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年夜

掌门踏着岩石垂直而下，数十丈的地方女妖人等候在那，纹着面，身姿姣美，神色悠闲，说道：“裘掌门，为了让我们死，你可是煞费苦心啊！”

“裘某人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不过你们血债累累，天必定不会护之，那些死去的冤魂总有一天会找你们算账的，只怕会比裘某人死得更惨。”裘掌门平持着剑，慷慨道。

女妖人哂笑一下，随后道：“我只知道这个天底下强者生存，而又强大又机智的人，自然就会比一般的人活得长久许多。”

“自古妖人必亡，只可惜我裘某人看不到那一天了！”

裘掌门说完便一剑朝女妖人的腰身削去。

就见女妖人面色不变，异常的淡定中，身体却向后快速退去，快得拉出一串长长的黑影，将那柄削向她的剑远远丢在了身后。

裘掌门一阵惊愕，来了个大空翻，同时一剑直直朝女妖人的胸脸劈去。

女妖人一跃，又是一串拱形的影子，很轻快地闪开了，裘掌门的剑气落在岩石上，划出一绺刺眼的火星。

裘掌门的双足落于岩壁上，一点，飞起数丈，正欲再攻，女妖人却一下子扑了过来，血红的掌印准准落在裘掌门的心口，手中长剑随即飞落，裘掌门的身体垂直往下掉去，女妖人一闪，如同一只大蝙蝠般追了过去，一口死死咬住裘掌门的脖子，吮吸着。

片刻后，女妖人丢弃裘掌门的残骸，直起腰身，仿佛饱食了一顿。下方，那具苍老干瘪的身体正晃晃荡荡跌落谷底。

男妖人赶到，替女妖人擦干嘴角的血迹，笑嘻嘻说道：“选择这个时候过来，既除掉了仇人，又得到极好的滋养，可真是一举两得啊！”

女妖人似乎并不怎么领情，淡淡道：“上面的那些人都解决了？”

男妖人道：“解决了几个，要不，我们现在过去清一下尾子？”

女妖人睨了眼，道：“你我手上的血腥还少吗？尽管人人都说我们是十恶不赦的妖人，可我们自个也总不能非要恶得一无是处吧？”

男妖人似有所悟地道：“那倒也是，给咱们的子孙积一些德那也是必要的，对啦，咱俩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也给老子生个小妖人啊！”

就见女妖人将头一扭，表情一下子就悲了下来，凄楚道：“只怕我这辈子再也做不成一个母亲了！”

随后一闪，便朝前面的一座山飞身而去了。

身后的男妖人喃喃道：“一时疏忽，又说错话了，我这个男人当的……，再说，就算真有个小妖人，也得被那么一大群人的怨恨之气给怨死，还不如没有呢！”

念叨一番后，男妖人踏空几步，迫切地朝女妖人追撵过去。

……

小年夜，一层厚厚的积雪铺满大地。

山中的一片雪白中，墨羿安静地站起，许久未动。

这些天他的修炼又向前迈进了一小步，而这个过程就好比是孤独的夜行，黑暗中除了隐隐的方向，什么也看不见，这里空旷得只有他孤孤单单一个人，一点点摸索着，有时是万丈深谷，有时是突如其来的猛兽成群，有时又是生存与死亡与鬼魅的狰狞魔域，一番下来，他惊喜地摸到两块石头，是两块打火石，之后又摸到一盏似乎熄灭了很久的灯，他点亮了这盏灯，发现这圈光域内竟是一派全新的精致，如梦如幻，俨然另一级世界，不寻常的花草，不寻常的蝶，不寻常的水……，而他不可以停步这里，这圈光域之外依旧归于无尽的黑暗，显然又变得更加凶险了，黑色的旋风、暗流，巨型的魔兽……，而下一圈的光亮又在哪里？

这就是修仙之道，有人一涉足就仓惶逃了出来，有人走进了黑暗就再也没有出来，有人……

墨羿轻盈一跃，离开了这片雪域，又在前方的树木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不知怎的，在这样一个思乡的小年夜，他孤独的心头不由得萦绕起晓蓉来。

他同晓蓉在那间小屋内已见过三次，喝过三盏狮峰的老井茶，讲过许些的话，两人间的言谈举止已走向一种自然，似乎在一起总能收获一种适度的愉悦畅快感觉。

墨羿停步在‘君之家’的楼下，上面的木道上依旧亮着两盏灯，显得很安静。

此刻，墨羿的内心很抵牾，他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扰晓蓉，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位他同晓蓉的这种关系，踌躇了一会，正欲离开，二楼的一扇木窗却咯吱地一下开了——

“墨羿哥！”

晓蓉的笑灿若莲花，似乎等了好久，才等来的一次绽放。

墨羿的内心涌起一股暖流，原本低沉的脸荡开亲切的笑，随即双足轻轻一踏，一阵破空的风声后，落于最后一排扶栏内。

晓蓉从屋内笑容动人地走过来，道：“墨羿哥，你可算来了。”

墨羿转身看了一会晓蓉，雪光映衬着她脸，真的很美。

随后，墨羿微微一笑道：“往年这个时候可都是同弟妹在一起瞎玩的，没想到今年竟然能在这里，太多的事可是奇得之前连想也想不到的。

晓蓉，同你说说话就不再那么想家了，谢谢你！”

晓蓉道：“墨羿哥，不知道你信不信，人其实是离不开情感的，方才晓蓉正一面看着外面的雪景，一面想着墨羿哥呢，不想墨羿哥你就真的来了，墨羿哥，你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吗？”

墨羿稍微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墨羿同晓蓉已经很熟悉了吧，说起话来也用不着拘谨，又都在这样一个夜晚远在他乡。”

晓蓉沉默一会未语，而后道：“其实晓蓉原本就没有家，爹娘死得早，晓蓉一直跟随哥哥过着背井离乡的生活，那时在别人眼里可就是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女孩，之所以能有今天这样，一个当然是哥哥的原因，另一个便是晓蓉知道如何选择自己的路，也包括在晓蓉身边的每个人。”

墨羿俨然听出了晓蓉话中的几分意味，便轻巧地掩饰过去，问道：“对啦，卓护从呢？”

晓蓉道：“前些天随玄派的掌门被妖人杀了，哥哥随童堡主过去已经有两日了。”

墨羿略显惊讶道：“是这样！”

随后便将目光投向前方，神手堡的门前已挂上两盏红红的灯笼，里面的房舍间依旧是一片朦胧的白色光亮，更远处，是白雪皑皑的山峦，夜晚雪光孱弱。

晓蓉也顺着墨羿的视线望去，似乎有些渴望走进墨羿的那片心里世界。

而在一处阴暗之地，有一双眼睛已经注视他们好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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