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圈套
蛮夷地处西北一带，又称戎狄，古来擅战，身材高大。又因地广人稀，沙漠辽阔，游牧居住。
按照约定，尉迟凛送清平至北境边陲驿馆，等候戎狄来接人。
一路颠簸，清平一向娇生惯养，食欲不振又连连反胃，脸色苍白。
一应车马停靠，终于舒服些，又将面临分别。
清平倚窗独望楼下正与人交谈的尉迟凛，西北阳光打在他刚毅的侧脸，耀眼夺目。
“公主，这些都是陛下按您的喜好，叫御膳房做好带来的，您快尝尝吧。”陪嫁侍女见清平心不在焉，端一盘到面前。
清平看见那盘惹眼的红烧肉，肥腻生厌，抬手打翻，高声斥责：“你算个什么东西，敢逼本公主吃东西？”
侍女吓至跪地求饶，“公主恕罪，奴婢并无此意。”
尉迟凛刚上楼就看见洒了一地的红烧肉块，抬眼问清平：“怎么了。”
“凛哥哥，清平老是想吐，你说会不会是……”清平听见尉迟凛的声音，即刻笑意冉冉。
尉迟凛皱眉，出声打断：“你们都下去吧。”
清平见房门合上，迫不及待扑入尉迟凛怀里娇嗔：“凛哥哥，昨晚我们……”她抬头看见尉迟凛清亮星眸，想到那抹落红，羞怯不已：“清平会不会怀上孩子。”
尉迟凛任由她乱蹭撒娇，望着窗外被夹了风沙的阳光照映屋檐，有丝烦躁，但还是隐忍安抚：“要真如此，我亲自接你回来。”
“嗯，凛哥哥你最疼清平了。”清平甜甜一笑，靠在尉迟凛胸膛，十分踏实。
尉迟凛拉她坐下，“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然后重新梳洗，待会戎狄就……”
话才说一半，楼梯处传来匆匆脚步声，叩门声随后响起：“王爷，戎狄使臣已经在门前下马了。”
尉迟凛开门，吩咐丫鬟为清平梳洗穿戴。
约莫两盏茶工夫，一身火红嫁衣的清平上了戎狄人的马车。
尉迟凛看见清平掀起帘子，无限眷恋的回望自己，伤心落泪。
待车马消失在滚滚风沙里，驿馆走出一抹挺拔身影。
“你瞧仔细没有，她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你，身赴狼群。”
尉迟凛睨一眼说风凉话的尉迟枫，满不在乎：“路也指了，就看她够不够机灵了。”
“你可真够狠心的。谁不知道戎狄王子有虐……”
尉迟凛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叫你找的人，找到没有。”
尉迟枫拢眉，沉声道：“已经有眉目了，再等等。”
“快点。”
尉迟凛转身，擦过尉迟枫肩膀，冷声催促。
-
自从二房被抓进天牢，外面议论纷纷，柳府也变得乱糟糟。
柳澄向来不理家事，光听流言已够心烦意乱，现在管家频繁过来，让他翻账本拿主意，步步紧逼。
目前尉迟凛送嫁不在京城，自己身为宰相，势力稳固，若要施救，当下最好。
想定法子，叫人备轿，打开房门，看见几日不见的柳芊芊，微怔又愠怒：“你不在房里待着，跑来这儿做什么？”
丫鬟追过来拉住柳芊芊衣袖力劝：“二小姐，我们回去吧。”
柳芊芊用劲甩开丫鬟，怨气冲天地对柳澄叫嚷：“爹，你真要看着娘死吗？”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柳澄气急败坏，训斥丫鬟：“还愣着做什么，把小姐带下去！”
“我不走！”在丫鬟过来之前，她先一步跑到柳澄跟前撒泼纠缠：“要是娘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您如果想再失去一个女儿的话……”
柳澄听出威胁的意味，扬起手再掴下一巴掌，气极反笑，当众下人面警告：“二小姐若想寻死，就由她去！”
“爹，你怎么能这样！”
柳芊芊以为柳澄对自己会一直有求必应，哪知娘亲一入狱，马上态度大改。
