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久别重逢
像往常的早间一样，右手边的教室里满是背诵的声音，左手边的窗户上，多了春雨冷清清地打在上面。
顾缪将下节课需要的书本展在桌上，只等下课铃声响起，就立马起身将准备好的早餐送往数学老师的办公桌上。
数学老师嘴上客套着说不要，心下却满心欢喜，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别人突如其来的好意。
顾缪:“老师，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
数学老师叹了口气，“我最近还真是挺忙，三个班的课，还有这个高一（1）班，我还得给那几个刚来的同学补补课。”
本来是该尽力帮忙的，可是顾瑱，她也是在尽量避开的。况且，数学老师应该会觉得高二学习任务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了吧。
“现在高二刚开始，应该还挺轻松的吧。”数学老师手下继续着批改作业的动作，只抽空抬头看了顾缪一眼。
顾缪:“…还好。”
“高一上学期那点儿知识，你都熟透了吧”
很难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顾缪:“也还好。”
“能不能替老师给补补课，前面那点儿东西简单，一节课两节课就能结束。”
顾缪心口不一，“好。”
“那行，午自习来我办公室，光讲书上的例题就行了。你抽空看看。”
整个上午，顾缪只要一想到一会儿的补课就觉得很疲惫。撑着伞拖着不如往常利落的步伐走在去往数学老师办公室的路上。
走进办公室的楼门，顾缪小心翼翼地抖了抖附在伞上的雨滴，旁边的人却当她不存在一样，大动作地将伞上的雨水洒落在外，在她身上，甚至是脸上。
顾缪原本以为只是意外，直到抬眸看清了是谁之后，才明确了对方是有意为之。
顾瑱一副并不知情的模样，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顾缪也只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只余三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片刻后，跟上了顾瑱的步伐。
一阵平缓的脚步声传来，数学老师走进办公室，看向已经提前来了办公室的顾缪，“来了。”
顾缪微微笑着:“嗯。”
“这是高二的年级第一，品学兼优，你们的学习榜样，我让她帮你们补补落下的课，都好好学着。”数学老师的特意强调，让顾缪生平第一次因为考年级第一而感到了不适。
陆昕言附和了一声:“学姐好厉害。”
数学老师:“行，那你们在这儿补课，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顾缪:“好。”目送着数学老师出了办公室。
顾瑱轻嗤一声，“品学兼优你还挺会装模作样。”
顾缪微怔，对顾瑱的冷嘲热讽恍若未闻，等他们都打开书准备好了，便开始了工具人般的工作。
没有互动，甚至连简单的一句“可以听懂吗？”都没有，顾缪只保持着刚刚好的音量和语速，连思考的时间也估量着给他们留得恰好。
只有五个人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五个人的尴尬。
除了顾瑱，其他三个人都悄无声息得尽量扛着尴尬认真听着。
“没懂。”顾瑱散漫地拿笔点了点上一个例题。
顾缪被打断，刚才留着思考时间的时候他不出声，等到讲开下一个例题了，他又慢吞吞地说上一个没懂。
陆昕言目光灼灼地看着顾瑱，想传递给他要不之后我讲给你听的信息。但他愣是被忽视的彻底。
楚绪打破了僵局，“学姐，上个例题我也没太懂，能再讲一遍吗？”
顾缪看了他一眼，“可以。”
没过多久，依旧是顾瑱幼稚的把戏，“没懂。”
只是这一次，顾缪很爽快地重新给他讲了一次。只当他是真的没懂，“根的分布理论成立的前提是开区间，如果在闭区间[m，n]讨论方程f(x)=0有实数解的情况，可以先利用在开区间(m，n)上实根分布的情况…”
顾瑱只装作认真地听了第一句，目光便落在了旁边顾缪的脸上，她好像怎么样都不会生气，更不会主动开口和他讲话，顾瑱努力地在她身上寻找着小时候的影子，可事实是，除了外貌，她一点都不像小时候。近距离看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漂亮，眉眼温柔清丽，只是眼神里没有半分温柔情意。
不过还有一点，他不想承认，她身上的气息，依旧和小时候一样让他觉得安心。
结束了补课之后，顾缪回教室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数学老师:“顾缪，练习二的习题，答案写在黑板上。”
顾缪将上节课的书收好，刚拿出数学课本来，便听到了数学老师的点名，翻开记忆中的页数之后，顾缪并没有找到中午刚做完的题目。
数学老师提醒；“27页。”
顾缪看了一眼右下角的页码，27页。又翻开封面看了一眼，数学必修1。只好借了旁边同学的书上去解题。
下课铃声如期而至，顾缪一边懊恼着自己的大意一边步履不停地往高一（1）班走去。
顾缪喊住了正要进门的人，“同学，可以帮我叫一下顾瑱吗？”
“顾瑱，有人找。”
