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听书上山阻生机

篝火照映下，老道士的面孔显得格外慈祥，他紧了紧身上道袍，也不讲究，斜靠在火堆旁便闭上了眼睛，秦墨叹了口气，也靠在火堆旁睡着了。

        篝火燃到半夜，已然熄灭。

        长夜漫漫，张扶摇睡的香甜，可年轻道士却迟迟难以入睡，只是靠在横木之上，抬眼瞧着天上闪烁的星辰，仿佛若有所思。

        次日清晨起来，两人一路回了武当山，三日期限已然过了大半，张扶摇也就不再耽搁，筹谋起了那接续经脉一事。

        在此之前，自然是先要寻一合适时机以泥杵丸助秦墨晋入一品大关，而时间也就选在了当日下午，张扶摇寻了一处清幽洞府，叫弟子严加看守，带了泥杵丸，便与秦墨一同入了洞府而去。

        洞府中，灯光昏暗，中央坐落着一方八卦台，张扶摇手中捧着紫檀木匣，轻笑一声道：“传闻这泥杵丸药效发作之时，苦楚极盛，你可得忍住了。”

        “苦楚再盛，难道还比得上古陶山上三日三夜不休的火烧蚀骨吗？”

        他仿佛释然般微微一笑，清风拂过山口，吹动他月白色的道袍，张扶摇不再说话，表情也严肃起来，取出檀盒中泥杵丸叫其服下，同时，自己便坐在其身后，双手紧贴脊背，助其发散药效。

        洞门紧闭，一片漆黑。

        黑暗中，只能听得见一声声低沉的闷哼和细微的喘息声，此外，便是一片寂静。

        声音整整持续了半天一夜，等到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这座洞府才缓缓开启。

        张扶摇率先走出洞内，双眼微闭，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显得有些憔悴，一出来便坐在门前石墩上歇息，那一旁弟子赶忙上前，刚要询问，却见洞内一道白色人影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弟子仔细打量，却见正是秦墨，只是形态样貌却是狼狈不堪，那一双丹凤眸子中尽是红丝，面色也是苍白如纸，嘴唇殷红，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而身上那身月白色道袍也是被汗水浸的湿透，哪里还有先前那般谪仙的出尘气质，想来这一晚上，应当是受了极大的苦楚。

        他样貌此刻虽然狼狈不堪，可眸中却是清亮，一晚上可怕的药效蜕变，也让他一举迈入了那习武的第一大步，一品大圆满，只差一丝，他的内劲便可晋入二品，而这，也是他现在所追寻的新目的。

        “掌门，秦师兄这是？”弟子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幕，他虽然与秦墨素不相识，但是按照张扶摇的辈分算来，也该叫一声师兄，当即好奇询问道。

        “嘿。”张扶摇轻轻拍了一把那弟子，打趣笑道：“娃娃，你当年花了一年苦修进了九品，已算中人之姿，你这秦师兄家底殷实，吃了点好东西，这半个月时日可就进了九品喽。”

        “半个月？”那弟子微微一愣，随即张大了嘴巴，在他印象中，就是自己最崇敬那位大师兄从进山到晋入九品也整整花了六个月，当时就被自己师父，也就是张扶摇的那位师弟称为千古难遇的良才，而眼前这半个月，又得算是什么怪物。

        张扶摇看出其眼中惊讶，仿佛猜到了这弟子心思，笑道：“你可莫要拿他与你那大师兄王无禄比，他之所以这般快，还是得靠那枚泥杵丸的药效，而你大师兄那可是一步一步实打实练出来的，比不得。”

        说罢，他忽然好似想起什么，又转向一时间还缓不过神的秦墨道：“今日算是情急之策，但日后若无我允许，无论修行遇到何等瓶颈，也断不可借助药力，你可明白？”

        “谨遵师父教诲。”秦墨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应道。

        张扶摇歇了一阵，觉着恢复了不少，他修的是道教的内家法门，生机充沛不休，只是短短这一阵工夫就已经把一夜亏空补了回来，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问道：“今日便是最后一天，可还撑能得住吗？”

        “能。”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狭长的丹凤眸子中透出一股坚毅决绝，他直立起身子，这些日子辛苦以及昨夜的痛苦经历，无一不是为了今天谋求那一线生机，到了此刻，又怎么会有半点犹豫。

        只是这话说的简单，但这接续经脉，却真当是九死一生的活计，张扶摇微微叹了口气，对着一旁弟子吩咐道：“你再看守洞府一日，切不可有人打扰，在此期间，老夫谁也不见。”

        说罢，洞府大门再一次关闭。

        只留下那弟子伫立门前，微微有些发愣，随即面漏苦色。

        这给洞府护法，着实可不是什么美差，昨天一夜已经是叫他痛苦不堪，这一日一夜又得熬着，即便他是修道之人，也免不得犯困饥饿，在洞府前坐了一阵，却不见什么动静，昏昏沉沉的，竟是靠在洞府前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稚嫩的呼唤声，这守门弟子艰难睁开眼睛，却见一个小道童正站在他身旁，见他醒转，焦急催促道：“刘师兄，刘师兄，有人上咱们山来了，说是要见张掌教，大师兄和几位师叔他们都在闭关，那人现在正在山下闹事呢。”

        “闹事？是哪里的人？”那守门子弟一听此事，顿时再无睡意，坐了起来，而不等小道童通报，却听得一道声音自一侧传来，同时，便有一中年人拾级而上。

        “本官今日有要事相见张掌教，望这位道长通禀一声。”仔细瞧去，只见那中年人身着大红色官服，眉宇间透着一股阴戾，但言辞貌态却是温和谦恭，一边行礼一边对着这道士说道。

        “敢问这位大人是？”那弟子连忙还礼，忙的询问。

        中年人笑了笑，道：“在下姓谢，名听书，不敢称大人，就是陛下座下一介酸儒罢了。”

        那弟子也从未下过山，没听过这名字，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道：“张真人正在给秦师兄疗伤，大约一日方能出关，大人您来的不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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