头坐好。
花浅抓了抓头发，散乱挡住脸，离着仙乐宫越近，她感受到强大的浊息。是若琊王的吗？果然是魔域霸主。
小师叔跟若琊王在一起吗？要是能见一面就好了。
杜凤雪曾与他说，清秋锁夏月，是若琊王明媒正娶的夫人。为了爱情背叛仙门，辜负楚晓的心意，如今，又眼看夫君荼害四界，却坐视不理，花浅很想见一见这位传说中与太虚剑齐名的白眼狼师叔。
“你是谁？”旁边有人推了推他的侧肩。
声音很小，两个堕仙离得远，听不见。
花浅装疯卖傻，“师兄，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我从没见过你。”
“山上弟子那么多师兄没见过我很正常，我刚入门一年不到就赶真人魔大战倒霉被抓来……呜呜呜……”
“刚刚，我后面没有人，你是从明银挨打的时候，才跟在我后面的。”西陵师兄很确定，“你究竟是谁？”
花浅可不能坑在自己人手里，“仙门四界同气连枝，我师从浮虚山，来魔域办点儿事儿。”
“你想混进仙乐宫？”
花浅点点头。
“你可知我们是要被拉去抽仙骨的？”
花浅好像听那两个堕仙说过，点了点头。
那人不说话了，半晌，“你能不能去趟凡世，给我的家人带句话？”
花浅一愣，“你的家人在凡世？”
“我是游仙，师门有难，回来帮忙，被若琊王抓到这来，”那人言语失落，似乎对被救不抱什么期望，“你既然敢混进来，当是有些本事的。我的家人在养心城，姓顾字兰，是首富顾家二少爷的丫鬟。如你有机会，替我与阿兰说，我回不去赴约了。”
“既然有等你的人，你就不该放弃！”花浅想起师兄，想起师兄多少年来咬着牙坚持不放弃，“还没到绝路，你为何要放弃希望？”
西陵山毁灭，哪里还有希望？
花浅指了指自己，“我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队伍摇摇晃晃的一路向东，一直走到深夜，才走到仙乐宫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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