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代价较高的
三年的时间究竟能给自己多大的改变？
家入硝子现在仔细思索，发现自己对自己的实力居然没有一个相对清晰的概念。
好像有点厉害，但好像又不是很厉害。
面对一级咒灵她已经可以轻松祓除，不过那都是夏油杰和五条悟在她还无法加入战斗时就能够做到的事。
虽然跟着禅院甚尔学了大半年的体术，但是在不使用术式的前提下，家入硝子连她老师的一层皮都刮不下来。
所以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水准，究竟能不能顺利祓除掉面前这个狰狞的灯笼鱼咒灵，家入硝子目前心里确实没底。
只不过在面对对方的狰狞巨口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一丝一毫惧怕的感觉，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那就来看看现在的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家入硝子全力运转起术式。后脑勺被堵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不过已经被她熟练地无视掉了。
现在就算是给这三年来的自己交上一份答卷吧。
家入硝子冲了出去。
她的拳头凝聚着咒力，在咒灵的咆哮声中与对方不详的咒力相撞。
本就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房间彻底炸开，沙石飞扬，废弃的公寓大楼发出不堪忍受的哀鸣。如果此刻的它能够说话，绝对会咒骂在大楼里疯子似的咒术师和咒灵。
家入硝子的术式用来祓除咒灵其实非常方便，只要能接触到咒灵，「轮回转生」便能快速将被归为无生命的咒灵转化为任何生命。
而需要她担心的是咒灵的再生速度，术式的持续作用，以及特级咒灵可能会掌握的「领域」。
灯笼鱼的身形很笨重，家入硝子并不难接触到咒灵本身。触碰瞬间术式发动，咒力被分解转构为在她指尖翩飞的蝴蝶，透过废墟的缝隙冲向更广袤的世界。
不出家入硝子所料，被攻击了第一下后，咒灵便意识到了威胁一般，展开了一个将整栋公寓楼笼罩起来的空间。空气中明明没有水，却显现出了波纹的模样，整个空间仿佛被海水灌满。
家入硝子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当然知道深陷对方的领域内有多么危险。
但是她很快发现这只是简易的空间，可以理解为给咒灵本身附加了各种增益类的buff，比较明显的就比如说，这只灯笼鱼的速度变得异常的快。
一时间战局反倒变成了咒灵一边逃窜，一边用脑袋前的巨大的球状灯笼发射出能量束，试图对家入硝子造成伤害。
咒灵释放的干扰，加上不停崩塌的废墟，灯笼鱼模样的咒灵像只泥鳅一样屡屡从家入硝子的手中溜走。
“怎么这么怂啊……可恶！”
家入硝子一路追杀至顶楼，已经感到不耐烦了。如果不快点解决掉，就会吸引更多立场不明的咒术师到这里来。况且她还有一具尸体需要处理。
可是家入硝子又没办法干脆地放弃祓除咒灵离开。
咒术界能清理掉特级咒灵的存在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为了不暴露她的事估计又不会派五条悟过来。万一不慎让这只灯笼鱼逃脱大开杀戒，家入硝子光是想象一下那种场景都无法接受。
她咬了咬牙，侧身躲过咒灵的攻击，力量凝聚在脚底再次爆发，与灯笼鱼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截。
特级咒灵见状发出了莫名有些痛苦的嘶吼声，但是家入硝子没空去理解它，她正忙着打量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东西。
再让咒灵逃下去可就是天台了。那里虽然空旷，适合战斗，但是也很适合逃跑。
灯笼鱼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逃跑得愈发卖力。令家入硝子忍不住追在后面破口大骂。
“你到底在跑什么鬼啊！给我站住！”
再追不上的话就……
等等、那是——！
家入硝子突然方向急转，蹿进了一间房门虚掩的房间。再出来时，手中提着两个汽油桶，而奇怪的是，桶上刻着一些复杂的咒文。
家入硝子看得懂一点。她知道这是有关火的咒文。
火，汽油桶，一下子就能猜到是拿来干什么用的了。
先不计较这东西原本是拿来对付谁的，想要杀死水生生物，用火就最合适了！
