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条鱼
薛棠棠暗戳戳地注意着不远处的动静。
只见月清安所在的水牢外站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她此时正背对着薛棠棠和月清安说着话。
这女子便是薛玉儿。
她周身气质温婉，就是眼下说话的语气，也全然不同于记忆中对原身薛棠时的冷然，倒是十分动听。
“你身上的伤……”薛玉儿说着，却是顿住了。
月清安不由抬眼，就见薛玉儿面上尽是担忧，便很快垂下眼低低道：“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薛玉儿并没有接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因手腕处的伤痒得厉害，月清安便没忍住动了动。
玄铁链顿时发出一阵轻响，然而这声响戛然而止，原因在于……薛玉儿哭了。
她像是忍着没发出声音，可这水牢里太安静，月清安又一向敏锐，在她泪珠滚落在地的那瞬间月清安就抬了头，眼底有一丝茫然：“你……”
薛玉儿忙伸手擦去颊边的泪水，可泪水倒是止不住一般，她便也不再管，索性低下头避开月清安的视线。
“月清安，对不起……”
月清安眼光轻动，脸微微偏向一侧似乎有些别扭：“别哭了，又不是你的错……你最近还好吗？”
薛玉儿面色微微一变。
见月清安看向她，薛玉儿才勉强笑道：“我不过老样子……倒是你，浑身是伤的，我就特意为你带了伤药过来。”
月清安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将一个瓷瓶放在了水牢门前，期间，突然低着嗓音开口：“不用了，就算这次好了，也还会有下次。”
薛玉儿动作霎时一僵。
薛棠棠潜伏在暗处听了一阵，虽说与他们有些距离有点听不太清他们都说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瞧见薛玉儿给月清安送东西的一幕，一时间警铃大作！
好你个安安！背着她和女主私相授受是吧！
看她不过去拆他们的台！
“诶呀！表姐怎么亲自过来了？”
薛棠棠突然的出现让水牢里的二人都愣了愣，尤其是月清安，一见是她，不过愣了一瞬就立刻低下头去。
这反应，显然是心虚了的！
薛棠棠于是看向了薛玉儿。
薛玉儿乍见她也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只恢复了往日里的那副清冷模样。
“我过来看看。”薛玉儿淡声道。
饲养鲛人的差事，原先一直是薛玉儿在做的，只是如今，却换成了薛棠棠。
薛棠棠眨眨眼：“表姐也真是的，你如今也是要做太子侧妃的人了，来这水牢里也不带个贴身侍女，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遭殃的可就是我和安安了！”
安安？
薛玉儿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
在薛棠棠代替她以前，她一直做着伺候鲛人的活计，是以对鲛人也算有几分了解。
月清安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倾吐人言，就连她也是出于意外得知了他的名字，才得了机会和月清安渐渐熟络起来的。
可薛棠棠如今竟直接称呼月清安为“安安”。
“表姐？”
意识到自己失态，薛玉儿忙从思绪中回神，声音却不自觉透出冷意：“表妹不必忧虑，我自有分寸。”
“哦，好。”薛棠棠笑眯眯的，也不再理她了，只径直放下手上的食盒和月清安道：“我今天给你弄了你最喜欢的酥皮酱鸭，快来尝尝看。”
月清安早就有些饿了。
在薛棠棠打开食盒盖子的那瞬，香气顿时散发出来，闻起来颇有些勾人。
月清安禁不住便游得近了些。
薛棠棠很满意他的反应，她将那盘酱鸭端在手里，又在食盒里取出一双筷子。
筷子还是方才薛棠棠在厨舱里准备的，原是出于鲛人受伤行动不便考虑，倒是没想到现在就能充分发挥它的作用了！
透过牢门伸出手后，没等到薛棠棠和往常一样把盘子递给他，月清安还有些奇怪，目光一转就见她拿了一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轻轻松松就夹了一块香气四溢的酱鸭……喂到了他的嘴边。
月清安愣住了。
薛棠棠似无所觉，还笑盈盈的：“秘制酱料拒不外传的，快帮我试试味道怎么样！”
月清安难得的有点呆，一听薛棠棠这么说，嘴巴就已经很自觉张开了，轻轻叼走了那块酱鸭肉。
见他咽下去后还舔了舔嘴唇，薛棠棠笑容更大：“果然是条馋鱼！”
月清安嘴巴微张本想否认，又见她笑得开心，莫名地就闭了嘴，静静享受着这种被薛棠棠投喂的感觉。
一旁的薛玉儿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几次欲言又止，却发现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终是深吸口气转身快步离开了。
月清安满心满眼里都是美味，一时竟也没注意到薛玉儿如何，等他又咽下一块肉，并且一脸期待的想要继续时，却发现薛棠棠忽然把手中的那盘酱鸭放在地上，也不笑了，只眼神冷淡地看着自己。
月清安莫名的有些心慌。
薛棠棠则是静静看着他的眼睛，明明干净清明。
为什么会黑化呢？
“你喜欢薛玉儿吗？”
薛棠棠说完，干脆开门见山：“你是想利用她，对吗？”
