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从今天开始
春天。新的篇章开启。这是一个关于新人警察的故事，他们在春季进入警察学校学习。
如果你在哪里读过完全相同的开场白，那么应该也能很顺利地回想起那副春樱烂漫的场面吧。
然而，在这样浪漫的粉色樱花雨下，家入硝子的心情却完全激昂不起来。
身姿高挑挺拔的青年站在警校的大门前，肩上挂着一个运动包，用一顶鸭舌帽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部分灰色的发尾来。
他按动着手机，在几条短信间来回反复地阅读着，似乎是短信的内容令青年感到不爽，靠近时还能听到他发出烦躁的啧声。
前来报道的松田阵平，立刻就看到了杵在正门前的这道身影。
或者说一个大活人堵在这里动也不动，想不注意到都难。
原本注意力不在此处的萩原研二注意到身侧幼驯染突然停顿下来的脚步，好奇地跟随着松田阵平的目光看过去，目光也立刻聚焦在灰发青年的身上。
萩原研二略一回想，随即一拍手掌，惊讶道：“这不是那个挑衅了小阵平的家伙吗，他站在这里干什么？”
松田阵平听到这话，显然是回想起了一些并不愉快的记忆，原本平静的表情迅速变得不爽起来：“是啊，我还记得呢，那个叫秋叶的混蛋。”
他转移视线，撞了下萩原研二的肩头：“走了，我才懒得管他！”
然而，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太差还是什么，二人还没来得及离开，松田阵平嘴里的“混蛋”就突然转过头来，跟他们对上了视线。
实际上，顶着秋叶满壳子的家入硝子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他们两个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尤其是松田阵平带着微微敌意的眼神，让她无法不在意。
秋叶满下意识转过头来，想要看清对方是谁，结果四目相对之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可能是认识“秋叶满”的人。
如果现在就发生了对话，被指出和前几日的不同，那就糟糕了。
于是秋叶满的表情一下子冷却了下来，想要模仿印象里灰毛青年的模样。她努力控制住表情，试图让对视时那一瞬间的好奇变成对方的错觉。
而在松田阵平的眼中，则是上一秒还带着单纯神情看过来的家伙，下一秒就对他露出了冷漠的神色，似乎对他这个人相当不满。
隔着一段距离，三人没有对话，不过看黑卷发的那副怔愣的样子，秋叶满猜他们应该是暂时被唬住了。
随后，不管先前自己有多不情愿，秋叶满都不得不赶紧背着背包，转头迈进了警察学校里。
灰毛青年的身影快步远去，步履匆忙好像有人在后面追他似的，鸭舌帽下露出来的小卷毛一翘一翘，在松田阵平看来却格外讨人厌。
反应过来的松田阵平觉得自己刚刚是被甩了脸色，愤怒地捏紧拳头：“搞什么啊这家伙？！该甩脸色的是我才对吧！”
萩原研二无奈地安抚发小：“好了好了，总之我们先进学校吧。”
“好啊，就给我等着瞧吧！再有下次我绝对……”
拉着火冒三丈的松田阵平迈入校门，萩原研二的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刚刚那张转过来看向他们的脸。
原本并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
一张二十出头正值青春的年轻面容，鸭舌帽阴影之下的淡紫色双眸看过来时闪烁着富有活力的光彩。
只不过……
“……太有活力了一点吧。”
“萩，你刚刚说什么？”注意到到身侧挚友低低的喃喃自语，松田阵平没有听清楚内容，追问道。
萩原研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他也就解释道：“总感觉，刚刚的秋叶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松田阵平歪头：“奇怪？”
萩原研二点头说：“是啊。尤其是刚转过头来时的样子。该怎么形容好呢——”
“就像是在面对探头探脑的小学弟一样。”
“哈？有吗？”松田阵平跟着回忆了下，“我记得那家伙跟我们同届。他长得倒是还可以吧，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松田阵平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最终，萩原研二决定放弃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嘛。算了，反正之后也还会遇见的。”
