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辰
容齐也不答话,故意等着。
车帘一起一落,宋绥景坐了上来。
“陛下让人把臣的车架挪走了?”
“在外该称容公子。”容齐敲敲车门示意小荀子启程。
容齐不正面回答,那就是了。
“这么久才出来,寿宴很热闹?”
“公子进去一看便知。”
容齐立马接话:“不必。”
容齐真是太奇怪了,也不关心正事:“公子不问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你出手,我自然是信的。”
“就当公子在夸我了。”
容齐轻笑出声,道:“本来就是。”
宋绥景盯着容齐,想看看他今天玩儿的什么把戏。
感觉走了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小荀子的声音:“公子,姑娘,到了。”
宋绥景疑惑的看向窗外,这是在闹市入口,“你”转头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容齐就已经下了马车,此刻正打起帘子等着她。
“宋姑娘不下来吗?”
两人都下了马车进入最繁华的闹市,小荀子牵着马在后面跟着。
身边往来商贩和百姓络绎不绝,容齐用自己身体虚虚的挡着那些会碰到宋绥景的行人,又要保持自己与她的距离,还是有些辛苦。
宋绥景也发现了他的举动,便主动往边上走,态度也软和了一些:“兰泱有按时送药过来吗?”
“嗯,”容齐走在外侧,一面问道,“怎么出来也不说一声?”
“那日的请柬,公子不是看过了?况且公子事务劳累,不想因为这点事打扰您。”
一个小孩儿突然调皮的从一旁钻出来,容齐眼疾手快将宋绥景拉向自己,看着那孩子跑远才堪堪松手,略不自在的咳一声:“近日确实有些劳累,所以今日就解解乏吧。”
那个小孩儿刚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宋绥景注意到,只是因为觉得撞不到人所以没有动作,却不想还是被容齐拉开,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他的贴心。
又听见他这样说,宋绥景心道这人近日如此反常可能是太累了的缘故,想起以前每个月被迫看账本的那两日,也能理解容齐的疲惫。
于是宋绥景点点头:“那就好好逛逛吧。”
两人真就一路走一路逛,但路过的各个摊子也只是随意看看。
直到遇到一家特别的店铺,这家首饰铺在路边上也支起了摊子摆上了各类首饰,等吸引到人便往店里引。
宋绥景扫过展列的钗环手镯,将一支祥云纹的烧蓝步摇看了几眼,这步摇用金边勾了烧蓝倒是大气。
容齐也拿起来看了两眼,做工确实不错:“若喜欢买了就是。”
商贩向来都是有眼力的,对着容齐开始介绍:“二位好有眼力,这样式做工咱们店一年也出不了几支,除了咱这铺子您二位绝对找不到第二家有这物件了。”
宋绥景按住容齐要掏银子的手臂,摇摇头:“太招摇了。”
这钗上的珍珠流苏一步一摇,怎么看都不适合女官佩戴。
商贩见他二人衣着气质,不像是为没钱找的借口,看来是真不满意,立即从一旁递上另外一支簪子,还是裹了金边的祥云纹烧蓝,但没了流苏只掐了金丝缀上两颗珍珠用作点缀,别致耐看却又不张扬。
“您二位看看这支,一样的宝贝,若您二位还不满意大可进店慢慢选,小店各类首饰都有还可以修补焕新,您看?”
宋绥景看着递到眼前的簪子,的确比较满意,但不想欠容齐人情便还是拒绝:“平日的穿戴用不上这些,更何况我有这支就够了。”
容齐看她摸了下那支梨花钗,又见她有顾虑的样子也只能作罢。
商贩好说歹说还是没能留住二人,只叹丢了一大笔银子。
“女子喜好装扮是常事,你若不喜欢那身官服其实也可以用常服的。”容齐在一旁还是没忍住的说道。
但在宋绥景看来这些都不用他操心,回答:“穿常服成什么样子,公子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官服宫装这些小事了。”
容齐被问住,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谈及这些琐事,想了想说给宋绥景、也像是说给自己:“你为我做事尽心尽力,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今日是陪公子解乏,公子不必管我。”
接下来,宋绥景就真的一心想让容齐轻松些,一路上都是问容齐如何如何,直到快到晚膳的时辰才往回走。
宋绥景觉得上一次这么费心照顾旁人的心情,还是牧章因为生病耍赖的时候。
回宫的第二日清晨,容齐正与宋绥景对练得畅快,这段时日容齐还是有明显的进益,半个时辰下来也还能坚持,这时一队人进来在旁等着。
又过了一刻钟,两人收剑调息,那边一直等着的人立马过来。
“奴婢参见陛下。”
容齐指了指宋绥景,示意宫人们过去。
“奴婢见过宋大人。”
宋绥景见这群人是织室的宫人们,还带着量尺和布料,不由问道:“这是做什么?”
那领头的宫人道:“奴婢俸陛下之命,今日一早来为大人量体裁衣。”
宋绥景非常疑惑的看向容齐,他这又是哪一出。
对着容齐道:“臣现在的制服就可以了。”
“朕言出必行,”容齐不管宋绥景说什么,只是对着宫人道,“若宋大人不满意,你们便不用回织室了。”
那群宫人连忙惶恐低头:“奴婢遵命。”
“你慢慢选,朕先走了。”容齐说完便走,留下一院子的人,在他看来自己这不过是言出必行,宋绥景既然为自己尽心做事那也不能亏待她,免得日后传出他不近人情的话来。
看着已经出了门的人,不过昨日一句闲谈而已哪里值得如此较真,宋绥景只觉得这人是最近累糊涂了,有些幼稚,又看了看还跪着的宫人们:“罢了,随我进来吧。”
那群宫人顿时送了口气,随宋绥景进了内室。
几人专门负责记录尺寸,领头的又把带来的布样递到宋绥景眼前供她挑选。
宋绥景却是扫了几眼,就转头在书架上翻起书来:“都不错,你们看着选就是了。”
孰不知这没有具体要求在织室的人听来却是最难的要求,又问道:“大人对于样式可有喜欢的?”
