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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85章


平旷原野中两匹骏马不快不慢地往前走着,白瑶骑马观景在后,卫庄在前,一路无话。

        在心中有相似的疑问,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到底是谁在推动。

        策离墨家确是白瑶早有预谋,一切的源头都在那场轰轰烈烈的刺秦事件中,墨家并不训练弟子,这在诸子百家中并不常见,好比儒家典型的文武兼修,再好比道家阴阳家修习各自术法,作为百家中人数庞大的门派,农家弟子虽然与墨家相似,但凭借地泽二十四大阵也有相当可观的攻击力。相比之下,墨家寻常弟子却无防身之力,只加入墨家后按喜好学习机关术。

        这样做就产生了两个问题,也是卫庄攻破机关城的原因。

        第一,墨家弟子无法与秦军抗衡,只能固守机关城,机关被破就再无力抵抗。

        第二,墨家人数众多又不涉政事,不论何时只要有人心怀不轨,凭“为众生”三个字就足以让多年对乱世和乱事施以援手的墨家涉局,墨家一动必然有千万双眼睛盯着,涉局而无力自保,这样的处境对墨家太过不利。

        所以她给墨家的选择其实是一种取舍,要么弃世自守呆在机关城,没有由头不会有人轻易发难,要么涉局站队,但她给过提示,高渐离他们并不想墨家如此。

        这也是墨家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至于卫庄,他的疑惑永远都在一些难以预测的人和事上,比如当初六指黑侠为何要流沙背黑锅,比如韩非为何客死异乡,比如墨家弃世究竟是白瑶从何时开始布局的。没有利益纠葛的事想多了也无济于事,这些恩怨恰恰是他不擅了结的。

        墨家如今避世,她要启用手下势力?

        那股势力卫庄也查过几次,让赤练白凤去做难免会被问及一些麻烦的事,自从桑海初见,在悬崖下的据点,他首次得知先前预料中的势力确实存在。可即便麟儿出马,得到的情报也相当有限,只是基本覆盖猜测的程度。

        “流沙不在据点呆着了?”白瑶看着两侧逐渐平整的官道,照这个方向一直走应该是会稽,西楚军的地盘,与农家大泽山一样,都是现如今反秦势力最为集聚的地方。

        卫庄轻哼,“连你都有空驱策墨家弃世,流沙就该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四字一出,白瑶瞬间理解了流沙的处境。

        流沙与墨家看起来是势不两立的两股势力,一正一邪,但如今乱世纷争狼烟再起,在军队政客眼中说到底都是江湖势力罢了。适逢各反抗军扩充之际,能笼络江湖人士也不失为中上的计谋。

        “倒也是个明智的选择。”白瑶道。

        如今十八世子胡亥登基,自封秦二世。秦二世之治名存实亡,中央实权掌握在中车府罗网的手中。

        凶器可以用来杀人,却不能用来治国。六国后裔抓紧时机纷纷自立为王,中车府方才掌权,又因早年间杀人越货的勾当干的太多,不好大肆屠戮六国王室后裔,只能先按兵不动,等待大权独揽再收拾这群“趁火打劫”之徒。

        但西楚军流沙这几年没再掀起波澜,但毕竟迫害过无数诸子百家的杀手组织,留在何处都不是长久之计,“张良也在那吧。”白瑶问,毕竟提起西楚,不难想象张良的作用一定很大。

        卫庄不做声,她知道实情大体如自己所料。

        流沙并不是以手下的身份留在那的,而是筹码。至于是谁的筹码白瑶看向玄衣白马的背影。

        但愿是她多想白瑶叹了口气。

        二人到了会稽附近就弃马上路,沿途民生富庶,很难想象一年多以前,会稽还是个岌岌无名的南方小镇。白瑶久不下江南,此情此景,一时让她想起了云梦。卫庄走得很快,他心中的疑问更多,主意还是颇为意外于白瑶会老实跟来。

        按照她的性子,此次应当随墨家一同归隐,卫庄剑眉微蹙,直觉告诉他这次白瑶留下的背后还有很多他没查清的故事。

        “对了卫庄,你是怎么想的去墨家驻地的?”白瑶语气轻松地问,手里摆弄着刚买的小玩意,一副旅行至此的样子。

        卫庄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反问:“那你又是怎么想留下的?”