家入硝子摆出了并不标准的丢棒球的动作，将比棒球大了好几倍的两个油桶接连掷了出去。多亏灯笼鱼那根本不会被看错的庞大身形，家入硝子准确地把油桶丢在了咒灵的身体上。
油桶轰然炸开，把没能料到威力会如此巨大的家入硝子也顺带炸得翻了个跟头。还好她正处于转角的位置，身体一转，不至于被冲到墙上去。
顶层已经几乎沦为了火海，家入硝子一刻也不耽误，她屏住呼吸，闷头冲了进去。灼热的火焰在炙烤到她的瞬间变成了花朵，随后被其它的火焰吞噬为了灰烬。
家入硝子深入到火海中心时，空气中的波纹已经消失，意味着领域消失，咒灵此刻正处于虚弱状态。
灯笼鱼的模样落入她眼中。即使受了伤，特级咒灵也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见状，家入硝子连一步也不敢停。
她裹挟着花朵的灰烬刺破火海，直冲到咒灵的面前。术式已蓄势待发，在接触的一瞬间残暴地吞噬可转化的一切。
——特级咒灵，确认祓除。
直到空气中一点咒灵的气息也不剩，家入硝子才敢放松紧绷的神经。
庞大的咒灵消失，火海中间空出一大片安全的空地。然而还没等家入硝子完整地呼出一口气，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的方向传来。
“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一道攻击。一道连家入硝子也没能看清楚的攻击，快速且准确地贯穿了家入硝子的腹部。
家入硝子被攻击的力道带着向前趔趄，她下意识低头，看到了腹腔的空洞。那瞬间，大脑也像这个空洞一般一片空白。
然后她向前栽倒，艰难地以跪姿支撑身体，用手掌堵住不断从口中喷涌出来的鲜血。
——不能倒下！不能用术式治疗！她做不到瞬间恢复，如果被察觉绝对会被更彻底地攻击。
虽然无力，但这一击已经分出了胜负。她根本毫无反击的可能，目前唯有与其周旋这一条道路。
家入硝子缓缓转过头，试图看清来者的面容。
那人站在大楼的另一端，透过层层被方才的追逐战所打穿的墙壁，与家入硝子遥遥相望。
夜风吹起对方稍短的黑色头发，露出额上狰狞的伤疤。疤痕下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此刻正诡异地微笑着。
“禅院……慎……？！”家入硝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喊出那张脸的名字。
有什么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本该死去的禅院慎似乎心情极好，甚至抬手晃了晃，跟家入硝子打起招呼：“是我呢，家入小姐。”
家入硝子扶着地面，勉强让自己转过身来。应该是因为攻击者使用了什么手段，腹部洞口的痛感比普通的伤口更加强烈。
身为反转术式的使用者，家入硝子很清楚，她的生命正在快速地流逝。时间不多了。
“现在使用术式的话，也许还能保住性命哦。”禅院慎提醒她。
……这是什么意思？让她使用术式？
这是否意味着，禅院慎其实也不知道她的术式的具体效用呢？
但家入硝子没有心情试探下去了，她原本逞强的表情彻底垮下来。
“这里的油桶和咒文都是你搞的鬼吧。”家入硝子说，“如果是普通人绝对不可能被我忽视。你明明有能力直接过来杀掉我，却还是要利用别人。”
禅院慎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带着一副扭曲的微笑，似乎在等待家入硝子继续说下去。
家入硝子冷笑了一下：“也对，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那我们就来说说关于你的事吧。”
“哦？”禅院慎微微歪头，看起来对家入硝子接下来会说什么很感兴趣。
家入硝子道：“禅院慎早就死了。你不是禅院慎吧。”
不需要对方的回答，家入硝子立刻继续说：“既然你现在还能以这种方式行走，说明你具有可以操纵尸体的能力，也就是说，我第一次见到的禅院慎，就已经是你了。”
禅院慎脸上伪装出来的笑容逐渐消失，转变为一副冰冷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我的身体有什么我不知道，你却知道的秘密，不过看我的成长道路上处处是你下的绊子就明白了。”
家入硝子和禅院慎对视。
“你想要我的身体吧。”
然后，家入硝子忽然直起身来，她勾起唇角，对着禅院慎微微一笑：“很可惜，死都不会让你如愿的。”
禅院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怒骂了一声什么，想要冲上去控制家入硝子的行动。
他的速度很快，然而家入硝子向后急退，她本就身处火海中间，几乎立刻就一头栽进了熊熊的火焰中。