“不超过宫令的规制,其余的你们看着办吧。”宋绥景头也不抬的说着,但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离去的脚步声,抬头见众人还面带忧虑。
“陛下哪儿,你们就回说我很满意便是。”
见宋绥景也没有为难的意思,织室的人这才松一口气带着东西回去,宋绥景只能是摇摇头,继续看书。
晌午过后,陪容齐用了午膳回来,宋绥景拿起已经做好的腰带装在包袱里,仔细翻看确定是看不出任何异样。无论是腰带还是包袱的面料都是常见的,定不会叫人看后联想到西启。
“木一,你将这个包袱带出宫让人快马送去牧章那里,就混在其他人的礼物堆里。”
木一领命正要离去,又被叫住。
“算了,他若认出我的手艺反而麻烦,还是交给红螺让她在生辰当日转交给牧章,就说是我出事前就做好的,其余的话让红螺自己去想吧。”
“是。”木一领命拿了东西就出宫去联络玉罗刹。
容齐知道木一是暗卫,却还不知玉罗刹的存在,所以萧粟被支开只让兰泱守在门口。
待木一走后,兰泱便进了屋:“主子照旧送了礼给小王爷,但今年却收不到小王爷的生辰礼了,不如让奴婢一齐补上可好?”
人在异乡,宋绥景也没有贺生辰的想法:“那你就替我煮碗长寿面好了。”
兰泱笑着回答:“那一定要煮一碗大大的长寿面才是。”
宋绥景听完也是低头一笑,还好有人陪在身边,那种孤寂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令人感到难过。
转眼就是五月初五,梨花早已经过了最繁盛的时期开始凋谢抽芽,宋绥景在这天迎来了她十九岁的生辰。
虽然宋绥景不愿意惊动其他人,但兰泱还是不想就这么默默地挨过去,于是在院子里特意又挂上几盏色泽鲜艳的灯,自从宋绥景答应与容齐一同用膳之后便甚少在和光同尘用饭,兰泱要赶在去用晚膳前为宋绥景做出一碗长寿面来。
萧粟一早就发现兰泱今日的不同寻常,跟着去小厨房发现她竟在揉面。
“兰姑娘你现在就饿了?”萧粟想着这还是下午,兰泱一向与宋绥景的饮食习惯保持一致,从不多食贪吃,但看她不停的拉着一条面,有些惊讶:“长寿面?”
兰泱本也没想隐瞒,谁家生辰还得偷偷摸摸的,便直说:“今日是大人的生辰,大人不想声张,但做奴婢的想着总得有碗面吧,至少讨个意头。”
萧粟点头认同,又闲扯了几句就退出厨房,兰泱也不管她是干嘛去了,只专心揉面,势必要做一条比平常份量还要多的面来。
“今日竟是她的生辰。”这边的容齐听完萧粟的禀告喃喃了一句。
萧粟一离开厨房就直奔容齐这里,直觉告诉她一定要把此事告诉陛下:“可要奴婢去准备礼物和晚膳为宋大人庆贺?”
容齐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事来,道:“晚膳丰富些,贺礼之事朕有安排。”
等萧粟领命而去,容齐对着小荀子道:“你去上次那家店铺替朕买样东西,速去速回,一定要赶在晚膳前。”
小荀子听清后忙不迭的出宫去,一刻不敢耽误。
兰泱虽说要做一份加量的长寿面,但念及宋绥景一个人吃且还要用晚膳,也还是手下留情了些。
宋绥景被看着吃完整碗面时已经有了五分饱,到了容齐处发现今晚的菜色着实丰富了些,刚刚进来的门口还点了灯。
“你来了,坐。”容齐一拂袖请宋绥景坐在旁边。
看着如此丰富的晚膳,宋绥景道:“陛下今日胃口不错。”
这时,屋里门口的宫人齐刷刷的向宋绥景拱手祝贺道:“祝宋大人芳龄永继,生辰吉乐。”
宋绥景看向这群人,又看向容齐,着实不知道这样的场面说什么才合适,只能对着那群人道:“同乐。”
容齐看出宋绥景的小不自在,吩咐道:“好了,都退下吧。”
众人都退至门口,就剩桌前的两人,容齐闻言轻笑出声:“难得见宋大人也会有不自在的时候。”
“是有些意外。”宋绥景看着容齐的动作,见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你今日生辰也该说一声才是。”
又把盒子推向宋绥景:“生辰吉乐。”
盒子里装的是一根烧蓝的祥云纹簪子,簪头还缀着两颗珍珠,这正是上次两人在宫外看见的那支。
宋绥景若说心中没有暖意定是假的,更惊讶的是他的有心安排,此时此刻发现其实自己也还是想要庆贺生辰的。莞尔一笑道:“多谢。”
这是容齐从没在她脸上见过的笑容,不是与人周旋时端庄含蓄的笑,也不是暗藏杀机时寒霜刺骨的笑,是清浅但温暖的发自真心的道谢。
容齐险些看愣住,略微转移目光:“今日准备得仓促,你有什么生辰愿望吗?”
原以为她会说些大局面的客套话或是提些关于公事的要求。
但,她说:“出宫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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