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似梦非梦

告别苏翰，到到灵山脚下的时候，苏昔抬头深深地凝视着灵山顶上的这座屹立千年的书院，居然觉得熟悉。她的轻功不错，跟着人群一路上山，居然不觉得吃力——灵山巍峨，且只能徒步攀爬，不管是王孙贵胄还是平民子弟，都不可以代步，如果真是矫情之人，路上这关就不可能过得了，这是测试人修仙的诚意的。

        “小表妹也太见外了，来了怎么也不跟表哥说一声。”众人惊异地抬头，千里传音，浑厚的内力，显然是七殿下端木笑了。苏昔的脸瞬间就黑了——父亲并不想和牝鸡司晨的苏皇后沾上关联，端木笑虽然因为拜入天机子门下不得继承皇位，所以才没被拒之门外，但毕竟靠得太近也不太好，虽然她还是很喜欢这个热情爽朗的表哥的。

        关键是，他现在来干嘛啊！这下倒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苏昔了，如果通不过会被人耻笑，可就算光明正大通过了也会被人说是因为看在端木笑的面子上才可以入选的她是想来证明自己的，可不是想镀个金就走的人啊。

        端木笑人如其名，逢人就带三分笑，望之可亲，世上大概没有人会拒绝这样没有架子又丰神朗朗的皇子吧。不过她记得第一次在苏家看到端木笑的时候，倒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端木笑淡琥珀色的眼睛，中原贵族很少有那样的瞳色。突然，另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苏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苏昔却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一时有些愣神。

        “小表妹啊，你这就太见外了。这包袱太重了，我来！”端木笑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趁着她发呆的时候把她的包袱抢走了，众人纷纷侧目，苏昔恨不得钻到地底下，不对，钻到地下也没用，这位七殿下恰好就是极品土灵丹，他能给你表演遁地三尺把苏昔捞出来

        “表哥真是客气啊！”苏昔咬牙切齿。端木笑还是笑吟吟的，仿佛没听出来苏昔想杀人的意思。苏昔足尖一点，便加快了脚程，端木笑懒洋洋道：“表妹这就是欺负表哥土属性轻功不好了。”苏昔翻了个白眼，灵力榜排名第七的人说自己轻功不好，骗谁呢

        一路打打闹闹到了凌霄书院门口，苏昔竟不知不觉成了第一个到山顶的，径直走了进去。外人并不知晓凌霄书院有当年炎神布下的结界，必须由人引路才能进去，可端木笑诧异地看着苏昔就这么直接走进了凌霄书院的结界目前他们这一代这么直接走进去的就三个人——南宫煜，云启，他本人他已经受了母后和太子哥哥嘱托就算走后门也要把苏昔塞进去了，可她这天资，根本不需要啊母后，我尽力了。

        “阿雨！”端木笑看见南宫煜便扑了上去，南宫煜古井般的眸子现出了一丝宠溺：“回来啦，这便是你表妹苏昔吧。”旁边的周晶晶玩笑道：“如今也就你和阿启敢直接喊掌门师兄阿雨了。苏妹妹，闻名不如见面呀。”

        我说我想要堂堂正正进凌霄书院你们信吗？

        “新来的先来这里测试灵丹属性和等级。”周晶晶连忙招呼苏昔过来，苏昔将手放在天机子的法器上，周晶晶再三确认，才赞叹道：“大师兄，极品水灵丹！极品！！！”南宫煜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有一丝惊喜，极品灵丹本就少见，而极品水灵丹的人已经太久太久没见到了：“苏小姐果然是天赋异禀，师父一直想要一个极品水灵丹的关门弟子，明日，师父一年一度的试炼就要开始了。”

        “大师兄！”，端木笑有点着急地打断了南宫煜，“每年都有极品灵丹的人参加师父的试炼魂飞魄散的，她是我表妹，如果她也魂飞魄散，我如何和舅舅交代？”

        “我想堂堂正正进凌霄书院，阿笑。”，苏昔抬头看向南宫煜，“掌门，可以吗？”

        南宫煜露出了欣赏之色：“苏小姐勇气可嘉，我希望以后你能有机会叫我一句师兄。”

        除了通过的三个人，没有人知道天机子的试炼是什么样的，通过的人万众敬仰，失败的人魂飞魄散，她可以问端木笑，可她不想。若没有赌的勇气和自信，是不可能有大的成就的，天机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醒来，便见周晶晶笑呵呵进门，说要带她去参加天机子的试炼，今年只有她一个人报名。

