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可惜,姚家也是这么想的,李归意笑道,“一山不容二虎。你觉得,姚家跟县令,当真就是一条心吗?”
这句话却是问住了大少奶奶。她愣了一下,没能答复。
“就算他们想,也不一定就能当成。”李归意将救济粮一事告诉了她,“这次的救济粮是往年的几倍,来押运粮食的人,也不会是往年的小兵小卒。念川的天要变了,看你想站在哪边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大少奶奶不敢搭话,只是惊诧道。
李归意挑眉,“你的贵人。”
而大少奶奶也的确不负众望,她借以探讨解决李归意所开粮铺之名,从姚家和县令处,套来了救济粮的押送时间地点。
如果不是她,李归意没准还得费些心思再入个狱去。
这么说来,她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嘛!
终于从过往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官道上长蛇般的队伍也逐渐走到了他们潜伏的位置正下方。
水玲忽然探了探头,被燕云漠按了回去。
李归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人拦住了运粮队的去路。
“他不会有事吧?”水玲有些紧张地问道。
李归意扬眉问道,“如果不提前知道,你能认出这是你丈夫吗?”
水玲摇了摇头,远处的男人穿着镖师的衣服,头上帮着姚家的带子,最神奇的是,他的脸也和自家丈夫不同。
李归意起了个大早,利用昭帝给她留下的易容工具,为水玲的丈夫也换了一张脸。
“他现在是姚家派来帮忙押运粮食的镖师,手里还拿着县令给开得折子,你说他能有什么危险?”
折子是真的,镖师也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官道上的那个。
真正的镖师早已被燕云漠五花大绑,扔在了深山老林。
运粮兵自然没有发现这镖师的异常,领队每年都会来念川送粮,每年,县令也都是这个流程。
今年除了押运的人员更多些,也并无不同,他们的任务只是将粮食平稳的运到县令手里,至于之后他们如何散粮,那就是县令的安排了。
李归意在山上看着,水玲的丈夫将领队引到了一条窄些的小路上。
她侧头看去,燕云漠已经没有了人影,她眯起了眼,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只听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彻云霄。
运粮队的马车忽然乱作一团。士兵胯下的马匹忽然开始左右乱撞,拉粮的马车也想道路两旁的深林中奔去。
燕云漠倚在一旁的树干上,闭目听着树下众人的怒喝声。
在成为新帝的暗卫之前,他在京城是个马厩的训马师。他熟悉马的性情、脾气,知道它们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味道,会因为什么动静而变得惶恐不安。
他本以为那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他或许已经难以信手拈来。
但前几日驯服的那头老牛,却给了他足够的信心,让他重拾了自己的老本行。
运粮的领队好歹也是个领头兵,虽然没有驯服过烈马,但也知道此刻应当安抚下马匹,找到他们受刺激的源头。
他一边平复着马的情绪,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阴暗,潮湿,空气中除了泥土的味道,还有一种淡淡的酸味儿,腐朽的味道。
但他还未来得及寻找这味道的源头,就又问道了另一种味道,一种香甜的酒味,然后便再难睁开眼睛,昏了过去。
他从马上跌下,倒在身后的粮袋上。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四处狂奔的马匹也都倒在了地上。奇怪的气味也渐渐散去。
燕云漠这才恋恋不舍的从树枝上跳下来,确认了下领队当真昏死过去。
李归意挡着口鼻,从山林中探出头来,挥散着四周的空气。
她向燕云漠身旁凑了凑,嗅了嗅他的衣袖,脸扭作一团,摆手道,“用醋和酒精来刺激马匹的招数也亏你想得出来,还说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你这迷烟倒是信手拈来。”
燕云漠哈哈一笑,“彼此彼此!”
他捋着车延,沿路走下去,查看粮袋虚实。
李归意正欲跟上他,却见他忽然脚下一软,差点绊了一跤,她的身体也跟着忽悠了一下,“天黑小心!”
她不自觉地提醒,心中感到奇怪,他今夜的反应为何比平时慢了许多?
燕云漠甩了甩头,双眸逐渐聚焦,他抬起头看了看月亮,皱起了眉。
李归意跟上去,低头查看他方才绊到的地方,的确有个不起眼的小坑,被混黑的雪水覆盖,不太起眼。
她又看了看他,除了在惨白的月色下脸色显得有些渗人,倒也没什么不同,才又放下心来。
燕云漠查看了两辆车,找了个辆马车坐下,吩咐道,“叫他们下来吧。”
李归意从袖子里甩出一个哨子,猛地吹响,半晌,山上传来回音。
燕云漠本是躺着,忽然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烟花一样的东西。
一拉尾巴,一直淡粉色的烟花扭着屁股冲向了夜空,在黑暗中发出最耀眼的光芒,几里地之外的人都能一览无余。
李归意被这烟花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燕云漠狐疑道,“叫人来呀。”
李归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你聋了吗?我已经吹过哨了,你还要找什么人来?”
燕云漠却悠然自得地摩挲着手中的烟花壳道,“你以为村子里这件事没有传开?只有你叫来的这些人知道?”
李归意皱起眉头,不知该作何回应。
“你敢放手去做,就不该怕被所有人知道。”
燕云漠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法不责众,参与其中的人越多,你我的危险就越小。”
李归意愣了一下,他说的的确不错,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瞒不住。
既然秘密守不住,那不如公告天下。
古井村,或者说念川的村子里只有三种村民。
在时家起家时就开始种棉花的,他们捞了第一波钱,成了村子里的暴发户,自然也就离开。
之后再有人种棉花种的成功些,也只能拿到将将好些的价格,能成为村子里的有钱人,却也不足以让他们彻底离开村子。
诸如村长,这是第一类。
当初村长儿子拿着铁锹来找她麻烦时,李归意便想到了这个原因。
他们怕村民与时家有太多的往来,阻断自己的财路,所以干脆引领村民与时家相冲。
这类人是李归意煽动不了,他们是当前情况的最佳受益者,他们不会想改变现状。
他们此刻早已熟睡,梦里是将来美好的生活。
在旁人都争先恐后的种棉花时,有一群人坚持种粮食,或是不敢种棉花,或是种不起棉花,总之他们从来都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种田,不在乎外界市场的变化。
诸如水玲一家,这是第二类。
但不幸的是,近年来念川旱灾、蝗灾横行,县令不作为,朝廷下发的赈灾物资也都被他转手卖出。
他们是最愿意相信李归意的,因为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差,他们愿意赌一把。
所以,此刻,他们正埋伏在山川两侧,在她一声令下后,向山下奔来。
她给了他们承诺,只要他们来,帮她搬走粮食,她就将他们应得的赈灾粮分给他们,不花一分钱。
她让他们都带好面具,哪怕出了事,也不用担责。
最难搞的,是第三类人,诸如老马。
他们种过棉花,兴许晚了些,没赶上时家兴旺散财,或是技术不行,种不出优质的棉来,然后迫于生存无奈,又开始种粮食,但土壤却已经改变,难以再种出那么多粮来。
他们甚至比第二类人更缺粮,但他们太善变了。
李归意不敢轻易去煽动他们。
她半眯起眼睛打量着燕云漠,总觉得他此举着实很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燕云漠似是被盯得烦了,咳了两声提醒道,“他们做好决定再来这里,怎么也得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你还搬不完?给他们留下一地狼藉,让他们后悔没一开始便相信你,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李归意一拍脑袋,一脸坏笑的拍了下燕云漠,“还是你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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