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枯萎桔梗
洛家虽不算大家族，但家族亲友也不在少数。尤其在洛厉这代生意越做越大后，亲戚们更是愿意与洛厉一家来往，也不管从前发生过多少龃龉，年年老太太生日，都殷切得很。
因此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很快引来了不少人。
洛成杨从老宅出来的时候，在门外看见了他爸。
在洛成杨的记忆里，他总是很忙的样子，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处理生意，连关心都吝啬。
洛成杨注视着从车上下来的父亲，沉默从他面前走过，视若无睹地往前走去。
“成杨!”
洛父肃声道：“你就是这么和你爸打招呼的”
洛成杨停住脚，回头冷冷道：“奶奶死了，你关心她吗？”
“她是你奶奶，更是我妈，我当然关心。”
洛成杨一脸冷漠地打断他：“你不关心。”
“你只关心你的生意，关心你的公司，关心你洛氏集团的利益。”
洛成杨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平静地陈述事实：“你放弃了她。”
说完，也不管洛厉脸色黑成什么样子，洛成杨径直往前走去，片刻后，迈巴赫犹如愤怒的狮子在轰鸣声中迅速消失不见。
洛厉看着洛成杨离开的方向，脸色极其不悦。
……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原重就好像消失在言不渝的世界一样，言不渝这才发现，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和一阵风经过一样，除了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什么都没留下。
其实这就是一场梦吧，做了两年的梦，只是忽然梦醒了罢了。
而另一边，和闻栖的关系又好像除了那晚没有任何进展。
下班回来，言不渝正瘫在沙发上刷手机，忽然有人敲门，她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挪到门旁透过猫眼一看。
外卖员
她没点外卖啊？
言不渝一下子想起很多假扮外卖员入室抢劫或劫色的社会新闻，脑子瞬间绷紧。
尤其看见对方朝她凑过来，言不渝立刻下意识后退，尔后反应过来他是要看猫眼，于是立刻往旁边躲去。
难道真是……
惊魂未定时，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言不渝赶紧过去拿起来，一看是生号，她迟疑地接起。
门外和电话里同时响起男声：“喂，你好女士，你的外卖到了请签收一下。”
言不渝离门远一点，确保门外听不到自己声音：“我没有定外卖呀，你是不是送错了”
“稍等，是……言不渝小姐吗？”
“……是。”
“是您的没错，我在您家门口请签收一下。”外卖小哥态度很好，看着确实不太像坏人。
言不渝犹豫着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个剪刀握在手里这才往门口走去。
她故意用力跺脚，以免被人发现自己早就站在门口的事实，然后轻轻打开门。
“言女士，你的外卖。”
言不渝握紧背后的剪刀，忐忑不安地低头看去，视野忽然被一大捧鲜艳的玫瑰花占据。
“祝您天天开心，请在这签一下字。”
花
言不渝愣愣地在单子上签了字，直到外卖员走下楼梯才想起来问了一句：“请问是谁让你送的”
外卖小哥呵呵一笑，摇头道：“我们只负责送，这个真不清楚，不好意思啊。”
“……嗯，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玫瑰花，这种象征着爱情的浪漫之花属于过很多人，却是第一次属于她言不渝。
她不知道这束花有多少枝，但抱着很有些分量，只是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刚才的余惊和尴尬还在，言不渝关上门，呼了口气。
会是谁送的
片刻后，言不渝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还能有谁，是闻栖吧。”
抱着花在不大的家里转了好几圈，言不渝都没找到个合适的地方，最后她目光落到了窗台上的桔梗身上。
这盆桔梗一直没开花，甚至枝叶都开始枯萎了。
应该把它扔掉，换上玫瑰花。
可看了好久，言不渝还是没有动手。
家里实在没有合适的东西放玫瑰，言不渝只好在外卖软件上下单了一个玻璃花瓶。
花瓶很快送到，装上水插上花，这时闻栖的电话也来了。
言不渝接起视频，把镜头对准桌上的花。
“是你送的吗？”
闻宿浅笑：“喜欢吗？”
“嗯，谢谢你闻栖。”
“不用谢小不渝。看你最近很累的样子，家里摆点花儿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言不渝笑了笑，点头：“有。”
闻栖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喊她小不渝。每次他这么喊，她总有种被人关心着的感觉，仿佛可以变成小孩子。
言不渝把花摆好，举着手机认真拍了张照发给闻栖。
闻栖看了看那张照片，他能感受到不渝对它的呵护，看了会，然后把它设成了壁纸。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看着时间不早了，言不渝主动挂了电话。闻栖实习忙得很，她不想占用他太多时间。
……
日子似乎逐渐步入正轨，忙碌的期末终于在考试后告一段落，学生们背着书包回了家，言不渝长长地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只要再坚持几天处理完学校的事，她就能正式放假了。
