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雨季
图书馆很安静，方暮雨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陈清扬耳边。
“我不想做演员，我以后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
在电影学院上学，但是不想做演员，很多人听到这样的话恐怕是无法理解，陈清扬也一样不能理解，但是他仍然会选择支持方暮雨。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周六方暮雨和陈清扬约好去吃火锅，陈清扬打车到方家来接方暮雨。
陈清扬按下门铃，佣人很快过来开门，陈清扬跟着佣人走进方家。
穿过种满鲜花的院子，就来到一扇门前，还没等佣人开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纪帆站在门口，冷冷看着陈清扬，陈清扬觉得自己后脊发凉，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你好，请问方暮雨在吗？”陈清扬毕恭毕敬地问。
纪帆不言语，气氛一时变得尴尬，纪帆极具压迫感的眼神，让陈清扬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谁在外面？”
陈清扬听到方暮雨的声音，连忙朝着门内大喊：“暮雨，是我。”
听到陈清扬的声音，方暮雨走过来，看了一眼纪帆，又看站在门口的陈清扬，淡淡地问：“怎么不进来？”
陈清扬无奈地笑笑，方暮雨意会到发生了什么，对陈清扬说：“算了，你等我一下，我换一下鞋子，我们直接出门吧。”
“你们去哪？”纪帆问。
方暮雨边换鞋边说：“出去吃个饭。”
纪帆的脸色阴沉下来，如果眼神能杀人，陈清扬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方暮雨面不改色地路过纪帆身边，无视纪帆的情绪出了门。
路上陈清扬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方暮雨：“你和纪帆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方暮雨想了想，如实说：“纪帆是我姐夫的亲外甥，按照辈分他应该叫我阿姨，但实际上他年纪比我大，我也并不想认这个外甥。”
“你们这关系可真够复杂的。”陈清扬感叹。
方暮雨笑着摆摆手：“不，不，不，其实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要不是我姐姐拜托他照顾我，他也不会出现在我家里。”
“是吗？”陈清扬若有所思地说，“但我感觉他好像怪怪的…”
“别说他了，纪帆这个人生性奇怪，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会吃什么火锅。”
“好，我想吃肥羊火锅。”
“达成一致，我也想吃肥羊火锅。”
吃完火锅，方暮雨和陈清扬在商场逛了一下午，天色渐晚，两人又干脆在外面把晚饭解决了。
回到家都快九点半了，方暮雨在玄关脱了鞋，客厅没有开灯黑乎乎的，方暮雨摸黑走到了开关处把灯打开。
啪一声，光线充斥整个空间，纪帆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方暮雨。
方暮雨没想到客厅有人，被纪帆的目光狠狠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方暮雨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边喝水边来到纪帆身边。
“怎么不开灯？”方暮雨问。
纪帆没有说话，一双黑色的眸子凝聚在方暮雨身上，方暮雨想说点什么，纪帆突然两眼一闭，倒在她身上。
“纪帆，纪帆。”方暮雨着急地喊他，“你怎么了？”
方暮雨连忙拨打家庭医生电话，家庭医生十几分钟之后才到，这期间方暮雨也不敢动，抱着纪帆的头一直没有松手。
医生诊断完，立马给纪帆挂上葡萄糖，转头对方暮雨说：“没事，方小姐，您不要紧张，纪先生一直都有低血糖，应该是今天一天没吃饭，突然激动了一下，大脑供血不足才失去意识的。”
一天没吃饭，纪帆今天忙到这种程度吗？
方暮雨问：“医生，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半个多小时之后。”
半个多小时，纪帆平时对她不错，一日三餐都是他轻手制作，现在他病了，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做点什么？方暮雨想。
送走医生后，方暮雨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半天，熬汤炒菜她不会，洗个水果太敷衍，考虑良久，方暮雨决定用电饭锅煮个米粥。
