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在水里
清爽的海风，被阳光烘烤得暖洋洋的沙滩，以及周围热闹的人群。与充斥着消毒水气味，永远以白色也主色调的医院比起来，还是海边更让人有活着的感觉。
在夏油杰眼中，原本令他想要像退休老人一样感慨活着真好的画面，被耳边一道熟悉的尖叫声冲散了情绪。
蹲在夏油杰脚边兴致勃勃堆沙堡的五条悟闻声抬头，墨镜从鼻梁上滑到下巴处。
五条悟奇怪道：“刚刚那是硝的声音吧？她不是跟侦探小鬼的妈妈一起去换泳衣了吗？”
夏油杰也皱眉朝声音传来的位置看去：“是啊，不过也去了很久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虽然家入硝子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已经没问题了，但毕竟还没有到医生预估的出院时间，夏油杰多少怀疑她是为了出来玩故意勉强自己。
棕发的少女满脸通红地从更衣室里破门而出，全身紧紧地用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她边逃边朝后大喊：“你放弃吧有希子姐姐，我是绝对不会穿这身的！”
工藤有希子紧跟着追了出来：“真是的，小硝子实在是太害羞啦！”
家入硝子想要跑得再远一点，实在不敢再跟那个漂亮但性格一言难尽的长辈多呆一秒。然而等她回过头时，才看到站在前面等她的夏油杰和五条悟。
五条悟挥了挥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夏油杰拽着头发往后一扯，只剩没能刹住车的家入硝子一脚踩进五条悟堆了一半的沙堡中，立刻失去平衡，不仅摔了个结实，还往前多滚了两圈。
家入硝子紧紧攥在手里的浴袍也一下子散开，露出了一路上被她坚决拒绝的分体式泳衣。
栽倒在沙滩上的家入硝子挣扎着爬坐起来，耷拉起双眼，呸呸吐着舌头，试图把吃进嘴里的沙子全部吐干净。
她的皮肤因为之前的战斗被迫大换新了一次，家入硝子当时没功夫调整新皮肤的细节，此刻就显得比之前的自己白嫩了太多，在更衣室里的时候已经被不知情的工藤有希子捉弄似的摸了好几把。
工藤有希子扶着一边的脸颊，把家入硝子拉起来，满意地把她搂进怀里：“这样不是很可爱吗？实在是太适合了，我的眼光果然很好！小硝子多穿几次就不会觉得害羞啦！”
因为锻炼的原因，家入硝子他们三个的体格与同龄人相较起来长速惊人，放在班里属于是鹤立鸡群的级别。于是，刚刚六年级的家入硝子穿起款式类似比基尼的泳衣，竟然一点也不显得违和。
只是穿惯了学校里统一的连体式，一下子露出这么多地方，家入硝子觉得全身都在烧，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工藤有希子像是完全没看见家入硝子通红的脸，继续说：“不过小硝子毕竟年纪还小，等以后发育起来绝对更壮观哦！”
说着，她还转过头去，征求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同意：“小杰和小悟肯定也觉得小硝子这样很可爱，对吧！“
夏油杰被问得噎住，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家入硝子的身上，接触到裸露的肩头时就忍不住扶着额头撇开视线，居然觉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看惯了家入硝子平时普普通通的保守穿搭，夏油杰确实有些不自在。继续看可能会被硝子报复，但是不看好像又太刻意！
比起夏油杰的纠结，五条悟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困扰。他真的在用一种鉴赏的眼光打量起硝子，相当挑剔地点了点头：“马马虎虎，打个六分吧！”
工藤有希子不满地露出半月眼：“什么啊，男生真是太无趣了！小硝子我们走，不要跟他们玩！”
她挽起家入硝子的胳膊，热情地说：“姐姐带你认识更加温柔体贴的男孩子吧~”
家入硝子全身汗毛倒竖，她立刻把自己的手臂抽回来，连连后退数步，差点又把自己给绊倒：“不麻烦有希子姐姐了！我还是先去找新一和小兰吧！他们两个好像自己跑去玩了！”