        一路跟着周晶晶东拐西拐，苏昔心中的疑惑更甚，这不是苏昔想象中的试炼场，而是藏书阁。周晶晶似乎料到了苏昔的反应，笑着把一本书递给苏昔：“你的试炼是读完这本书。”

        《上古神志》如果不是知道天机子的考核绝对不可能被端木笑走后门，她几乎以为是件很简单的事，这本书想要修仙的人家喻户晓，讲述的是四神降临之后的历史，可她不敢轻视。周晶晶默默关上了门，她打开之后，却感觉被一阵强大的力量吸进了书里。

        天道贵疑，为神者，无爱无恨，孤家寡人。

        “溪泽，磨蹭是没用的。”来人一头红发，容颜如玉，也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却唤她水□□讳——溪泽。等等，她为什么又用了也？

        “阁下是？”苏昔大概能猜到自己被吸进了书里，来人应当是炎神。没有史书记载炎□□讳，因为炎神和梦神掌灭，水神和地神掌生，人们总是敬畏生，害怕灭的，这位炎神在守护人间的千年间也不与人多相处，修仙的事情也交托给了天机子，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听闻炎神与水神是天道赐婚，他们应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吧？

        “我是炎旭。你不会是想说自己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喊我阁下也不管用。”炎旭微微嘲讽地看着溪泽。溪泽震惊于炎旭的敏锐，小声道：“你信我？”

        “天道赐我灭，偏偏许你生，你我水火不容万年，如今我比天道都了解你。天道要灭人族，你已经磨磨蹭蹭好几天了。”炎旭的语气平淡地仿佛是问溪泽今天该吃些什么一般。

        “天道不是应该救人于水火吗？”

        “呵，我是火，你是水，应当是毁人以水火才是。”炎旭的话和所有的史书记载都迥然不同，

        溪泽已经彻底愣住了。“不过这一次我们倒是不谋而合，我对消灭他们不感兴趣，虽然我生性喜好杀戮，但天道的意思是，人族灭，你我成亲，我们互别苗头、一同征战数万年，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想象中的耳鬓厮磨呢？

        “你去过人族大陆吗？你曾了解过他们吗？这样贸然决定他们的生死，对他们不公平。”溪泽质问道。

        “他们太弱了。”，炎旭不屑道，“弱到我根本不想留意，然而天道慕强，他们是弱者就一定要死，你不是一直深谙这个道理吗？”

        “炎旭，能不能看在你我相识这么多年的份上陪我去人族大陆看看，也许你会改变主意的确，和神比起来，他们微不足道，可就是这样脆弱的文明却一直生生不息，爝火不息，这其中的苦难和坚韧，难道不值得敬佩吗人之于神为弱者，可神之于天道亦是弱者，我们也会有被人决定生死的那天呀！”溪泽苦口婆心道。

        炎旭居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冷冰冰道：“你果然吃错药了，今天居然对我这么和颜悦色。”，炎旭好像根本没在听她说话，“你放心，天道怕我和梦神直接砍他，一定会留着你和地神来牵制我们的，你不会有那么一天。还有，我为神，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你没有感情吗？”溪泽质问道。炎旭的漠然和史书上记载的那个用生命守卫人族大陆的人完全不一样，陌生到让她害怕。

        “历代炎神以火修炼，最要紧的是心火，这才是世间最强的火，而只有心火熄灭，无爱无恨，才能在神界立足。而你，靠的是心如止水，你今日情绪波动太大了。”炎旭的话像一盆冷水泼在她的头上。心如止水？然后看着人族大陆被灭吗？

        “我若不杀，该当何罪？”溪泽咬牙切齿。

        “违背天道者，魂飞魄散。”炎旭像在讨论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你不想死，我不怕。”溪泽深吸一口气，她不是真的溪泽，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那是她生活的地方！

        “我活够了，溪泽。我只是单纯觉得为弱者违背天道不值得。”炎旭对弱者的轻蔑已经惹怒了溪泽，溪泽赌气道：“好，那就让我一个人去灭他们，我怎么可能灭掉他们呢？”

        “你是神，一掌毁一个大陆，你忘记了吗？”

        她真的快被噎死了。

        “你还是想救他们。”炎旭说的是肯定句。

        “是，与你无干，你灭，我生，我在一日，你便不能动他们。”

        “我有说过我不同意去吗？”炎旭拍了拍溪泽的脑袋，拉着溪泽便走，溪泽彻底被这个喜怒无常的神给弄懵了，他不会是想趁机灭了人族吧？不可以！她现在是完全不敢相信史书了，指望这么一个人守护人族大陆，水神溪泽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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