        “额”白瑶步伐一顿,“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

        “什么事?”

        白瑶及时止住了话头,防止卫庄又揣度她心思,“乱世之人,自然是对一些所有人都感兴趣的事好奇了。”

        卫庄步伐一顿,回头看她,“苍龙七宿?”

        “也算是。”白瑶没料到他想到这个,虽说不是首要原因,但她留下总归还是跟这东西脱不开干系。

        卫庄却停下脚步,神色严肃地盯着她,“你最好不要过于牵涉其中。”

        白瑶打了个哈哈就敷衍过去了,反正她求的也不是什么王朝龙脉,只不过她的对手在查,如果有情报就跟一跟罢了。二人很快就到了一处别苑,会稽一年内扩建了不少,自从项梁诛杀会稽郡守,这一带基本上由西楚军团掌控了。她离开桑海也有几日了,也不知少羽来没来与他们回合。

        别苑不至于富丽堂皇却有足够的空间,看来是将流沙所有主要成员都安排在此了。卫庄推门而入,她老神在在地跟在后头,很快里面迎出一人,白瑶并不认识此人,是个丫鬟打扮的女子。

        那女子朝卫庄微微颔首,随后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有些惊讶,“卫先生,这位姑娘是?”

        白瑶出现在此确实不寻常,但此人若是流沙众倒也不至于如此惊讶。白瑶想不出什么身份的女人会被安插在流沙别苑,而且还敢堂而皇之地质问卫庄带回来的人是何身份。

        卫庄扫了她一眼,神色不悦地说:“张良让你来此不是为了问这些无关紧要的。”

        女子立刻行礼退下,白瑶观此情形微微一挑眉,这人是张良安排的?他与流沙不是一衣带水,何必干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卫庄进了书房,她想了想跟进去用隔音的阴阳术封住室内,“张良最近是不是又在准备什么‘大动作’?”

        “这似乎与你无关。”卫庄展开桌案上的图纸,用墨氤氲了笔尖在上面勾勾画画,白瑶凑近了一看,竟是会稽的详细地形。

        她差点忘了,卫庄的画工很好,虽然不知那些个画风花雪月如何,但地图绘制却足够精准,当时在韩国他可是凭借离开新郑的一年时间就绘制了韩国各区域的精确地图,还制作了兼具保密性的双层羊皮图纸,记得姬一虎还不会看,她特意教过一次的。

        白瑶分寸感很好,既然卫庄带她来,又不避讳她自己的行事,有些查一查就知道的还是让夜幕跑腿的好,“也对,别苑还有空房吗,我在会稽没熟人,借个住处?”

        卫庄放下笔仔细审阅方才画过的地方,头也不抬地说:“后院有厢房。”

        白瑶应了一声,出去顺手给卫庄带上门一路顺着石子铺设的小路四处走走,转够了才去后院。方才书房的位置在前院,也是大门正对的院子,前院左右分别用月亮门隔着左右两个小院,她虽然没进去,但看房屋格局,应该也是住处,左右院内设施完善,应该是最大程度上保证中间前院的人数最低。

        后院其实跟左右院布局基本一致,顶多就是住处房间略大一些,她推了好几扇门里面都无人居住,只有正房里有卫庄的大麾,想来是他的住处。白瑶想了想就推开离正房最远的一扇屋门,卫庄一向不喜与人同出入,又不能让她跟流沙杀手住一起,她自己也比较自觉,老老实实地能避则避,不敢惹人家心烦。

        自从几年前接手了阿婴,她的金库就变得异常充裕。夜幕早就不做杀人越货的勾当,没什么收入只能靠她跟颜路合资的天香阁,但酒楼不好赚钱,还要用来支撑夜幕,基本上捉襟见肘。