说完，也不管工藤有希子他们的回答如何，家入硝子抓起浴袍冲向了更远处的沙滩。
五条悟一脚把沙堡的废墟踢散：“走吧，杰，我们赶紧玩！我要玩砸西瓜！”
夏油杰看了看露出恶作剧得逞般笑容的工藤有希子，立刻紧跟五条悟的步伐，觉得自己果然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虽然逃跑时只是拿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当借口，家入硝子还是决定先把他们找到再说。沙滩上的人实在太多，家入硝子怕工藤新一那个爱玩推理游戏又臭屁的小鬼会招惹上什么麻烦。
今天带孩子来玩的游客并不少，要从里面找两个一年级小学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实在是热得受不了，再加上附近也没有熟人，家入硝子便把浴袍前面敞开，只遮住后面的部分。
她在寻找过程中路过一把遮阳伞，一个梳着短卷发的女孩趴在上面，朝伞下躺椅上的人发出“”的一声，似乎是想要吓到对方，顺便把家入硝子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去。
这也太危险了，掉下去摔到哪里可怎么办？
“小妹妹，不可以爬到那上面去啊！”
“这样子很危险的。”
家入硝子迈步走过去，她的提醒声和躺椅上的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对方也抬了抬脑袋朝她看来，是个用帽子和墨镜把半张脸挡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两双眼睛短暂对视，家入硝子习惯性多留意了一些，奇怪地发现男人的左眼上有一道竖状的痕迹，被墨镜挡住了看不太清，不过按照家入硝子挨揍的经验，八成是被人用手刀砍中造成的。
另一名和小女孩眉眼很像的青年站在一旁，摸着脑袋看看硝子，又看看戴墨镜的男人，解释说：“抱歉抱歉，因为我的妹妹真纯说想坐在阳伞上看看。”
既然有家人看着，家入硝子就不多管闲事了：“擅自打扰了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她是自己偷偷爬上去的呢。”
“说起来，你们有见到两个小孩子吗？一个是穿着绿色泳裤的男孩，一个是粉色泳衣带着游泳圈的女孩，就和你们妹妹差不多大。”家入硝子询问道，如果对方一直在这里躺着，说不定会有印象。
可惜的是，三人都没有见过工藤新一和毛利兰。
家入硝子苦恼地叹了口气，这下又要继续漫无目的地找了：“好吧，非常感谢。”
离开前，她想了想，还是对带着墨镜的男人建议说：“先生，方便的话，你眼睛上的伤还是冰敷一下比较好哦。”
戴墨镜的男人愣了一下，像是终于起了什么兴趣，坐直身体看向家入硝子，上下打量起她。
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家入硝子便告辞了，她还忙着找自己家的两个小孩呢。
见家入硝子离开，站着的青年羽田秀吉才好奇地问询问自己的兄长：“秀一哥哥，那个女生是有哪里奇怪吗？”
赤井秀一重新躺回躺椅上，双眼被墨镜遮住看不清神色：“她能一眼看出我这道痕迹是因为受伤，说明对这类伤口很熟悉，另外，从身体肌肉的形状和走路方式来看，很明显有经受过严格的训练。”
顿了顿，赤井秀一回想着起刚刚那个身影的模样，奇怪地说：“……不过，她的皮肤看起来比常人还要柔嫩，并不像是接受过训练的人。”
羽田秀吉闻言猜测道：“会不会是保养得比较好呢？女孩子好像都很在乎这个呢。”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耸了耸肩：“也许吧。”
世良真纯抬头看着自己的两位兄长，只大概懂得他们在说一些很厉害的话题。见不熟悉的大哥重现躺了回去，她又开始苦思冥想别的方法来把对方逗笑。
已经走远的家入硝子并不知道兄弟俩就自己的讨论，她此刻有些后悔没带遮阳帽出来，找人找了半天，工藤新一的半根头发都没找到，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晒干了。
