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约定
喝干三坛温热的米酒，桌上已是杯盘狼藉。
在一位年轻伙计的恭送下，微显醉态的师兄们一个个走出这间百胜厅，墨羿落在了最后，正欲望外走，却被这位伙计轻轻拽住了衣袖，小声道：“墨少侠，留步。”
墨羿一时间忖度莫名，诧异道：“这……”
年轻伙计瞅了瞅外面，见其他师兄都已施展轻功远去，便以平常之声道：“墨少侠请随我来！”
墨羿跟随伙计踩着木楼梯往楼下去了，而内心却是疑窦丛生，接着又是猛地一怔：“难道方做上铜花弟子，就又有谁来找我墨羿的麻烦？”
前面的走道一侧是堵木墙，一扇拉门不细看还真察觉不到。
伙计走过去轻敲两下，道：“老板，墨少侠已在门外。”
很快，一个清爽的女子声音从里面传出：“门没闩，请墨少侠进来吧！”
“这……会是晓蓉姑娘？”墨羿的心速速一提。
木门被拉开，里面一位女子背朝这边，正躬身往炭炉内添加炭火，接着又将一壶水放在了炉子上，俨然一位勤于家务的小女人。
放好水壶，女子转过身来，俏丽的面容略施薄粉，却又保留着少女肌肤的鲜亮温润，嫩红的小嘴如同镶嵌在软玉上的一颗小小樱桃，心生一笑，那清秀淑雅似可涤荡男人的魂魄。
“墨少侠，方才饮了酒，进来喝杯狮峰的老井茶解解醉吧！”
墨羿的酒却是当即醒了，可心又是微微的一醉，这晓蓉姑娘方才还是那般机智、高雅、应变的小美女交际范，而现在又一下成了清纯、温婉、姣美可人的邻家小妹，面对这等魅惑，一颗小男人的心又怎能不生起一阵芬芳？
里面就是晓蓉姑娘的闺阁之地，墨羿却有些迈不开步子，“如自己此刻步入了，那么与晓蓉姑娘间就由台面上的顾客同老板关系进入到私下的交往，而这是不是有些唐突，不妥？”
可瞧着晓蓉姑娘此刻殷殷的笑容，墨羿便没再想下去，一迈腿走了进去。
木门被从外面轻轻拉上。
墨羿稍显拘谨道：“晓蓉老板这么晚竟也未休息？”
晓蓉微微一笑道：“做的是这档子生意，早就习惯了。水还没开，墨少侠，去那边稍坐一会吧！”
墨羿略略打量了下，一旁，清一色的梨花木桌椅，清清爽爽，向后，在两墙交接处有一扇掩好的小门，那里面应该就是晓蓉姑娘的睡房。
墨羿坐下，心中依旧是不明就里，踌躇一下道：“晓蓉老板这……”
晓蓉于对面盈盈坐下，而后道：“晓蓉虽多数时间忙于生意，可闲暇之余却是连个说得上话的人也没有，不免觉得有些清冷，请墨少侠过来，只为一叙，还望勿要生疑。”
墨羿似乎还有些不解，略想一下，道：“可这……为何是我墨羿呢？”
就见晓蓉动人的面容掠过丝缕浅浅、羞羞之色，而后薄薄红唇轻盈开合道：“方才得知墨少侠仅长晓蓉一岁，也非那种油嘴滑舌之人，应是可谈得投缘之人，便擅自让人请墨少侠来了，还请墨少侠不要怪罪。”
墨羿只觉得心头一阵温温热热，吞吐道：“不……不……怎么会！”
一旁壶内的水开了，晓蓉走过去，墨羿快快瞄了眼背影，在这只有两人的屋子里，可真是好看啊！
晓蓉提着水壶过来了，轻巧一抬，一注热气腾腾的白色水流便倾入盏中，身姿手法很是高雅专业，接着便是一股茶香直扑鼻翼，让墨羿顿时有种周身舒缓的惬意感。
沏上茶后，晓蓉又将水壶放回炉子上。
墨羿想了想，道：“晓蓉老板如此年轻，便只身来此经营偌大的酒楼，寻常女子可是想也不敢想的。”
晓蓉一面坐下一面道：“其实晓蓉并非一人。”
墨羿略显诧异，道：“这么说，晓蓉老板也是有伴的？”
