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看着齐源眼里凝着真诚不似敷衍,常酒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齐源的目光却凝在常酒酒的小腿,那处的衣裳破烂,透出隐隐血迹,“你的腿?”
“不过被狗咬了口,不碍事。”常酒酒把腿往后收了收。
当时,阿娘找出药膏放在桌子,叮嘱常酒酒将伤口处理处理,便急急的帮着阿爹一起栓狗了。常酒酒趴在窗口往外看,看得出这是一只热爱自由的狗,脖子扭来扭去,偏不往皮圈里进。阿爹阿娘还要防着被它狗嘴一张而咬到,撕扯了半天从阿爹阿娘手里逃了出去,两人一狗,在抓与逃之间差点掀了院子一层皮,与小狗各种斗智斗勇,终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小狗成功栓在桩子上。
阿爹擦了额头的汗,道了一句,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气的狗。常酒酒一时欣慰,原来这狗不是单单厌弃她,而是厌弃每一个人,见人就撕咬,极其公平的狗。
常酒酒瞥了眼桌上的药膏瓶,这一耽误便忘了上药。
齐源坐到常酒酒身边,下一刻便掀开了常酒酒的下裙摆。
常酒酒瞪圆了双眼:“欸?”
齐源将常酒酒的裤腿往上提了提,露出了她被咬伤的那截小腿,血肉模糊一片,已经红肿不堪,齐源不禁眉头紧锁。不消一会儿,端了一盆清水过来,将软布浸过水,温柔地擦着她小腿上的血迹,擦净血迹后,取了桌上的药膏,手指沾过一些,小心翼翼地涂着常酒酒小腿的伤口。
常酒酒目不转睛的望着齐源,眉目间清朗俊俏,眼里满是柔光,额间的发丝随着他微微晃动。
“好看么?”齐源的目光突然移到她的脸上,眸里是微波荡漾。
常酒酒面色一红,口中却再诚实不过,“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齐源浅浅笑着。
因常酒酒带回了只小恶狗,常三爹出门时便和邻里谈起了这茬,却意外打听到了一件事。
据说好些年前,邻村有人被一条疯狗咬了,过了几个月,那人的行为举止却突然像极了那条疯狗,不但怕光怕水,还暴躁不安,见人就咬,只消两三天的功夫就一命呜呼了。据说是狗冲撞了神灵,被孽障附了魂,咬过人之后,孽障就传到了人身上。
常三爹忙追问那疯狗是何模样,原来这条狗本是好好的,突然间性情大变,上蹿下跳,狂躁而攻击别人,趴在暗处不出来。
常三爹一惊,这上蹿下跳,狂躁而攻击他人,不正是家里那只凶狗!
常三爹当下便急着回了家,对着常酒酒唉声叹气说不出话来。
常酒酒奇道:“出什么事了?”
常三爹又是一声叹息,才艰难开了口:“丫头,你中孽障啦!”
常酒酒觉得好笑:“我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中了孽障?”
常三爹将听来的细细说了一遍。
常酒酒听完,愣了半响,沉痛的抬了嘴角冲常三爹笑了笑:“哪有这等事儿,阿爹别担心,定是假的。”
哄走了常三爹,常酒酒转头到了案前,抖着手腕,拟了封遗书,写完便裹进被子里,思考起人生无常。
齐源进了屋子便瞧见了案上的一纸书墨,捡起看了看,读到一半不禁笑了,朝着床上隆鼓鼓的大包问道:“为何要将被子褥子给阿爹,衣服给阿娘,狗肉给我?”
常酒酒从被子里露出了一张哭丧的脸:“被子褥子衣服也可以给你。”
齐源拿着遗书,坐在她床前:“与我说说,你这是为何?”