不过半人多高的孩子却是着实令人烦恼，言不渝看着别的老师云淡风轻的模样心想：她是不是不适合这个职业，为什么会这么累呢？
开会开了半天，领导安排完工作后宣布休息两天，两天后再返校做放假工作。言不渝收拾东西一刻也不迟地离开学校。
快到家时，言不渝远远地就看见闻栖站在小区门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他一直留意着这边，很快看见了言不渝，扬起笑冲她招手，言不渝朝他走过去。
闻栖还在打电话，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接过她手里的包。言不渝摆摆手，示意自己背着。
听见他在说工作上的事，言不渝安静地站在一边等着。
虽然只是实习，闻栖的工作量却不小。
不一会儿，闻栖说完了话挂了电话转身牵起言不渝的手：“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
言不渝摇摇头，道：“你忙的话就先忙吧，我随便吃一点就行。”他总是这样在等着自己，言不渝很是不安，因为她知道他公司那边是真的很忙。
闻栖作为优秀人才，理所应当会被重点栽培，公司也确实有意培育重用。他刚毕业，大好前途在前，应该腾出更多精力去做事业，而不是每天把时间浪费在等她吃饭上。
闻栖看向言不渝，温言道：“和你在一起就是休息了，不渝，你不用替我担心。”
他看得出言不渝的不安，于是摸摸她的头，浅笑道：“走吧，我们去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言不渝避开了闻栖的目光，点点头，应了一声。
闻栖看着低头走神的言不渝，心中暗叹一声，然后将牵着她的手握紧。
他的不渝心里到底在逃避什么？
此时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子多且快，过马路时，闻栖走到言不渝左边，接着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左手。谁知一直安静的言不渝忽然间慌张起来，下意识地挣脱了闻栖的手。
觉察到自己失态的言不渝立刻改躲为伸，假意扶了下包带，想要掩饰自己突兀的举动。
“我们去哪边？这边，还是那边”
言不渝赶忙岔开话题，掩饰自己的失态。索性闻栖似乎没有在意，神色平常道：“这边吧，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店。”
“嗯好，那我们走这边吧。”说完言不渝就拉起闻栖往那边走去，同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闻栖笑得温柔，道：“刚刚还说你不饿，怎么现在这么急。”目光在言不渝左手绕了两圈，他忽然发现她动作有些奇怪。
闻栖悄悄收回视线。
吃饭时，言不渝低头专心吃饭，闻宿再次看向言不渝左手，那里除了她一直戴着的表以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快结束时，闻栖随口问了一句：“不渝，几点了？”
言不渝掏出手机看时间，闻栖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她明明戴着表，却很少用它看时间。
于是在起身交错的时候，闻栖留意了下那支略显陈旧的表，却发现它早已停了。
“不渝，你的表坏了吗？”
言不渝一愣，神色瞬间有些闪躲：“……嗯，是，坏了几天，一直没顾上去修。”
“我帮你修吧。”
“呃不……不用，我找人修修就好了，你那么忙。”
闻栖看见她右手握住手腕，将那表遮住，忽然道：“这表有点眼熟，以前我是不是见过”
言不渝脸色有些发白，迟疑了下点点头，低声道：“嗯，是我妈妈的。”
闻栖正欲出口的话一下子停在喉间。
……
灵堂里气氛凝滞尴尬，起因是由于洛家长孙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地对围在洛厉身边阿谀奉承的亲戚们下了逐客令。洛家掌门人洛厉当场沉下脸让他注意言辞。
洛成杨面沉如水，毫不闪躲地回道：“谈生意去公司，这是灵堂。要么他们走，要么我走。”
众人面色尴尬，但洛家父子不和已久，他们也多少知道一二。
僵持数秒后，洛厉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灵堂内很快安静下来，剩下的人原本还有心借机攀谈，这下也敛了心思安安静静上香。
看着洛厉上了香磕完了头，洛成杨立刻头也不回地出了灵堂。他不想和洛厉多待一秒。
但门口的助理显然早有准备，在他出门前将他拦了下来。
洛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成杨，我有事要和你说。当着你奶奶的面，我希望你能听话一点，不要让她在天之灵看见我们父子吵架。”
洛成杨：……
洛成杨跟着助理从侧门进了后院，洛父走在后边，三人一言不发地走到一间客房门口。
助理侧身让开请洛成杨进去，洛成杨沉默着踏进房间。
他甚至能想象到洛厉会说什么，于是他径直往沙发旁走去。
谁知刚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关门声，随着“啪嗒”的落锁声，洛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学校那边我会替你做完毕业手续，桌上是一份协议，你什么时候签字，我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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