只见晓蓉的神情变得忧忧起来，道：“其实这‘君之家’只是去年才开的，五年前晓蓉随哥哥来此，哥哥在比武中顺利进入神手堡，晓蓉便在这街上摆了个摊铺营生，先是卖些花生瓜子之类的茶点，后来有了店面，便又下起了馄饨水饺，那时哥哥每晚也会过来帮衬一些，于是便一直做了下来。”
墨羿微微一叹，道：“没想到晓蓉老板也是吃过苦的人。对啦，你哥……？”
晓蓉道：“晓蓉姓卓，哥哥自然也是。”
墨羿一阵惊讶，道：“原来卓护从就是……”
晓蓉轻微一笑，一抹亲情的甜美感浮现于色，道：“哥哥现在是护从，每日也有他的事，墨少侠觉得这样可好？日后凡来此饮过酒后，都到晓蓉这品上一盏茶。”
墨羿的目光匆促看向桌面，又与目光很配合地端起那盏茶，持盖轻掸两下，呷了口，道：“那……好吧，晓蓉老板！”
就见晓蓉樱桃小嘴一抿，微微一笑道：“墨少侠，以后还是称我晓蓉吧！”
“这……那也称我墨羿吧！”墨羿几乎没抬起头来。
晓蓉则喜悦一笑，叫了声：“墨羿哥！”
墨羿一听，又赶紧呷起茶来。
两盏茶后，墨羿便道别晓蓉，离开了‘君之家’，带着一股酒气飞身跃入堡内，两名夜巡的护从发现了他，不过似乎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会事，便佯装什么也没看见地走了去。
回到宿舍的墨羿静躺在床上，脑中总是萦绕着晓蓉与朵朵两位一般动人的女子，只是朵朵依然是他内心默许的那个，之后便在不觉中睡去，而内裤上不知何时已是一片滑腻。
……
小过师兄他们明日就要离开神手堡了，伙房为他们开小灶，还可以喝一些酒。
练完功的墨羿想去看看小过师兄，寻了好一会才寻到，正斜躺在一棵古树上，神情惆怅地遥望远方萧瑟的群山。
墨羿内心有种淡淡的愧疚感，小过师兄喜欢晓蓉，而他昨夜却与晓蓉独处一屋。
短暂的思虑后，墨羿双足一点，便轻盈落于树杈，强颜道：“小过师兄，就要回家过年了，应该高兴才是啊！”
杨小过道：“在这里整整生活了六年，衣食无忧，然后就是用心练功，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之前也许不觉得，如今就要走了，还真是舍不得。唉！再说家……”
墨羿道：“小过师兄武艺不俗，脑子又好用，日后在哪都会有一番前程的。”
杨小过悲情地叹了口气，道：“最喜爱做的事，最喜欢的女人，都在这里，未来是怎样，不过一片茫然与心碎而矣！”
听杨小过如此一说，墨羿心中的愧疚和伤感又浓稠了些，说道：“小过师兄，谁的路都在脚下，只有一路走下去才能知道的。”
杨小过看向墨羿的目光顿一下，道：“墨羿，别再说我了，你跟我不一样，一定要做到最强，等成了金花弟子或护从，就可以同晓蓉……，对啦，你还是快做自己的事情去吧，别让其他人看见你跟我在一起，那样对你不好，放心，我会很好的。”
墨羿内心不由得一阵触动，道：“小过师兄，其实我……，那你一定保重好自己。”
说完，墨羿神情悲悲地朝下一落，就如同一件轻飘飘的长服般，坠地无声，随后迈步朝前走去。
树上的杨小过瞧着墨羿顺着青石路渐渐远处的背影，幽幽的眼神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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