这番话惹得月清安眼睫一颤，他看着薛棠棠，一语不发。
薛棠棠见他脸色越发沉，到底是叹了口气：“答应我，离她远一点。”
月清安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
薛棠棠眼皮一跳。
不是吧，原书里这个阶段，月清安应该是还没喜欢上女主薛玉儿的才对。
他最初是想借薛玉儿回到大海，所以骗取她的感情，结果没想到最后真的把自己搭进去了。
薛棠棠当然不会让月清安重蹈覆辙。
月清安有些烦躁。
他也不想的。
这个法子的确卑劣，他这样做其实就和玩弄他的权贵们没什么区别，但他没有办法。
可薛棠棠又是怎么猜到的？
那现在呢，她会怎么看他？
“安安。”是薛棠棠叫了他一声。
月清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这一刻竟是没打算理她了，想和她置气的念头刚浮现出来，就听薛棠棠继续道：
“你与其利用她，不如利用我好了。”
月清安精神都是一震。
她在胡说什么？
就见薛棠棠双手撑脸，看着他满眼真诚：“我是认真的。你想啊，我每天都给你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我能害你吗？”
“你跟着我，我保证，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放你自由。”
薛棠棠说着说着就又对着他笑起来，眼里亮晶晶的：“怎么样？”
月清安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他想控制住这种令他陌生而心悸的感觉，可面对薛棠棠的眼睛，他丝毫无法抵抗。
他下意识又问了句：“为什么？”
薛棠棠奇怪：“啊？”
月清安直视着她的眼睛：“你想要珍……鲛珠？”
薛棠棠挠了挠脸：“还好吧，虽然是有点好奇长什么样子，毕竟这么多人想要来着……但是我要鲛珠也的确没什么用处啊……”
“我没有鲛珠。”
？！
薛棠棠没想到月清安会把这事告诉自己。她有挂，自然知道月清安没有鲛珠这事，只是这、现在这个是个什么情况啊？
“系统系统，你快看看，好感值是不是涨了啊？”
系统：【宿主，没呢。】
“怎么可能？！”薛棠棠简直不敢相信，但她很快幡然醒悟。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月清安在试探她？
想到这里，薛棠棠当即问月清安，有点紧张兮兮的：“这事你跟别人说过没有？”
月清安摇摇头。
薛棠棠松了口气，见他神情里有不解，就和他解释道：“安安，你要知道凡人有时候是很坏的，一旦你没了利用价值，很可能就会没命的。”
月清安闻言有些怔然。
薛棠棠以为他是被这个残酷的人性给吓到了，正想说点什么来补救，却猝不妨听月清安问：“那你呢？”
她？
薛棠棠想都没想就摇头：“我本来就不图你的鲛珠……”
“那你图的什么？”
“你呀！”薛棠棠来了精神，“我是冲着你来的！”
月清安竟是莫名的……哑口无言，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现在发自内心的欣喜。
从来没有人像薛棠棠一样对他。
他突然就有点想要得寸进尺，状似不明白地问：“那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接近……”
薛棠棠立马打断他：“这个没商量，绝对不行！”
说完又觉得自己貌似太强硬了，清了清嗓子道：“主要是你和别的女子靠得太近，我呢，是会嫉妒的！”
月清安不再问了，他看了薛棠棠好一会儿。就在薛棠棠都快有点不好意思的时候，月清安终于开了口：“酱鸭，很好吃。”
就连月清安都夸她做得菜好吃了！薛棠棠当即得意起来，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我可不止会酱鸭的！有机会非要让你尝尝我真正的手艺不可！”
月清安抿唇笑了笑。
这好像是月清安第一次对她笑，有几分腼腆，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有几分霸道的：“那你必须要说话算话。”
薛棠棠直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成？”
系统就是这时候突然冒出来：【恭喜恭喜啊宿主，好感值涨了5个点，目前已经达到25点了，好感值突破30就可以开始计算积分，积分可用来购买一些道具之类哦！】
薛棠棠顿时笑呵呵的：“同喜同喜。”
这厢。
司徒沛一碗才汤药下肚，就听侍卫张焕回禀薛玉儿的行踪。
他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对那鲛人倒是上心……”
“左丞相那里如何了？”
张焕迟疑片刻：“左丞相命人带话前来，只说殿下若诚心想要结交，自得拿出些诚意来。”
诚意？
司徒沛冷笑：“他这是打鲛人的主意了，可笑孤这一遭前来，鲛珠尚没能取得，竟就平白成了这帮人的眼中钉。”
原先他南下一事，知晓其中缘由的并不多，亏得是那左丞相，得了消息便忙暗中派人放出风声。
他是生怕他独吞了这块肥肉。
“既然如此……他不是向来喜欢美人吗？”司徒沛沉吟片刻笑道：“那薛棠棠，也该发挥些余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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