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朝政风云，力挽狂澜
这一夜，轩绒烨铮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轩绒北冀到手的七万腾龙军，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若他有心，就是十七万他一样可以抢回来。
但他担心轩绒喻对他的看法，是不是真的让他失望了。认为自己这尊大辽战神再不如以往那样无坚不摧。若父皇有了这样的想法，不仅仅是自己的地位不保，就连北齐……
可不管事情发展到如何地步，他很清楚，绝不会威胁北齐江山，不会做出违背誓言的决定。问题在于，轩绒北冀不会如此去想，自己这个弟弟一向爱好摧毁他所在意的东西。
无论如何，北齐，他是一定要保的。
窗外寒风呼啸，凛冽的风撞击雕花小轩窗灌入进来，发出呜咽的声音。
冬季已经提早来临。
大概是卯时，宫里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赋长忆浅眠的很，大概是睡了多日，已经无心入眠，又或是害怕被梦魇缠身，只是和衣躺下，并未熟睡。
佟牧候在外面，瞧时辰差不多了，便开始问他的意思，是否传唤宫人伺候。
屋里传来轻微的回答声，宫人得了允许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摄政王患上眼疾的消息，不过半日便已经在宫里传开。如此玉人竟落的这般田地，让人不由唏嘘，就是路过他所在寝宫时，都忍不住摇头发出感慨。
赋长忆今日破天荒的选择穿上了大红锦袍，素红色的衣踞上有金丝绣成的祥云轮廓，样式却不复杂，和他以往的衣着风格唯一不同的就是这身茜素红。
下奴为他整理好一切，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时辰天还未明了，晨时的薄雾还未散尽，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模糊不清。但他一身红色华服，却比夜空中的星星来的光明，似乎能将淡水墨的天空照的发光发亮。
“摄政王当真如天神下凡呐，以奴才看那掷果盈车的潘安也及不上您。”小点子双手捧花眼冒金星状，十足的膜拜样。
赋长忆却是不知道的，如今他看不见了。不明白他们眼中的明眸秀眉，丰神俊朗是何等出彩，他在意的，自始至终不过那一个人罢了。
“主子，六殿下来了。”
佟牧的声音再次响起。赋长忆有些意外，这是来等着与他一同早朝么？这还是第一次。
就那么一瞬间，他笑了。在昏黄的烛火下，在簇拥的宫人中，有史以来第一次展露笑颜。如同绽放的花火，短暂却明亮了所有人的眼。
以小点子为首的太监们被迷得七晕八素，这也太太太美了。小点子捂住鼻子，感觉鼻腔有热意传上来，心虚的瞅了瞅身边几个小太监，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已经好了，先出去吧。”
声音也出奇的温柔，涓涓细流，润物无声。
云落枫等在外面，手中还拿着冒气的暖炉，门上有男子的光影，她呆呆的看着，像是在守一场落幕的皮影戏。
门被轻轻拉开，一席大红锦衣的男子在宫人的环绕下走出来。
夭夭桃李颜，
灼灼天外仙。
悦泽如九春，
流盼顾生辉。
待看清来人的面容，方知是赋长忆。
云落枫忍不住轻笑，这般场面总觉得他是那个出嫁的新媳妇，周身上下还有待嫁女子的光辉。
“殿下笑什么？”
她清了清喉，有些戏谑道：“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赋长忆愣了会儿，才回之一笑，“殿下笑长忆是待嫁新妇，只可惜无良人愿娶。”
他望向她，在薄雾散去的初冬里，天际隐隐有太阳升起。男子看她的眼被点缀上了几丝霞光，醉人万分。
云落枫知道他是看不见的，但却红了脸，显得有些忸怩，还有些心疼。
她何尝不知赋长忆为何穿这一身显眼的红，他是不愿人旁人看出他的消瘦和羸弱。这触目惊心的红，确实将他衬的面冠如玉、唇若涂脂。可繁杂厚重的衣物下，瘦的让人揪心的身形她是知道。
“今日很多大臣会来，那帮老糊物前几日还称病不上朝，今日都巴巴的赶来了。”
看来摄政王的号召力还是有的。就是不知这些人中，有多少是抱着试探的心理来的。
云落枫巧妙的岔开话题，将暖炉递到他手中。
赋长忆略有些失望的接过小炉子，也不再纠结自己‘红嫁衣’的事情。
“该来的自然会来，何惧忠臣逆党。”
云落枫点点头，和他并肩走在白瓷石铺成的宫道上。这一路似乎很长，两人已经日渐默契起来。
小点子远远的看着两人，踮起脚尖，两只手捧在一起，乐得呵呵直笑。
照这样发展，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反正这一局摄政王是占上风了。
巍峨雄伟的金銮殿依旧是富丽堂皇，在经过无数次的阴谋阳谋后，它依旧熠熠生辉，有着让人心之神往的魅力。