站在海之家门口吹了会儿空调，等待满血复活的家入硝子准备先和工藤有希子会合再继续找。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找到工藤新一绝对要给他一拳，毛利兰就算了，不可以打小天使。
突然间，不远处的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家入硝子记得那边好像是墨镜青年所在的位置。过了一会儿三个看起来就很不正经的男人从那个方向狼狈地逃了出来，估计是想找麻烦结果被教训了吧。
家入硝子略感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正感慨着哪里都有这样的笨蛋时，头顶的公路上，一辆车突然冲破围栏冲了出来，车头径直砸在了海面上，转眼间就沉没下去，不见了踪影。
家入硝子的哈欠只打了一半就硬生生止住。她此刻也不管什么害羞不害羞了，把身上的浴袍脱下来随意扔到地上，毫不掩饰自己的速度，一头扎进海里。
家入硝子的憋气能力一般，但她可以用术式把自己鼻子周围的水转为氧气，因此才敢冲下来救人。
车子虽然直接掉了下来，但车里的人并不是毫无生还的可能。只要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希望，家入硝子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他。
而和她抱着同样想法的人还有一人。那人在离车更近一些的位置，距离拉近后，家入硝子才认出对方是刚刚那个戴墨镜的青年。
对方跳下来之前似乎已经摘掉了墨镜和帽子，此刻露出了完整的面孔，绿色的双眸中写满了冷静，似乎对家入硝子的到来有些意外。
左眼上的果然是挨揍的痕迹呢。
这道思绪轻飘飘地略过，家入硝子指了指前方的车子，两人互相点头，上前一左一右的拉开了驾驶座和副驾驶的车门。
里面只有一人，没有被安全带束缚住的身体漂浮着，头上不断有鲜血渗出，从脖子的形状来看，估计已经因为撞击骨折去世了。但副驾驶的车窗是开着的，说明应该还有第二个人逃了出去。
家入硝子和赤井秀一对视一眼，借着身体更小的优势钻进了车后座，除了一只装满了名牌手表的包外一无所获。
家入硝子把包收好背上，朝赤井秀一打了个手势，指了指水面。男人顺利理解了她的意思，瞥了她一眼之后，拖起驾驶座的尸体，率先朝海面上游去，不时低头查看紧跟着他的家入硝子的状况。
二人顺利地上浮，刚一探出头，家入硝子就听到了毛利兰的惊呼：“啊！硝子姐姐！你也跟大哥哥一起下去了吗？”
家入硝子把刘海捋到一边，顺着声音看过去，就发现工藤新一，毛利兰，世良真纯三个小孩站在海边一字排开，身后还站着抱着沙滩排球的夏油杰和五条悟。
家入硝子仔细一看，工藤新一手里紧紧抓着赤井秀一的帽子，见到她满脸写着意外。
原来她才走没多久，工藤新一就跑到赤井秀一那边去了啊！家入硝子此刻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奈地游到了岸边。
她刚爬上岸，就被突然飞过来的浴袍砸中了脸。
夏油杰的叮嘱声紧随其后：“我就知道你肯定也要跟着跳下去救人，还好我捡到了你的浴袍，赶紧擦擦头发吧。”
五条悟手里抓着排球，用球不轻不重地在家入硝子的头上砸了一下，关注点完全在别的事上：“话说，你是自己憋的气还是用那个作的弊？”
“诶——那当然是自己憋气啦。”
“这个口吻，你肯定不是自己憋的吧。”
给孩子们分派完任务的赤井秀一侧过头，余光落在了不远处和五条悟夏油杰打闹的家入硝子身上。三人的聊天并没有遮掩，再加上离得近，他听的一清二楚。
那些内容在外人听来可能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但刚刚在水下的时候，赤井秀一清楚地看到了家入硝子的鼻子轻微地煽动，以及一些气泡的冒出，就好像她在正常的呼吸一样。
但是，连小孩子都知道，海水里是不可能呼吸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案件之余，赤井秀一的注意力，忍不住转移了部分在家入硝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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