她一时气急，脱口而出：“柳窈窈终于被您铲除了，下一个轮到我了，是不是？！”
柳澄脸色大变，瞠目结舌，“你，你…这些话谁教你说的！”
管家备好马车前来。柳澄命令他亲自看管柳芊芊，并问清口中胡话出处。
柳澄这些天一直以权谋私打点疏通，买通那日衙门指认二房的家属，逼着改口供画押，刑部复核证据，免去二房罪责。
只是牵扯皇室，还需上报朝廷，倘若一切顺利，再等两日，二房便能无罪释放。
柳澄已经提前递了帖子给刑部尚书，面上道是闲暇小聚，实则不言而喻。
打从二房出事，他的心始终七上八下，尤其方才听到芊芊口无遮拦的指责，疑心不免加深。
由刑部尚书亲自带路至关押二房的牢房前，悉心命狱卒开锁，同柳澄谄媚相笑：“柳大人请吧，下官到外面等您。”
二房在暗无天日的牢房待了几日，容颜无光，脸皮松弛，披头散发，精神萎靡。
缩在角落里，恐惧地盯着乱窜的老鼠蟑螂，日夜盼着柳澄出现。
当看见柳澄的身影，二房以为错觉，一动不动。直至他走到面前叫唤闺名：“淑贞？”
“老爷，老爷你可算来救我了。”二房听仔细后，猛扑到柳澄怀里啜泣，“老爷，我好怕，好怕您不要我了。”
柳澄轻拍她的背，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生了间隙：“过两日便能出去了，芊芊惦记你，消瘦了不少。”
“老爷，您真好。淑贞没错付，您值得。”二房不停掉泪，柳澄起先还耐心地擦拭，慢慢生烦，“行了，别哭了。”
“到底是谁纵的火，谁想害我？”二房执着，这些天她反复深思熟虑，还是摸不着头脑。
柳澄叹息劝诫：“此次虽有惊无险，但日后凡事三思而行，别再这么鲁莽了。”
二房听柳澄要么劝说要么回避，看不到半点昔日意气风发的影子，心里甚不是滋味，急于解困才委曲求全。
“凛王府那边，不会追究吗？”二房擦干眼泪，问神色凝重的柳澄。
柳澄皱眉责怪：“才叫你别操心，怎么又问起来了？不追究，你是打算备礼重谢？倘若追究，你又有什么筹码抵抗？”
二房被柳澄劈头盖脸一顿骂，吓得急忙住嘴，灰头灰脸。
“总之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他尉迟凛要计较，只管来找我就是！”
-
沈漾熬至天亮，终于好受一些，眼皮泛重，嘭地房门被踹开，楚衿大步走来，吓得她一激灵，卷住被子。
“我对你这种小丫头毫无兴趣，你不用担心！”楚衿见沈漾紧张兮兮，无语地把碗丢在案上。
楚衿发牢骚：“快把药吃了，累了我一晚上没睡。”
话恰好被婉芷听见，她跨门而入，对沈漾笑说：“你可别听他瞎说。”
楚衿瞥一眼婉芷，对沈漾说：“我诊过无数病人，像你这样死去活来的还是头一回见。倒也有趣！”
沈漾被他的当门一脚搅得睡意全无，闻言嘴角抽两下：“死去活来？”
“难道不是？”楚衿挑眉抱胸：“连白老头都说你性命垂危，睡了一觉又能活了。”
婉芷诧异地看向楚衿：“那晚，紫冥把你找来，你却什么都没做？”
楚衿冷哼默认。
“你怎么能这么任性，自作主张！”婉芷顿时来气，指责楚衿的不是。
楚衿扫一下气的不轻的婉芷，轻蔑冷笑：“你是他的狗，我又不是。别拿我和你混为一谈！”
坐在床上的沈漾完全插不上话，不过眼见两人起争执又不能坐视不理，弱弱出声：“你们等等……”
“闭嘴！”
沈漾万万想不到，两人异口同声让自己住口，一时怔住。
就一眨眼的工夫，两人吵至剑拔弩张的地步。
沈漾攥紧被子，冲两人吼道：“都给我停！”
两人都被沈漾突如其来的咆哮惊住，然后听到掷地有声的四字。
“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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