“不过啊，”松田阵平又说，“那家伙就拎了一个运动包过来，看起来也没有塞满，这点更奇怪吧。”
就算之后可以去校外采购，但第一个月是不允许外出的，会有人只带这么点东西就来上学吗？
……
另一边，迅速逃离现场的秋叶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未来的同期打上了“奇怪”的标签。她一路上都用鸭舌帽隐藏了面容，保持着低调的原则报道，回到自己的宿舍。
一钻进房间，秋叶满就把包甩在桌子上，趴在床上装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翻了个身，面朝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要命，我还只是个刚刚毕业的初中生呢，就要跑来上警校了，不会露馅吧……”秋叶满痛苦地嘟囔着。
上警校的确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一个月前，家入硝子利用术式，将自己的□□外表重铸成秋叶满的样子，才死里逃生逃过一劫。
如果秋叶满立刻“死亡”，难保“禅院慎”不会联想到什么，她最好还是继续以这副模样生活一段时间。
况且，她与“禅院慎”的实力相差过大，正面对抗根本毫无胜算，意识到这一点的家入硝子决定先潜伏起来，通过与“禅院慎”合作的组织一步步打探对方的情报。
顺便秋叶满本人所在的组织看起来也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大概是“禅院慎”透露了什么，组织对咒术界有所知晓，组织的boss似乎也对她的力量有所企图。
家入硝子决定至少也要把这个组织的老大给端掉，以绝后患。
于是，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就变成了眼下这副，家入硝子以秋叶满的身份活下去的情况。
而那天夜里，通过电话联系她的人通知秋叶满第二天晚上过来做汇报。原本家入硝子还担心自己不知道汇报的地址在哪里，结果从手机软件的快递地址里找到了秋叶满在住的租房位置后，一进房门，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便签簿上记录着一串电话和地址，其中就有这个区域的组织分部。
家入硝子拿着那本便签簿说不出话。哪怕是现在是从零开始当□□的她，也知道这种情报不可以就这么随便乱放啊！
强忍着一股空虚感，家入硝子彻底搜查了整个屋子，把所有是和疑似的东西都收好，暂时先把信息记录在手机里，然后把这些东西变成了四处乱爬的蚂蚁，再也不会见到。
除此之外，家入硝子翻遍了手机的邮箱，记下了秋叶满的人际关系。结果秋叶满本人不止父母双亡，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大概是在做黑色事业的缘故，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连大学毕业的学历都是为了任务，组织给他伪造的。
文化水平不高，没有在正常的家庭环境成长，再看这个便签簿就知道，房子的主人根本不具备做这行的能力。
这种人，不过是组织的一个可有可无的炮灰。
家入硝子想起之前自己遇到的，杀死的，各种各样像秋叶满这样的人。
她并不同情，却也觉得悲哀。
第二天晚上，秋叶满依照地址找到了组织的据点，那是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工厂内部已经被搬空，只剩下一座座被遗弃的厂房。
说是据点，其实也不过就是组织成员用来接头的地方，家入硝子估计自己也就是来汇报下这次任务的具体细节。
另外还有一件她需要搞清楚的事，那就是电话那边的人提到的，本职工作。
关于本职工作的问题，秋叶满本人没有留下更多的信息，便签簿上较新的页面上记录着几个词汇。
“警视厅警察学校”，以及一个名字，“大场真悟”。
假扮秋叶满的家入硝子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希望能借这次的汇报再试探出点情报来。
秋叶满因为不知道汇报的时间是多少，只好天一黑就跑来等在这里，直到深夜，接近凌晨的时候，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才从路那边远远驶来，下来了一高一胖两名男子。
带着墨镜，而且还穿着黑衣黑帽，简直和夜色融为了一体。只不过高个的那个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反而更加醒目。
秋叶满庆幸自己穿的也是黑色的卫衣，不会显得不合群。