顾瑱和旁边的人谈笑着，只是坐在位置上偏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顾缪对上顾瑱的视线，只一秒钟，顾瑱便没再理睬门外的顾缪。
顾缪沉吟了一会儿，只好自己走进去。将手里的书放在顾瑱的桌上，“拿错书了。”
顾瑱一副少爷模样倚靠着身后的桌子，手揣在裤兜里，抬眼看着顾缪，“所以为什么会拿错，你故意的吗？”
顾缪耐着性子，顺应着他，“没注意就拿错了。”
顾瑱额角跳了跳，按耐着脾气，僵着嘴角，直勾勾地盯着顾缪，出声凛冽:“自己找。”
顾缪不见顾瑱起身，只在桌上找了找，本来也不觉得会找见，但也不打算继续找了，准备转身离开。
顾瑱看着顾缪转过身的背影闭了闭眼，从桌兜抽出一本书，用力地甩在桌上。
顾缪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拿过了书。
顾瑱是什么样的神情她没看。凑热闹的人全都看的一清二楚，他是真的生气了，眼眸里含着明晃晃的怒火，仿佛要把顾缪烫成灰烬一样。
这一次次的，陆昕言真没懂，明明顾瑱是一个阳光少年，怎么自从遇上了顾缪，就变得这么阴晴不定，“why”配合着脸上困惑的表情，淋漓尽致的体现了疑惑不解，对上顾瑱愠怒的目光，只悻悻转移了视线。
“岁儿，我求你了，你歇会儿吧，你不累篮球都累了。”
一个投篮之后，顾瑱将手里的篮球掷向坐在地上的陆昕言。“比一比”
陆昕言手忙脚乱的接住球，一脸惊慌失措“靠，幸亏我身手敏捷，不然我们老陆家就传不下去了。”
楚绪和楚汶相视一笑。
陆昕言站起身来，“来吧来吧，对战。”
“那还是我和楚绪，你和顾瑱。”
“不行不行，”陆昕言一把拉过楚绪，“手心手背，以后每次都这么分，不然老和同一个人一组怎么能有新的火花。”
“这结果不还是一样”楚绪看着顾瑱和陆昕言的手。
顾瑱几次暴扣之后，楚绪和陆昕言面面相觑。
三个人都累到不行，陆昕言一边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说着:“岁儿啊，结束吧，啊”
楚绪:“差不多行了，已经一上午了。”
连话不多的楚汶也劝到，“别打了吧。”
顾瑱灌了半瓶水，揽着球并不打算结束，可能因为体能消耗太多，正要投篮的球有些脱力，顾瑱使出残余的全部力气将球掷出。
正打算来和四个人讨论一下能不能让球场的人正好被砸了个正着，暗骂了一声。本来就在旁边等的不耐烦，这会儿又被狠狠砸到，立马有了脾气，“当这球场是你家的吗？你真这么热爱在你家门口开个球场啊，省的在这儿耽误别人的时间还惹得人不痛快!”
顾瑱摘下额上的发带，甩了甩头发，没搭理他。打算招呼上其他三个然后拿球走人。
来人见被忽视了，便来了火，“妈的，当老子空气人？”一把拽住即将擦肩而过的顾瑱，“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顾瑱本来就热的一身汗，有些躁，但仍耐着脾气，“我拿球走人。”
走远之后，陆昕言回头看了一眼，“岁儿，刚才那人好像我们学校的。”
“是吗？”顾瑱懒洋洋的回应，顺手拉开便利店窗边的椅子。
陆昕言:“好像叫刘益听他朋友好像是这么叫他的。”
楚绪:“也是高一的吗”
陆昕言:“不太常见，应该是高二的，挺混的。幸好刚才没起冲突，不然以后都不得安生。”
“岁儿，你想吃什么？”等了一会儿不见顾瑱回应，陆昕言以为他没听见，就又重复了一遍，依然不见回应。
“顾瑱。”坐在顾瑱旁边的楚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瑱:“什么？”
“叫你多少遍了你都没反应，你想什么呢？”陆昕言偏头看着顾瑱。
顾瑱:“没什么。”
陆昕言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着街道，“顾缪。”
顾瑱下意识的抬头朝外看去。不过没看到顾瑱的身影，收回视线的时候用余光瞥见直勾勾看着自己的三个人，瞳孔晃了晃，“干什么？”
陆昕言:“你们是有什么过节吗？你怎么老针对她？”
楚绪:“或者说，你在吸引她的注意，你喜欢她”说起来，那本数学课本应该也是顾瑱故意调换了的。
顾瑱皱紧了眉，说得坚决:“我不喜欢她。完全不。”
陆昕言:“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啊”
“不说。”顾瑱收起脚边的篮球，“我先回去了。”
陆昕言看着顾瑱走出便利店，“还有小秘密。”看向楚汶和楚绪，“你们不好奇吗？”
楚绪:“比起这个，我更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温和的像是没脾气，现在…”
2016年3月14日阴
我不期待我们之间的任何情节。
我们频繁相遇，也同样频繁的惹得对方不快。
想到要见他，要和他待在一起，我的心情就无法适从。
我不太能理解他捉弄我的把戏，因为当下的我并不觉得难堪，只觉得他幼稚。
我自知于他而言，我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存在，他也许憎恶我，这我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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