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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金蝉


林涵湘数声质问,南明韫一时无语。

        沐妍在旁细细打量着,觉得他们之间那暧昧不清的话是进行不下去了,心下满意,遂帮着林涵湘向南明韫一探究竟,“你哑口无言,这便是默认了君然表姐确实还活着,对吗?”

        林涵湘双眼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南明韫,眼中湿润的光亮是他从未见过的哀伤祈求。南明韫自觉自己所见的林涵湘与他人眼中的她是不同的,林涵湘愿意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真实的情绪,但也极少见她示弱的姿态,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是在沐世芸去世之时。

        南明韫明知为保万一仍应瞒她一段时日,对上她的目光却心生不忍,轻叹一声,“林家姐姐确实还活着。”

        话音甫落,南明韫见林涵湘神情激动,箍住她的肩膀低声劝慰道,“你无论如何收敛好情绪,切莫露了破绽而使她的脱身之计前功尽弃。”

        林涵湘点了点头,反手按住他的手臂,“待你觉得合适的时候,让我见见她吧。”

        南明韫感觉到她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在颤抖着用力,自己按在她肩上的手亦不自觉用力,“原也不欲一直隐瞒你,你放心吧,待隋王事毕我便带你去见她。”

        这一日也未让林涵湘等待太久。林君然尾七既过,林少君便以想让林涵湘开放心情为由,带林涵湘往四方街上逛去,四处闲走半日便往玲珑阁玲珑阁而去。

        玲珑阁是京城中最大的多宝斋,内中珍奇无数,有许多古来传承的珍宝,亦有自海外舶来的新奇事物。林少君指着其中一件道,“好大的金刚石,不若我买了送给姐姐,不论是镶在冠上还是缀在衣裙上都好看。”

        林涵湘默了默才道,“这应该是烧制而成的琉璃,并非是金刚石。”

        林少君细细打量着这块泛着彩光的石头,拧眉道,“琉璃也不差,望之华光异彩,甚是美丽,姐姐真的不想要吗?”

        一旁的掌柜顺势便道,“夫人与郎君若是瞧不中这堂内陈设之物,不若往后头厢房而来,可以一观我玲珑阁镇店之宝。”

        林少君也不待林涵湘回应便点头答应了,还作劝道,“既然来都来了,我们便去瞧瞧吧。姐姐难道不好奇吗?”

        林涵湘见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暗中失笑。

        掌柜引着林少君与林涵湘往后院走去。走进正房内,掌柜扭转角落书架上的一樽花瓶,书架便自动缓缓移开,其后并不是墙壁,也非密室密道,而是另一具书架的背面。掌柜抬手扣响这具书架,从对面传来机关响动声音,书架随之缓缓打开,正见对面照来的日光与逆着光影而来的人。

        南明韫踏出一步,从光的影子里走出,对林涵湘微笑道,“随我来吧。”

        林涵湘一面随他走向隔壁的院子,一面听他解释道,“自从方大哥去了福建,也为避过回京的隋王,苏大哥便带着宜儿从学士府搬来了芳菲楼的后院,对外便以父女相称。”

        林涵湘随他走出这边的房间,一瞬被日光直射,觉得双眼有些刺痛酸涩。她闭了闭眼,既是缓解眼中的不适亦是平复稍显激荡的内心。再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并肩而立的两个身影。轻声哄着怀中婴儿睡觉的女子正是诈死脱出的林君然,而林君然身旁望着她低首温柔含笑的高大男子就是南明韫方才提及的苏郁。

        林涵湘久不见此情此景,一时不忍出声打扰。苏郁却早已发现了他们,回首相顾,勾起一抹痞笑,“久见了,林姑娘与林世子。”

        林君然亦回过头来,眼中含着愧歉,“九畹、小郎”她匆匆将怀中的孩子交给苏郁,张开双臂接过向她奔来的林涵湘,轻声说着,“我未将真相告知于你,使你为我伤心,对不起。”

        林涵湘虽早知她还活着,但此刻触摸到她鲜活温热的躯体才终于安定了心神,早先再有责备与怨怪的情绪,此刻也都平复了,只对着林君然释然一笑,“只要长姐平安无事便好。长姐不告诉我是正确的决定。我若是一早知晓,未必能演得真,皇帝是熟悉我的,难保他不会看出端倪。”

        林君然这金蝉脱壳之计,一则是利用隋王心狠手辣的本性,故意勾起他的嫉妒心,令他主动成为放火之人;二来需有林涵湘最真切的悲痛反应,才能让皇帝相信她确实已死。

        “当日紧急之下,我不忍细看素冰烧伤的面孔,而之后她便由舅舅就近看顾。直到我从明韫处探知姐姐尚在人世的消息,才注意到素冰脸上伤疤有异。”林涵湘偏过头望向苏郁,“她脸上伤疤应是你们的易容之术所作,当日火场之中救出长姐的人便是苏大哥吧。”

        苏郁点头,瞥过一眼南明韫,尝试劝说她,“林姑娘若有此意,我们可以重演一次。”

        林涵湘轻笑,开口却言其他,“长姐怎会与苏大哥在一起?”

