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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物是人非


纵使不能理解,赛迪诺拉亦能体会到安其罗兄弟的悲伤,万众期待的拯救者,被视为上当受骗的蠢货和招摇撞骗的外人,命运之残酷也不过如此,曙光就在眼前,却还要给予斯洛人最终的考验,也是斯洛人无法度过的考验——时间。

    见柯洛尔四人还不离开,门卫不再废话,一枪对着站在最前方的安其罗刺来,天命修为的大长老犹如根本没有看到锋锐的石枪,呆立在原地,痴痴地遥望着白塔。

    赛迪诺拉按捺不住脾性,挥手将门卫扇飞了出去,怒斥道:“一个小小的门卫,竟对为你们出生入死的长老如此无礼?当真是狗眼看人低!”

    “臭娘们,你说什么?好啊!千年之前有人冒充神使,现在又来人冒充长老,以为斯洛人好骗不成?”

    门卫拉响警报,白塔之上,数个身影飞来,最强盛的气息仅是明道,看来一千年的时间,斯洛人的实力又下降了一个档次。

    “我乃斯洛人大长老巴斯罗尔,什么人敢擅闯斯兰卡城?”

    当先一人,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犹如安其罗的复刻,立于众人正中,威严地扫视着柯洛尔四人。

    然而,当巴斯罗尔的目光定格在安其罗身上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历代大长老皆会留下魔法画像,纵使安其罗富有争议,可大家依旧没有打破传统,将安其罗的画像供奉在白塔的底层,只不过摆放的位置相对偏僻。

    斯洛人的大长老修为高深,寿命绵长,相对于其他人,距离传说中的人物要更近几分,何况当代大长老乃是安其罗徒弟巴尔克的玄孙,对于安其罗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你不会是?”

    巴斯罗尔不可置信地询问道,安其罗双手结印,位于巴斯罗尔丹田处的神智核闪动着规则的光芒,与安其罗的手势遥相呼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知晓了真相的巴斯罗尔放声狂笑,周围的长老们满头雾水,还以为是安其罗耍了什么花招,皆是怒目而视。

    “大长老,将外人们赶出斯兰卡城吧。”

  滚倒在地上的门卫向巴斯罗尔谏言道,巴斯罗尔没有理会他,反倒是“咣当”一声跪倒在地,却挺直腰杆,昂着头颅,气沉丹田,仰天高喊:“不肖子孙巴斯罗尔参见大长老,神使大人!”

    中气十足的吼声传遍斯兰卡城,两句话顿时在斯洛人中炸开了锅,相比于惊喜,更类似于惊吓,在场的斯洛人惊恐地望着安其罗,不知所言。

    安其罗亦是跪倒在地,向全体斯洛人俯首:“大家听我说,我正是千年前的大长老,安其罗,我与神使找到了希望之地,那里富饶美丽,没有异变兽,也没有可怕的毒素,本来我以为能率领我的子民一同前往希望之地建设新的家园,但我万万没有料到,在寻找希望之地的过程中,时空出现了扭曲,在我的感觉中,不过旬月有余,可世间竟已过了千年。

神使没有欺骗我们,可上苍却和我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我不知道是否算完成了我的承诺,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多受了千年的苦难,我乞求你们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去往希望之地,为我们的后代子孙开辟生的道路。”

“大长老!”

  全体斯洛人一同跪倒,千万年的苦难终于结束,可一切物是人非,斯洛人等得太苦,太累,在希望与绝望中反复挣扎,不知是上苍给予的考验,还是命运降下的惩罚。

……

不多时,斯洛人便做好了全族迁徙的准备,斯兰卡城除了白塔之外,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其实白塔之中,重要之物不过是历代长老的骨灰和几件不知作用的器物,一并装在幽冥曙光中即可。

由柯洛尔与赛迪诺拉开路,异变兽造成不了任何威胁,费斯切山的看门之兽,虽比寻常异变兽要强力不少,却远不及波切夫,在天地共鸣领域之中,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还活着的斯洛人,第一次见到了路尽之门。

当柯洛尔将路尽之门推开时,神使的呼声直上云霄,斯洛人一同涌入门中,将写满了血与泪的幻虚死域抛在了身后。

  安其罗是最后一个进入萨兰的斯洛人,幻虚死域中,只剩下柯洛尔与赛迪诺拉二人,他们一同回望着暗与毒的世界,尽是感慨万分。

  “希望他们不会再回到这片世界。”柯洛尔为斯洛人祈祷着,世间有光有暗,亦如光明永不磨灭,黑暗亦是永恒,重要的是不同人要处于不同的地方,幻虚死域,不应当是人类的生存之地。

  赛迪诺拉透亮如黑水晶的瞳孔中倒映着深邃的黑暗,低声道:“此处曾经亦是光明满天。”