苏舜钦站立在殿中，脊背挺直。放眼扫过去，文武百官都悉数来齐，除了几个没有合适人选补上的空缺，其他人都已经到场。
文官武官分拨两边，作为武将门第的李家父子站在身旁的队伍中，手持笏板，神情倨傲，甚至有些散漫松懈。
苏舜钦瞟了眼那边，和李言叶视线相交。对方不屑的哼了声，将头偏向一边。
苏砺伤势恢复的不错，脸色好转了许多。原先尚书该站的位置已经被人取代，甚至比自己儿子官职还低了一级。
待云琉非从云落枫赋长忆出现，太监才站上高台高呼一声‘上朝’。
百官见多日不见的摄政王脱下官服，一身招摇的火红迤逦而来，都细细上下打量，实在看不出传闻里已经被毒素害的枯槁如柴的模样。
云落枫跟在他身边，待他站在首列，轻轻点头后，才进了听政专用的帘后位置。
“本宫先恭喜摄政王无恙，那毒素再厉害也伤不了我北齐良臣。不出几日，定能驱走余毒，还你一个安康之躯。”
“微臣谢过太子殿下。”
云琉非点点头，复又朗声道：“诸位爱卿可有要事启奏。”
百官噤声，无一人出列。
短暂的安静后，大殿上传来一声温润悦耳的男音，“启奏殿下，微臣以为，先帝丧期已过。如今又有外臣在朝，百废俱兴，却是群龙无首之日。太子理应当泽良辰登基为吾皇。”
苏舜钦话音落下，大殿之中再次陷入死寂。温文尔雅的男子不卑不亢，出列作揖，双手持笏板，眼神坚定。
如今的时刻却是该考虑新帝登基事宜，若不是被二皇子策反一事耽搁，拖了这么久，早该忙活此事了。
苏砺脸色再次难看起来，却不敢发作。一再叮嘱自己儿子不要生是非，多行不义必自毙，祸从口出的厉害他是真不知道么。
“微臣同意苏大人的意见。”
赋长忆出列，大红衣冠，面凝脂玉。
“先帝驾崩已久，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已经拔出了危害朝纲的爪牙，确实该思量此事。”
云琉非没有作声，粗略瞟了眼大殿上的众人，各个表情不一，暗藏心事。
自然，这皇位有人想他坐，自然也有不想让他坐的。
“微臣复议。”苏砺首次选择站在自己儿子这边，向未来新帝表忠心。
苏舜钦微微侧目，在确保是出自他口之后，有些许的惊讶。本以为自己的莽撞会惹会惹爹爹不快，如今看来似乎没有。
“苏爱卿与摄政王所言极是，苏大人也同意此事，不知尚未开口保持缄默的诸位，是否有异议？”
“微臣不敢。”
百官不敢再一言不发做出沉默状，皆出列复议了此事。
李家父子虽也出列，却未曾多言。这小皇帝坐上了皇位，便是拿到了实权。李家作为叛贼云锦冉的后盾之一，今后的日子势必不会好过。即便不愿答应却也无可奈何。
“李国舅脸色有些不好？”云琉非半是玩闹半是认真的问道。
“微臣不敢。”
“想必是昨夜‘醉春楼’的花魁招待不周了，国舅爷现在还有些愤懑。”
赋长忆站在殿前，语气有些嘲讽。
“哼，摄政王好生厉害，患了眼疾还能看到微臣的不耐？”
“本王眼瞎了，但心不盲。”
李国舅吃了一瘪，心有不甘，也不好发作。
云落枫坐在帘后，有些不解赋长忆的挑衅。现在便要动手拔出这块悬在龙身上的逆鳞么？似乎不是最佳时刻，如今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安置小十上位之事。这般拿捏二皇子余党恐怕有些尚早。
“还望摄政王不要戏言，微臣自然是愿意全力支持太子登基的。谁不知道先帝拟旨将储君之位交给了太子，况且已经将传国玉玺交由殿下保管，自然是能名正言顺当上新帝的。”
云落枫细眯起眼眸，恍然间已经明白赋长忆的用意。只有她自己明白，父皇所说的玉玺在她手中是诳语，她根本没有见过玉玺，怎会在她手中。云琉非也问及过此事，但她却无从解释，不知该从哪里找来这传说中的玉玺。
可父皇说在她这里，这是为何？
“哦？依国舅所言，似乎是铁了心要看到传国玉玺，才肯放下戒备，支持太子登基？”
“你！自然不是这样，还望太子明鉴！”
云琉非轻笑，有些满不在意的说道：“玉玺么，六公主已经交给本太子，怎么？诸位是真的想目睹此物？也好，来人啊……”
“微臣不敢，望殿下息怒！”
这传国玉玺乃是历代储君继位之时，在登基大殿上传换的信物罢了。轻易不能让人见到，如此贵重的东西，自然不是有人质疑便要将它拿出来示众的。
“国舅知道不敢便好，总算明白君臣之礼、谦卑有度。”
李言叶恶狠狠的盯着风轻云淡的男子，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想要发作，却在李国舅的暗示中屏声凝气。
云落枫攥紧双手，闭上双眼，努力回忆北齐帝临终前的遗言。
父皇说过的话中，必定是告诉过她有关玉玺的下落，只是她没有想起来罢了。
若真是泽良日登基，没有玉玺出现，定会引起骚动。这朝纲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绝不可以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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