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昆仑传人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时至三更时分，疲劳了一天的人们早已睡去。此时木老头的小酒肆之外，三个黑衣人倚着围墙，正在四处观望。

        郑浩然忽听得屋外传来一阵铎铎铎之声，顿时心中一凛，心道：“什么情况？”

        就在此时，又听得有人大声吆喝道：“往哪里走？快给我站住！”众人一时都被惊醒！

        柴宗谨道：“兄长，发生什么事了？”

        郑浩然一手捂住柴宗谨，低声道：“别声张，我去看看！”出了房门，只见黑影晃动，一人闪过屋顶，月光照在他身上，郑浩然看得分明，不由得大奇，原来那人撑着一根拐杖。

        只见他拐杖在地下一撑，发出铎的一声，便即飞身而起，闪过屋顶，这一招轻功高明之极。

        郑浩然心中是惊讶万分，暗道：“白天见木老头弱不经风，竟没发现他武功竟然如此了得！”当下跟了上去。

        郑浩然一直追到一片树林，见前面木老头停了下来，连忙找了一个草丛躲在一边观看。

        这时只见三人，身着黑色劲装，手中青光闪烁，各握着一柄单刀。一人大声喝道：“柴浩，还不跪下投降？”

        木老头道：“你们认错人了！”

        那人又道：“虽然你隐姓埋名，但是你的声音和那条瘸腿是无法改变的！”三人挥动单刀，呼呼虚劈，渐渐走近，突然间波的一声，木老头拐杖突然戳出，正中一人胸口，势道甚是劲急。

        那人一下闷哼，便向后飞了出去，摔在地下。另外两人挥动单刀，向木老头砍去。木老头在地下一撑，向左跃开数尺，避开了两柄单刀，拐杖向一名黑衣人面门点去。

        那人武功也自不弱，挺刀挡架。木老头不让他单刀碰到拐杖，拐杖扫向另一名黑衣人腰间。只见他拐杖快速无比，虽然以一敌三，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斗了一会，一名黑衣人钢刀砍来，削在他拐杖之上，当啷一声，拐杖被斩成两段。木老头趁他欢喜大叫之际，右掌挥出，拍的一声，那人顶门中掌，扑地倒了。

        余下那人大骇，转身便逃。他脚步甚快，顷刻间奔出数丈。木老头右手往怀中一掏，跟着扬手，月光下只见一块三角形的黑物飞将出去，托的一下轻响，嵌入了那人后脑。

        那人惨声长叫，单刀脱手飞出，双手乱舞，仰天缓缓倒下，扭转了几下，就此不动，眼见是不能活了。

        郑浩然见木老头于顷刻之间连毙三人，武功之高，生平从来未见，心中怦怦乱跳，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心想：“这木老头隐藏身份，逝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若是给他发觉，只怕他要杀人灭口，我可万万不是敌手。”

        却见木老头转过身来，缓缓说道：“小兄弟，请出来吧！”郑浩然大吃一惊，只得从草丛中长身而起，手中紧紧握住了长剑。

        木老头微笑道：“小兄弟，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怎么样才能将老夫一击必杀！”郑浩然被他说穿了心事，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木老头又道：“小兄弟，你刚才也见到了，你觉得自己斗得过老夫吗？”

        郑浩然摇头道：“斗不过！晚辈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瞧出老前辈是一位身怀绝技的高手，晚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不到一月的幼子，还望老前辈赎罪。”

        木老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老夫是个瘸子，还说得上什么绝技不绝技？”似乎十分的意兴阑珊，又道：“若在当年，莫说三人，就是三十人，老夫都不放在眼里。唉，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郑浩然一时不敢接口。木老头道：“请小兄弟帮老夫一个忙，将这三具尸首埋了，行不行？”郑浩然连连道：“行…当然行！”

        郑浩然在地下掘了个大坑，将三具尸体搬入。搬到最后一具时，郑浩然见那个黑色的三角形之物兀自嵌在那黑衣人后脑，深入数寸，于是右手运劲，拔了出来，拿在手里只觉沉甸甸的，原来是个铁铸的令牌，在尸身上拭去了血渍，只见上面有一个似火的图案，拿过去交给了木老头。

        木老头道：“劳驾！”将铁令牌收入囊中。郑浩然一边搬土掩埋尸首，一边斜眼向木老头看去，此时木老头也在看他。四目相对，郑浩然心生一股寒气，抖了一下。

        木老头道：“小兄弟，莫不是还在打老夫的主意？”

