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只鬼
顾明月也让芸豆和谢无尘回去睡觉，接下来她可能就是要和红影开始讲道理，芸豆和谢无尘在旁边也会顾不得他们。
芸豆打着哈欠还是摇了摇头，身为姑娘身边最衷心的丫鬟，怎么可以在关键时刻撇下主子自己去休息。
谢无尘向来不在意自己是否睡觉，他只想陪在顾明月身旁。
顾明月不吭声默认二人在身旁，继续看向垂头丧气的红影。
“姑娘，你知道吗，三百年前你若是去投了胎，你会投胎到家境殷实的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你选择留在人间陪陆启先，看他的每一世轮回圆满，默默守护，你从未想过去害人，你也可以走上修行道，成为鬼修，只要你没有害人之心，天道不会对你降下惩罚。如今你却是出了手，哪怕再下去投胎也要先在十八层受处罚，糊涂呀。”顾明月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是每一只鬼都可以留在人间，需要有强大的执念，或者其他各种因素才能够凝聚魂体，不然强留在人间也是会魂飞魄散。
顾明月觉得红影和她的前世今生莫名有些相似，她们都算是天道的宠儿，因为天道福泽才能一个重生一个留在人间三百余年，这是多么大的造化。
“我只想看郎君好好读书高中，我真的不是有意害人的。”红影哭泣，她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红影的鬼哭让顾明月回了一些理智，摸摸自己身上被哭声引起的鸡皮疙瘩。
顾明月真诚道歉：“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儿偏激。”她的理智回来了，刚刚真的是她就像是钻进了死胡同。
红影摇摇头，被仙姑这么一说，她也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无论如何她都不该吓唬人的，寻香坊那么多手无寸铁的姑娘，若是寻香坊被她吓的生意日益凋零，如花似玉的姑娘们该如何生存。失去寻香坊的庇护之后，姑娘们就会像无根的萍，四处飘摇。
顾明月转转往生镯，又问道：“姑娘，我现在送你去阴间投胎，你可愿意。你可以在受完自己应有的处罚之后选择转世投胎或者以你的本事可以在阴间做一个小小的使者，你可以考虑一下。”
顾明月只说了这两条道路，红影已经没有了第三条，从她对寻香坊出手的那一刻她就失去了第三个选择。
红影已然犯了错，人和鬼是不同的，鬼有了对人出手的心思就会再有下一次。顾明月不敢替红影保证她不会再犯，陆启先的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倘若再有其他人出现在陆启先的生命中，红影又感觉那人对陆启先的仕途有了影响，顾明月从不做考验人性的事情，同样鬼性她也从不考验。
红影再次撩开头发，在地上艰难爬向眼前人。
顾明月看惯了鬼的各种各样形态，没有觉得这幅情景吓人，只芸豆忍不住瑟缩一下。她松了红影的符咒，顾明月不担心她回会跑，让她可以正常飘荡，她不忍心看一个女子这样卑微在地上爬，女鬼也不忍心。
“谢谢仙姑。”红影站起福了福身子。
“仙姑，我还能不能留在郎君身边。”红影可怜兮兮的趴在顾明月脚边说道。
顾明月摇摇头，让人看不出喜怒。
她不能再允许红影留在阳间，未来谁都无法保证，凡事有了第一次就会再有第二次，做的多了就顺手了。
“你可以想一下，去阴间当个鬼差我认为这是最适合的道路，你对陆启先情意深重，即使是走上修道途，我也担心你走不出来。”顾明月给红影将其中的厉害掰扯了清楚，她是真心希望红影能够当鬼差，这也是一个机缘。
红影趴在顾明月腿边，她真的不想要离开，她此刻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疯狂举动，为什么当时看到那么多平安符，明明知道寻香坊会有大佬坐镇，自己偏偏要撞上去找死。
几息轮回，红影也看清楚了现实。
“麻烦仙姑送我下去，当初是我的执念太深。”红影不舍地说，那是她陪伴了三百年的郎君，她真的想要一直这么看着他走下去。
红影想再求顾明月，临走之前再见郎君一面，转念一想她已经见了三百多年，罢了。
郎君，祝你蟾宫折桂，夫妻恩爱，家宅和睦。
红影踏入黄泉大门时，回头望着陆启先的方向说道。
顾明月转动往生镯，以此为媒介，掐诀开了通往黄泉的大门。
“快去吧，在下边好好表现。”顾明月同红影挥挥手再见，这是她来到大安朝渡的第二只鬼，痴情鬼，可怜鬼。
再回头芸豆早已经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只有谢无尘依旧站在那里，端正挺拔。