……

由于比预估的路程要短上不少,斯洛人仅仅用了一个月便完成了搬迁,本来以斯洛人丑陋的面容和畸形的身体,想要融入人类社会还有几分困难,可兽人们并不在意容貌,至少他们的审美与人类大相径庭。

能活下来的斯洛人皆是坚强的战士,几天下来,便与碎颅兽人打成一片,一个民族在经历苦难之后,将会迸发出蓬勃的生机,在萨兰的生灵眼中,泰瑞山谷乃是苦难之地,可在斯洛人看来,此处即是天堂。

将各种事宜安排妥当之后,柯洛尔与赛迪诺拉便要出发去探寻恶魔之谜,安其罗兄弟没有跟随,一方面,斯洛人换了一个世界,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太杂,有安其罗坐镇,一切都会顺利不少,另一方面,柯洛尔亦希望安其罗与亚力士能够留在斯洛人中,安度晚年,情感可以慢慢培养,不管怎么说,斯洛人皆是他们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弟。

在临行前,一个斯洛年轻人找上了柯洛尔,从外表便可以判断,其乃是马洛的后代,他交给了柯洛尔一封信,上面仅仅写着一句话——神使大人,我始终相信你。

  将信郑重收好,柯洛尔有种想哭的感觉。

其实柯洛尔算是马洛的恩人,当初在安其罗传承大长老之位的几天时间里,他趁着马洛兄妹睡觉的时候,用了半颗圣级魔兽的晶核改造了二人的经脉,使得两个魔武废人能够进行修炼,虽说上限大概也不过四五级,但在斯洛人中也算强者,生存不是问题。

柯洛尔不是没有想过探查失败的情况,届时将所谓“神使”带回斯兰卡城马洛兄妹就将成为众矢之的,没有一定的实力,二人绝无可能在斯洛人中立足。

  一时的恻隐之心与谨慎,竟真救了马洛兄妹的性命,能在漫长的等待中,仍旧相信自己这个冒牌神使,不知是单纯,还是愚笨,亦或者是一些别的东西。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万千宇宙的历史,是英雄与英雄的故事,可每个人皆是独立的个体,在辉煌的背后,有太多平凡人的痛苦忧伤,要么一笔带过,要么提都不提,其实倒也不能怪历史的记述者,要是将每个人都详细记述在历史中,纵有至尊的精神力亦远远不够,滚滚洪流之中,细小的沙砾终归会被忽视。

  ……

  告别斯洛人与碎颅部落,柯洛尔与赛迪诺拉乔装上路,在没有人类的世界,突然出现两个人类会十分突兀,原住民没有见过人类长什么样,还能将二人当作“变异”的矮人,然恶魔对人类再熟悉不过,任何有机会受到教育的恶魔,都有一门必修课——如何鉴别与对付人类。

  幸好,黑暗精灵与人类的外貌相差不大,主要在于长耳朵与肤色,同时黑暗精灵分支众多,互相之间来往也不密切,乔装打扮一番,二人足以使用黑暗精灵的身份“招摇撞骗”。

    扮作黑暗精灵还有一个目的,在萨兰原住民中,兽人与矮人皆是恶魔的死敌,黑暗精灵的态度却有几分暧昧,各部族联合议会的大方向是共同与恶魔对抗,可有不少黑暗精灵与恶魔暗通款曲,精灵议会对此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兽人和矮人亦没有办法以此来指责黑暗精灵,在恶魔的诱惑下,不少兽人与矮人自愿喝下恶魔之血,甘当恶魔的走狗,即为邪兽人与堕落矮人,还组成了几个部族,黑暗精灵纵使有投奔恶魔的败类,至少还没有组织化,当然,在兽人与矮人眼中,不过是黑暗精灵本身就十分孤僻,不管从属于哪方势力,都和群体生活绝缘。

从萨尔诺德的描述中,柯洛尔便知晓,萨兰的恶魔与地狱中的恶魔大不相同,地狱恶魔是极端种族主义者,坚信除了恶魔之外,其余种族根本不配活着,即便奴役其余种族,也绝不会容许其余种族同恶魔在一片领地中生存。

欺天之魂算是在地狱恶魔奴役的种族中地位较高的存在,可十年欺天之魂的生涯,柯洛尔都没有敢踏入恶魔生活的区域,在地狱恶魔看来,奴隶不配与主人站在同一片土地上,恶魔能莅临奴隶的土地是一种恩赐,而奴隶走上恶魔的土地,是一种反叛。

  萨兰的恶魔根本没有那么强的领地意识,只要臣服于恶魔的绝对统治,不管是邪兽人,堕落矮人还是黑暗精灵,皆可在恶魔国度的腹地生活,当然,恶魔本身的地位最高,可也没有过度压榨前来投奔的种族。

  既然是要打探恶魔的情报,就要想办法混入恶魔的内部,不管来自哪里,恶魔的本性没有变,柯洛尔有自信以黑暗精灵的身份在萨兰恶魔中混得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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