把大米洗好，倒进电饭锅，倒水，三步一气呵成，煮粥不是什么难事，等方暮雨端着粥回到客厅的时候，纪帆已经醒过来。
他倚靠在沙发上，目光呆滞，面容苍白，有种与他气质不太符合的脆弱感，方暮雨来到他身边，把热粥放在茶几上。
“纪帆，来吃点东西。”方暮雨柔声说。
纪帆听到声音，抬头看向方暮雨，神色冷清，眉头微微皱起。
“你回来了。”纪帆声音沙哑，神情恍惚，仿佛不处于一个真实的世界。
“纪帆，你是不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方暮雨问。
纪帆没有回答，直直注视着方暮雨，“小雨，我是不是在做梦？”
方暮雨叹气，这个人恐怕是病糊涂了。
“还是我终于死了…”
方暮雨无语地端起冒着热气的米粥，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喂到纪帆唇边，没好气地说：“张嘴。”
纪帆条件反射地张开嘴巴，方暮雨把粥喂给纪帆。
“是你煮的吗？”
“不是，叫的外卖。”
纪帆细细把粥咽下，“真的不是你煮的？”
方暮雨不耐烦地把碗塞到纪帆手上，“废话这么多，自己吃，吃完赶紧睡觉。”
纪帆委屈地端着碗看着方暮雨，心里想早知道就不说话了。
喝完粥，方暮雨把纪帆送回房间，纪帆一生病，竟然变得异常乖巧，方暮雨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闭上眼睛，把被子盖好。”
纪帆乖乖合上眼睛，方暮雨在一旁小声地偷笑，不得不说这样的纪帆实在是有点可爱。
方暮雨把灯关了，轻轻带上门。
第二天早上，西装革履的纪帆正襟坐在沙发上回工作邮件，方暮雨下楼看到认真工作的纪帆，不禁想起昨晚“听话”的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纪帆抬头没有表情地看她，方暮雨的笑凝固在脸上，尴尬地伸出手朝他挥挥：“早上好。”
“早餐在餐桌上。”纪帆说。
“那我去吃早餐。”方暮雨加快步伐远离纪帆的视线。
“对了，小雨。”纪帆叫住方暮雨。
方暮雨停住脚步回头。
“你姐姐明天回国。”纪帆说。
“怎么这么突然？”方暮雨问。
“听说是吴导新戏要开了，你姐姐约了吴导见面。”
“原来如此。”方暮雨转头走向餐厅。
“记得明天上完课早点回来，我们晚上去接机。”
“好，知道了。”
吴导的电影，如果时间点没错的话，应该是方暮雨的出道作《铭记》。
《铭记》是一部谍战片，女主刘书文是一个卧底，化名梅月潜伏在敌军内部，身份即将暴露的时候，一个敌军高官向她求婚，为了革命事业，刘书文嫁给了高官，做了高官的四姨太。
这部片子通过女主刘书文带有悲剧色彩的一生，勾勒出那个风云变幻的伟大时代。可以说这是一部大女主戏。
女主这个角色，吴导本来中意的方孜欣，是方暮雨执意从方孜欣手里抢过来的。
结果这部戏成为方暮雨职业生涯的一大黑点，如果《铭记》是一部烂片，也许方暮雨当时不会被嘲得那么惨，关键是《铭记》制作精良，故事逻辑精密，除方暮雨之外的其他演员全都演技在线。
女主表面是一个浪荡交际花，但实际上是一个为了信仰甘愿奉献自己生命的革命者。初出茅庐的方暮雨远远没有实力去演绎一个如此复杂的人设。
作为一锅好汤里面的老鼠屎，方暮雨被观众骂得狗血淋头，大家夸张地形容电影里随便一根木头都比方暮雨演技好，方暮雨还背上带资进组、后台咖、云星娱乐小公主等骂名。
虽然《铭记》让方暮雨被骂，但不可否认《铭记》也让方暮雨一夜爆红，毕竟黑红也是红，在这个时代，明星不怕被观众骂，怕的是没有关注，被观众遗忘。
方暮雨细细嚼着三明治，这辈子她不会跟方孜欣抢角色，以方孜欣的演技，这个角色一定会让方孜欣的事业更上一层楼的。
周一晚上，纪帆带着方暮雨去机场接机，天空下着一点小雨，车里单曲循环一首老歌。
“一场雨停在你的心里，而蜻蜓悄悄飞过我的手心，暮色渐渐，无人之处我在爱你…”
这首歌叫《雨季》，方暮雨的名字就来自这首歌，据说是方暮雨的母亲很喜欢《雨季》，恰巧方暮雨出生在一个雨天的傍晚，父亲便给她取名为暮雨。
透过车窗，马路两旁灯火通明，方暮雨望着窗外问：“你怎么会知道这首歌？”
纪帆目视前方，没有过多思考，说：“偶尔听到的。”
“听到的时候，想起了你。”
方暮雨的心紧缩了一下，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纪帆，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人。”
这辈子，方暮雨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替代品，她也不想跟纪帆无望地纠缠。
遇见红灯，一脚刹车，车稳稳停在白线以内。
“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纪帆目光闪烁，静静地说，“我一直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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