顾明月给芸豆身上贴了一张安神符，又将她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让她睡个好觉。
谢无尘看到顾明月抱起芸豆，身形晃了晃，他想要去帮忙又不想抱其他的姑娘，终究还是在原地动了动脚。
回到桌子旁边，顾明月手指点点旁边的凳子，示意谢无尘坐下来。
“你不害怕吗？不疑惑吗？”顾明月问道。
一个从小养在闺阁的小姐会这些，任谁看了不害怕，尤其是他们刚刚是真的看到了鬼。
“没有什么可害怕的，那是你，不会让人害怕。”谢无尘摘下遮挡在脸上的面纱说道。
因为是你，所以我不害怕。
谢无尘想道，其他人可比要令人害怕多了，有些鬼有情有义，有些人却杀人不眨眼。
顾明月愣了愣，又感觉自己问这话很傻，谢无尘可是在普惠寺里当师父呢，怎么会害怕这些呢。
“你也去休息休息吧，好不容易消了一点点黑眼圈，不能再熬上来。”顾明月温声说道。
谢无尘点点头，其实他不想回去，可他不睡觉小月亮还要睡觉。
折腾了一圈，谢无尘离开后，顾明月又去床边检查了一下芸豆有没有掀被子，确认好后她才躺到美人塌上休息，不用安神符她都睡的很沉。
此时天也刚蒙蒙亮，天空还是灰色的幕布。有些人早上才刚睡下，也有的人等到现在还睡不着。
李仲远和梁闻之二人，在屋子里讨论了半宿，都在回忆刚刚的画面。
“二郎，刚刚那姑娘真的就像是仙女，仙女将整个寻香坊的格调都一下子抬高上去了。寻香坊怎么还有这号人物，难道是连妈妈新培养的花魁。”梁闻之说起那画面整个人都在往外冒着粉红的泡泡，他敢说号称京城再也找不出来比她还要美的女子。
梁闻之不认得顾明月，李仲远认得。梁闻之是商户子，哪怕是皇商也改变不了自己是商户的身份，能与李仲远玩在一起纯属是臭味相投，二人对了脾气，还因为梁闻之的姑姑嫁进了李家，有这样一层关系在，他们才有机会接触。
不然太尉之子与商户子见面的机率很小，能处成好友的就更是少见。
“那是顾明月，她可不是寻香坊的花娘，你小心以后再也进不来寻香坊听曲儿。”李仲远细细思量之后说道。
这是在真假千金事件之后，他第一次见到顾明月，穿女装的顾明月，上次她打扮的实在是吃藕。
“顾明月？连妈妈的女儿长得真是倾国倾城，就冲这张脸，顾明月未来嫁的都不会低。”梁闻之想着刚才仙子模样的顾明月，还有刚刚仙子的仙法，那样的仙子若是他能娶回家中，绝对不会再有妾室。
现在他也想明白了，长成顾明月这般模样，便是母亲是寻香坊老鸨又有何妨，这并不是她的减分项。
梁闻之沉浸在顾明月的颜值中无法自拔，李仲远却是在思考顾明月为什么会那些。
直接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不仅仅是需要胆量，还很考验一个人的身手，他自己都不敢跳下去，哪怕下边来俩人拖住他他都不敢。不小心的话很容易在床上躺十天半月，更甚至搞不好直接请人来吃席了。
“三郎，你敢从二楼直接跳下去吗？”
“你是疯了吗？那么高我下去不得摔死。”
“顾明月可是在顾家做了十四年的小姐，她为什么可以。”
“对啊，顾明月可能真的是仙子。”
李仲远仰天叹息一声，转眼不再去看梁闻之，他没救了。本来一句一句引导梁闻之来发现事情不对劲的地方，怎么到了梁闻之眼里一切变得是那么合理。
李仲远将梁闻之在心里吐槽了个够，他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好。堂堂男子汉，一头扎进了话本子里，看的都是些狐妖与书生的禁忌故事。刚刚那一幕，梁闻之不说他也知道，他一口一个仙子，肯定是仙子与和尚。
“你整日少看些话本也不至于考不上举人。”李仲远愤恨道。
他现在特别想要弄清楚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寻香坊有鬼这事情是真的，连妈妈竟然放心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刀疤和尚捉鬼，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故事。
一条一条的疑问在李仲远脑海划过，他现在对顾明月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从前他见到顾明月的时候，美人美则美矣，看着总像是呆头呆脑的，不是很讨人喜欢。但是这次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顾明月清雅灵动，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灵性。
二人就这样各想各的想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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