常酒酒刚要开口,常三娘踏了进来,张口说道:“丫头,我听你阿爹说了此事,他那个急脾气,只听了其一便跑了回来。我仔细打听过了,中了孽障的狗活不过十日,若是十日后狗还活着,咬到的人就没甚大碍。咱家的小狗不一定是中了孽障,我瞧着它只是精力旺了点,不像是疯狗的模样。别信了你阿爹胡言。”
听了这话,常酒酒陡然心生一点希望。
齐源猜出事情的原委,便与常酒酒道:“若你是担心这般,你且宽心,尚不论这狗是不是疯狗,退一万步讲,若你真被疯狗咬出了好歹,我定会将天下最好的大夫带到你面前。”
“相公。”常酒酒感动不已,向齐源靠了靠。
常三娘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
接下的几天,常酒酒将混球宝一样养了起来,好吃好喝的给它供着,生怕一个眨眼它就闭眼了。
混球住了几天院子,脾气却一点不见小,一有人靠近立刻汪汪乱叫,若不是绳子拴着早就扑了过去,想要喂它食,纯靠扔。
时间长了,常酒酒一唤混球,它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汪汪等着扔食。
“像你这种不知好歹的混球,就应该饿上几天!”常酒酒一边骂着它,一边把馒头狠狠地扔到它面前。
混球只全心专注于食物,吃得甚香,丝毫不理会常酒酒。常酒酒闪过一个念头,她要让混球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
常酒酒踮着脚,悄悄走向混球,趁着它低头觅食,倏地摸了一下它的头,又迅速收回了手,在混球的眼睛从食物上抬起的同时,常酒酒几大步跑出了狗绳的范围。混球汪汪汪叫的撕心裂肺,不停地想往常酒酒身上窜着,却近了不身。
常酒酒居高临下看着它,冷冷笑着:“哼小狗,毛还挺软。”
十日后,混球顽强地叫着,于常酒酒来说却是捡回了一条命,一家人松了口气,常酒酒撕了遗书,泪眼朦胧地给混球加了块骨头。
晚上,常酒酒喜滋滋地躺在床上,数着饺子酝酿睡意,在迷迷糊糊将将入睡之时,一声惊天霹雳将常酒酒惊醒,只听大雨哗啦啦的倾盆砸下。
常酒酒想到,那混球还拴在院子里,这么大的雨,混球身边并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管他呢,常酒酒翻了个身,那只混球浇成落汤狗才好。
常酒酒阖起双眸,却又睁了开,脑里浮现出五个铜板浇在水里的模样。
常酒酒长叹一声,掀开被子,先套了件厚棉裤子,这才撑了把油纸伞,冲进雨里。
常酒酒将湿毛的混球带回来时,身上淋了大片的雨,手上的牙印清晰可见,丝丝往外渗血,裤子也被混球咬出了几块棉花。常酒酒将它栓在窗棂上,简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又躺在了床上,暗咐自己脑子真是糊住了,再管这只狗自己就是狗。
眼角余光所见,混球在桌子下缩成一团,黑豆般的眼睛无辜地望着她,看起来乖巧又可怜。
常酒酒坐了起来,点起烛灯,拿过一条干布,将混球抱了起来,胡乱擦着它湿漉漉的毛。手下的混球并不安分,到处乱动着,汪汪乱叫着,小头一个劲地扭着,不过擦着擦着,混球却不再动弹了,老老实实任常酒酒擦着毛。
常酒酒嘴角微扬,轻轻道:“汪汪。”
后来,混球便一直养在了院子里。
常酒酒给它搭了小棚子,又垫了些草,它就在院子一角安安稳稳地住着,有时它会跑出去,不知去哪溜达,但到了饭点却会准时回来啃食。
混球长得极快,几天的功夫身量似乎就长了一点,不过依旧不近人,不愿有人靠近,日日叫得凶狠,但却再也没咬过人,于是常酒酒不再栓着混球。
日子一天凉过一天,天寒地冻冷冷瑟瑟的,说话间都哈得出白气。
常酒酒本想将它放在柴房里,暖和些,可是它的脾气没人强迫的了,脚下扎了根硬是住在原地方。
好在混球耐寒得很,冰碴子掉在眼前,愣是不汪一声,直到雪掉在眼前,混球终于汪了,不过是呜嗷地叫着,在雪地里滚着闹着撒欢。
和混球一起在雪地里滚着的,还有常酒酒。
漫天飞雪,纷纷扬扬飘舞,洒落大地,染白一切,常酒酒伸手接住几片落雪,晶莹耀目,化入手心一片冰凉。
常酒酒整个人卧在雪里,看着身边晶莹无暇的雪,觉得很圆满,往年雨雪时分,常酒酒都是躲在炕头裹紧被子,因着怕冷从没在雪里待过长时间,头一遭如此亲亲切切地接触雪。
“雪里凉,别让寒气浸了身子。”
常酒酒向声音之处望去,齐源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常酒酒嘿嘿一笑,从雪里爬了起来,指着正在雪里狂奔的狗,“不过是随了混球,兴奋了些。”
齐源淡淡扫了眼混球,道:“我瞧着它,越来越不像普通的狗了。”
“除了脾气暴,哪里和普通狗不一样了?”常酒酒拍了拍附在身上的雪。
“它的腿越来越粗,爪子越来越大,而且,它的斑纹很奇怪。”
常酒酒又细细打量了混球,它本是全身纯白,可最近头顶现出了一块水滴般黑色印记,“不过,它叫声可是汪汪的,怎么会不是狗呢?”
齐源笑着摇摇头,是啊,它不过一只狗,怎么会和上古奇兽有关系。
突然一个雪球破风而来,打在他身上,常酒酒在不远处咯咯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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