被用咒文加持过的火焰燃烧得异常旺盛，疯狂。能够伤到特级咒灵的威力，吞噬起人类的肉身来只会更加凶猛。
身为始作俑者，禅院慎当然知道冲进火焰中意味着什么。他站在原地感知了一会儿，便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禅院慎踩着公寓的废物，继续向下层走去。一个家入硝子不成，他还有别的目标。现在还不是暴露自己的时候，他准备去处理那具普通人的尸体，至少也要伪装成替罪羊的模样。
等他抵达时，灰发青年的尸体还倚坐在墙角，垂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心脏的伤口将胸口的衣物彻底浸润。
禅院慎厌烦地轻啧一声。他伸手探向尸体的脑袋，准备做点什么——
“啪！”
似乎是因为完全没料对方还能做出反应，禅院慎的手腕居然被灰发青年突然抬起的手捉住，僵在空中。
禅院慎拧眉。
灰发青年像是憋气很久，终于恢复了呼吸的能力，急促地换着气。他本就没有多少力气，捉了一下禅院慎的手腕，手臂便又软绵绵地垂落了下去。
等灰发青年稍微恢复过来一点，他抬起头，和神色冰冷的禅院慎对上目光。几乎立刻，他就瑟缩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两个本该死去的“身体”对峙着。
禅院慎率先开口了：“你怎么还活着？”
灰发青年顿了顿，他扒开胸口的衣服，一件防弹背心被穿在里层。用来攻击他的石子已经破开了背心，正深深地陷在他胸口的肉里。
灰发青年扯了扯嘴角：“还好那个怪物，只是用丢石子来对付我。”
禅院慎瞥了一眼他的胸口，又眯了眯眼睛，想要再说点什么。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灰发青年动了动身子，又立刻痛得龇牙咧嘴，但他还是坚持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联系人的名字，接通后率先说：“那个人亲自来了。”
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禅院慎无心再听。他丢下一句“记住我们的约定”，然后直接离开了大楼。
确实禅院慎已经彻底离去，灰发青年终于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半天没有说话。
手机对面的人又在喊他，听起来很不耐烦：“你在说什么东西？秋叶，回话。”
秋叶……对，根据刚刚在身上找到的证件，这副样貌的名字叫秋叶满来着。
被叫做秋叶的青年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轻咳两声：“抱歉了，刚刚被奇怪的家伙纠缠上了。”
“你不是在出任务吗？”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很冷。
看来又是个难搞的家伙啊……
秋叶满说：“任务已经完成了。当然，也没有暴露。”
说这话时，他点开了手机的邮箱，两份目标一致，但描述不同的邮件躺在里面。
署名为“那位大人”的邮件中，命令他一定要活捉家入硝子，并且告知会有名为禅院慎的人为他提供协助，不过不能完全信任他。
而另一封则是来电人的邮件，只命令他杀了家入硝子。
所以是禅院慎和某个组织的boss达成了不为人知的合作。
手机对面的人毫不客气地警告说：“如果被发现了，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别忘了你的本职工作。另外，明天晚上过来报告。”
秋叶满记下通话对象随后又报过来的一串地址，应下对面的要求后，终于结束了通话。
此刻，这幢大楼已经没有了暗杀者，没有了特级咒灵，也没有了阴谋家。
秋叶满，不，陷入火海后立刻将自己治愈，然后逃离，利用术式硬生生将自己的模样重构成秋叶满的家入硝子，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他靠在满是裂纹的墙壁上，放空了一会儿。
他的猜想是对的，禅院慎的确不知道他的术式还能用来“易容”。实际上，在此之前，家入硝子也完全没想过还能有这种用途。
胸前的石子被转化为新生的血肉，只用了片刻，这具身躯已经完好无损。
接下来，这次就该换做他潜伏在黑暗里，准备给“禅院慎”狠狠一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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