        郑浩然道：“怎么会呢！前辈想多了，现在晚辈对您的崇拜就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

        木老头道：“没想到小兄弟不但胆识过人，而且还心思整密！老夫突然觉得留下你这活口，是一种错误的决定。”

        郑浩然道：“这一点前辈大可放心，就算刀架在晚辈的脖子上，今晚之事晚辈也决不泄漏一字半句。”

        木老头突然厉声道：“哼，要不是看在你是昆仑传人，为了不泄露秘密，老夫早就杀了你！”

        郑浩然道：“什么昆仑传人？前辈这话什么意思？”

        木老头道：“你的底细，老夫若非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今晚岂能容你活着离开？你和你那兄弟都是昆仑老祖的弟子，你叫千绝，他叫千寻，还有一个是你的护卫，那个小丫头便是峨眉四秀的孙秀贤。是也不是？”

        郑浩然听他将自己来历说得一清二楚，更是惊讶无比，只得点头称是。

        木老头又道：“不过老夫有一件事情，怎么也想不通？你怎么会有一个护卫随身跟随，难道你的身世与前朝有关？”

        郑浩然心道：“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那么多，难道他是我郑氏仇人。”笑道：“他本是昆仑山中猎户，晚辈又自幼在昆仑长大，一次无意之中救了他一命，他为了报恩，所以发誓终生护卫我左右！”

        木老头突然脸色一变，说道：“原本老夫还以为你是故人之子，怕杀错了人，既然确定了你不是，那老夫就就你不得了！”

        眼看木老头一掌就要劈下，郑浩然突然想到那三个黑衣人叫木老头柴浩，大胆猜测之下，喝道：“且慢！”

        木老头一掌停在半空，道：“你这小子还有什么遗言？”

        郑浩然大义凌然道：“晚辈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只恨国仇家恨未报！死后无颜去见先皇和郑氏列祖列宗！恳请前辈待我死后，将我头颅割下，面朝京都汴梁，我要看着赵匡胤和宋廷灭亡！”

        不知为何，木老头听后，高高举起的手掌突然放下，问道：“你…你难道是…？”

        郑浩然喝道：“不错，晚辈便是前朝北平王郑恩之子，郑浩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木老头突然泪流满面道：“果然是你！那你的兄弟又是何人？”

        郑浩然知道自己今日是死不成了，自己的猜测也是对的，道：“世宗孝文皇帝之子，柴…宗…谨。”郑浩然最后三个字说的既重又慢。

        木老头声泪俱下道：“我柴浩苟且偷生十年，天可怜见，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郑浩然问道：“不知前辈与宗谨是？”

        柴浩道：“什么前辈？老夫乃是世宗孝文皇帝的亲弟弟。你父王与你宗谨的父皇是结拜兄弟，现在你又是宗谨兄长，你便与宗谨一样叫老夫皇叔就是！”

        郑浩然大喜，跪拜道：“侄儿拜见飞流皇叔！”

        柴浩点了点头，扶起郑浩然，道：“贤侄快快请起，难得你还记得老夫表字飞流，这些年苦了你了。”

        郑浩然道：“皇叔之名，天下皆知，侄儿自幼便以皇叔为榜样，年幼时，经常听父王说起皇叔的事迹，心中敬佩不已。江湖武林中更有赞扬皇叔之句，‘莫问乱世几时休，柴氏双雄数飞流。’赎侄儿不敬，不知皇叔的腿？”

        柴浩叹了叹气，道：“说来话长，当初赵匡胤下令捉拿柴氏和郑氏子弟。老夫与宋军大战三天三夜，最后不幸断了一条腿，才逃了出来。”

        郑浩然道：“只顾着和皇叔叙旧，都忘了宗谨，皇叔，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如果宗谨知道皇叔还在世，一定会很开心的。”

        当下二人并肩出林。走了一会，郑浩然道：“侄儿听说，一个人不论学什么，都只能专心做一件事，倘若东也要抓，西也要摸，到头来定然一事无成。可是日间见那仇先生好似无所不通，实乃一大才，不知皇叔可知他到底是什么人？”

        柴浩道：“资质寻常之人，当然是这样，可是天下尽有聪明绝顶之人，文才武学，琴棋书画，算数韬略，以至医卜星相，奇门五行，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只不过你没见过罢了。”说着抬起头来，望着天边一轮残月，长叹一声。

        郑浩然惊讶道：“难道那仇先生便是这样的人？”

        柴浩道：“老夫也只知道他不但武功极高，而且天文地理无所不通。但是他既不劫富济贫，又不授业解惑，却在益州附近以说书为生，连老夫也看不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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