两名男子一接近，秋叶满立刻迎了上去。她瞥了一眼紧紧跟在银发男人身后的那个，就收回视线，站在二人面前，看不出她是在对着谁说话。
随后，秋叶满喊出了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
“gin。”
跟在身后的那个面色如常，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情。如果他是琴酒，在大哥面前先跟小弟打招呼肯定会被指责，既然无事发生，那么，前面这个银发的男人就是琴酒。
秋叶满把目光聚集在银发男人的身上。
琴酒则是低笑了一声，听上去残酷而冷漠：“你居然没死。”
话语间的嘲弄让秋叶满的眉头一跳。她微微笑了笑，不清楚秋叶满本人对琴酒的态度，她只好保持着平静，这样还能用所谓的成长，变强之类的理由搪塞，虽然也很扯。
秋叶满说：“我可以搞定的。”
琴酒没有那个心思跟她过多掰扯能力的问题：“任务目标，那个家入硝子呢？”
秋叶满说：“有咒术师来了，家入硝子被对方重伤后逃跑，我补的刀，尸体已经被烧掉了。”
琴酒没有立刻给出回应。他盯着秋叶满的双眼，绿色的瞳孔中酝酿着捉摸不透的黑雾。
那种狠辣的感觉让秋叶满觉得毛骨悚然。第一次，她在一个一直以来被她认为无法对她造成威胁的普通人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秋叶满毫不怀疑，琴酒随时都会对她开枪。
好在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琴酒似乎信了她的话，也可能是因为家入硝子“身亡”的场地的确遭到了很严重的破坏，这个量级肯定是有咒术师参与其中。比起被秋叶满单枪匹马杀掉，还是捡漏更能令人信服。
琴酒又询问了一些细节，诸如那个突然杀入战局的咒术师的情况，比如秋叶满是怎么脱险的，秋叶满也都挑挑拣拣了一些事实回答了，而在有关家入硝子术式的问题上，秋叶满一律回答不知道。
总之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
汇报接近尾声，琴酒没有表露出对她很强的敌意，秋叶满猜自己今晚表现的应该还算不错。
琴酒把手中的烟掐灭，烟蒂丢在地上，用鞋底随意捻灭。他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凭你想要活命，以后就离那群怪物远点。”
秋叶满知道他指的是咒术界，于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还有警校那边的任务。”琴酒突然话音一转，主动提起本职工作的话题。
秋叶满整个又重新打起精神：“是的？”
琴酒瞥了她一眼：“这项任务只有你参与，所以这次没有漏给你捡，别抱不切实际的想法。”
秋叶满说：“我明白了。”
没有同伴，那就太好了。
“大场真悟可能隐瞒了情报，不排除叛变的可能，你跟他接头的时候务必要查清楚。”琴酒交代道，“不过，不要忘了你的首要目标是卧底在警校。”
卧底在警校？
秋叶满一怔。原来不只是简单的杀人或者传递情报，秋叶满没想到自己居然担了个这么重要的任务。
无论如何，她也没办法拒绝，只能先应下来：“我知道了。”
琴酒走之前，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敢背叛组织的话，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直到目送琴酒和他的小弟驱车离开，秋叶满才彻底松了口气。
虽然现在还没有打算，但是以后她迟早会抛弃秋叶满的身份，重新做回家入硝子。到时候一定不能让琴酒知道两个人的联系，她可不想再被那种恐怖的眼神给盯上。
确认没有落下任何东西，秋叶满也紧接着离开了工厂。
接下来直到警校开学的时间，她为即将开始的卧底生涯做足了准备。
小时候的家入硝子也曾憧憬过警察这个职业，现在阴差阳错梦想成真她反而感到有些抓狂。
射击，拆弹，法规，以及更多警察该有的知识储备她都没有，真要算起来，她可能就只会揍犯人。
不仅仅是学历的问题，只有十五岁的她本身就和未来的同期们差了七八岁的年纪，秋叶满完全不知道二十多岁青年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本性出演的话她又怕自己会显得太幼稚……
好在秋叶满本人的房间里有很多警察相关的书籍，她也只好临时抱佛脚，能看多少是多少了。
不安中的秋叶满，在忙碌的准备中，迎来了他崭新的校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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