        苏郁哑了口,略有几分不自在道,“我与林世子有几分交情,此事是君然姑娘借林世子之口转而托付于我,既有前缘在,顺手帮忙也不过小事一桩。”

        林少君捂嘴窃笑,轻撞了撞林涵湘,别有意味道,“我只是代为转交一封信,其余事一概不知,也是到如今方知他二人竟如此信任、亲近。”

        苏郁汗颜,还在思索着用什么来挑开话头,他怀中的小宜儿却是正合时宜地哭了起来。林君然自他手中接过方宜,低声哄着却止不住她的哭。苏郁无奈道,“方才喂了奶又换了尿布,这又是为何哭?小祖宗脾气可真大。”

        林君然抬头看向林涵湘,林涵湘会意又抱过方宜,“我来试试吧。”

        林涵湘抱着她,一面轻轻颠着,一面低喃着安然的歌谣,方宜哭着哭着声音渐弱,吐了个泡泡又阖眼睡了起来。苏郁还啧啧称奇,问她窍门。

        林涵湘轻笑道,“或许是因为我比你更熟练。”

        方宜既然睡着了,林涵湘便将她交给素娥与木香看顾。五人则回到正房坐下相商。

        林少君先开口问道,“长姐如今暂时栖身于芳菲楼,但林氏长女的身份在世人眼中已消亡,不知长姐今后作何打算?”

        林君然半垂眼眸,众人皆知如今皇帝健在、诸王夺嫡未定,她留在芳菲楼确是最为安全的,林少君所问之深意她亦了然,“待一切事毕,天南地北何处不能去。九畹旧时提议,我一直心动却不得践行,到那时或许就有机会了。”她转而望向林涵湘,“从前不敢想,未来我也愿能够游历四方。”

        林涵湘与林少君听她如此说,俱都放下心来。林君然与她们二人不同,过去这些年她对何晴的执念与愧疚太过深刻,又不得不委身隋王,林涵湘一直怕她会困于往事而不得挣脱,确实是她担忧太过了。

        苏郁听得此言,觉得十分熟悉,似乎曾经他也听谁说过同样的话,亦或者这话便是他所说,“都道‘十里秦淮,六朝金粉’,我还未见识过京城的繁华似锦,必是要亲游一回。你可要与我一起?”

        南明韫自经历上回与林涵湘对话时不可控的暴露,此时都不太敢主动开口。但见苏郁隐隐有触动之感,心下一叹便主动转开话题,对林涵湘说道,“林家姐姐之事暂可告一段落。你可能引荐我们见成淑妃一面?”

        林涵湘与林少君对视一面,叹道,“你想见到她不难,但她愿不愿意将你想知道的事告诉你,我却不能担保。”

        南明韫皱眉问道,“这是如何说?”

        林少君边摇头,边叹个不停,“你也知晓沈春明其人了,成家姐姐已被他劝动出家,道是此后不愿再理红尘俗事。我和姐姐都苦劝不得,你若是贸然找上门去,恐怕她连见都不愿见你。”

        苏郁心头一动,试探着问道,“沈春明这个名字好生耳熟,我们是不是能从他这处落手,请他出面说动成淑妃?”

        南明韫微微惊讶,却是没想到苏郁从前交友之广,竟与沈春明这个道士也有旧情。林君然也是此时才想起此事,她并不欲苏郁再纠缠入旧事中,遂向南明韫提议道,“我或许有办法能帮你说动成容儿。”

        酷暑之季伴着皇室这一场荒唐闹剧一同落幕。天气渐凉,终于盼得一回沁润人心的秋雨,洗去浩渺天地间的血污之尘。

        南明韫便在雨后新阳再出之时,踏上了千真寺山门的石阶,叩响了别院的门。

        来开门的人是一位女尼,应该便是林君然所说来自南阳千贞寺的罗沄师父。女尼见到他便先蹙眉,“施主,你走错了路。”说罢便要合上院门。

        南明韫赶忙挡下,报上名号,“我是受九畹居士所托,有事求见罗沁师父。”

        女尼见到他所持信物,便开门请他进来,“施主请进吧,贫尼去请师妹过来,还请施主稍待。”

        南明韫持林涵湘的玉佩而来,走进门便摘下头顶帷帽,驻足立于院中。他这般作为皆是林君然所教,更是着意为他打扮了一番,言是如此或许能打动成淑妃。南明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莫不是要他牺牲色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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