        但几年前她去公子府跑了趟腿,轻轻松松赚得黄金百两,黄金这些年时局动荡可是越来越值钱,当初的百两都被她收在百越钱庄,这几年实际价值也翻了一番,王公贵胄还是有钱啊

        想起阿婴那孩子,白瑶就想起前几日胡亥登基之前漠北传出的消息:公子扶苏与大将军蒙恬意图谋反,中车府与李斯和案调查后证实罪行,赐毒酒给扶苏,蒙恬斩首。

        明眼人都清楚,嬴政基本已经宣告病危,是谁传的旨意大家心知肚明。李斯先前与扶苏交好,却在背地里当着罗网的上司,中车府赵高为他马首是瞻,现在墙倒众人推,耿耿忠心的大秦忠臣啊,也成了屠戮皇子的恶鬼。

        白瑶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庭院,她劝过扶苏三次,温润仁厚的公子殿下但凡怀有一点点野心,也不至落得如此下场。

        第一次是在两年前的漠北,她借故离开墨家亲自动身前去以夜幕之主的身份会见扶苏,帝国公子却只请她守好阿婴一个孩子,此外之事一概不谈;

        第二次是在咸阳宫,高渐离雪女借嬴政寿诞行刺的当日,镇守漠北日久的长公子风尘仆仆地回来,她以天机官的身份,以祈福为由十里长亭迎接扶苏,那日风很大,她的面纱不小心被扬起,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扶苏看到了她的真容。以帝国公子的记忆力应该不会忘记一年前的会面,她以祈福之礼施法时偷偷将整理好的情报丢进扶苏的衣袖,却被扶苏又拿了出来,偷偷递还给她,在场那么多眼睛,气的她直接点火把一叠帛书烧成火花,一把洒在地上,事后被嬴政问起,她还当着他的面又表演了一番;

        第三次是在青龙计划结束后,她苏醒得知嬴政病重,立刻飞鸽传书漠北,却只得到一封回信,信上简简单单几个字:所托所求,皆以足够。

        实在很难想象,一边是十八世子机关算尽地将自己的亲皇兄一步步推到悬崖边缘,费尽心思的构陷;漠北的长公子却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除了他自己的命运。

        白瑶曾不止一次地感叹,生在帝王家对扶苏而言,便是生之即死,是束缚于深渊的雏鸟,永远无法逃离黑暗的命运。

        白瑶用一下午简单置办了她在会稽的生活所用,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把药材、衣物还有零食买齐全,又问了别苑有没有三餐,那个被卫庄遣走的女子又回来了,白瑶就跟她详细问了问。那女子虽然对她稍有戒备,但她问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都答了。

        黄昏时,那女子亲自送了晚膳过来白瑶房间,白瑶开门时顺便问了一问,“姑娘如何称呼?你是张良安排在此的,想必也是值得信任之人,今后有些小事还得麻烦姑娘帮忙。”

        女子点点头,“小女子单名一个淑字。”

        见她不打算说姓氏,白瑶混墨家那些年也为了免那个“卫”字,多年以血衣堡旧姓自称,乱世女子的身不由己大多相似,她也没深究,就点头答:“那淑儿便叫我白姑娘吧。”

        淑儿点了点头,转身就看见刚进后院的卫庄,立刻低头行礼。卫庄面色不佳,视线直接越过她,如同两柄利剑一般钉在白瑶脸上。白瑶一哆嗦,心说又哪里得罪他了,接了淑儿的晚膳跟卫庄点了个头就关门回屋了。

        她关门后,卫庄扫了淑儿一眼,冷冷地问:“你方才在问什么?”

        淑儿白天刚被卫庄赏了黑脸,这会直接和盘托出,“白姑娘问了些别苑的事,都是些跟三餐浣洗有关的琐事。”

        卫庄冷着张脸回自己屋了,淑儿这才偷偷松了口气,等吓软了的腿能走路了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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