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脾气
申皓谦今日精神了不少,早晨醒来时,就见侍从趴在他床边哭诉,忠心耿耿地倾述了一番自己的悲伤和不舍,申皓谦难得有被人烦的时候,心烦地把人从身边踢开。
侍从边拭泪,边禀告昨日的情况,还说到:若不是两位姑娘及时出手相救,公子只怕要凶险了。
申皓谦是申国公的小儿子,自幼娇养惯了,因为性子好,在家中也一直被受父兄疼爱,没体会过什么叫凶险。昨日突然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又听下人一番渲染,顿时觉得这两位救命恩人,简直是天上派来观世音菩萨。
江谏一来,他立马缠着他问两位姑娘好不好看。不过,靖安王殿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还是空青偷偷使了个眼色,告诉他长得好看极了。于是乎,神仙姐姐的称呼就这么来了。
苏念悠笑着福礼:“是沈三小姐救的你,不是我,我可不邀功。”
“一样一样!多谢两位神仙姐姐!”申皓谦坐在榻边抱拳掬礼,笑起来两个梨涡甜甜地挂在双颊。
沈栀跟在后边,甫一进门就和江谏对上视线,她平静地眨了下眼,跟着福礼。
申皓谦还在跟苏念悠搭腔:“苏姐姐议亲没?”
“瞧上我了?”苏念悠也没觉得被冒犯,俏皮地接话,“不过你来晚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申皓谦“啊”了一声,语气里的遗憾颇为明显,方一侧头想与沈三小姐搭话,忽然间愣了一下。
只见那女子一身云水蓝对襟杏花襦裙,简约清婉,明明是素淡的打扮,却仿佛秋日的桂花,馥郁芬芳,她身段纤细有致,肤白如瓷,日光点点,落在她白里透红的双颊上,更显肌肤细腻嫩滑,鸦羽般卷翘的睫毛下凤眸静若秋水,端立在门边,好似一朵静待绽放水莲。
申皓谦好歹是见过世面的贵公子,但也从未见过这个气质的美人:“……许久没见过像沈姐姐这般出挑的美人了。”
沈栀大抵看出了他的孩童心性,也不觉得他逾矩:“数月前申国公大寿,沈栀有幸应邀,只可惜未与申公子见过面。”
“沈栀……”申皓谦低喃一声,忽然,“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前几日同康平远退婚的那个姑娘吧!”
屋内忽地一静。
片刻,沈栀浅笑:“是我。”
申皓谦乐了:“这般说,沈小姐还未议亲咯,不妨考虑考虑我呗……”
还没等沈栀回答,申皓谦兜头吃了一记爆栗。
“规矩点。”江谏站在床尾,冷声道,“再多话,就把你送回国公府。”
申皓谦捂住头:“别,我错了,王爷可千万别让我回去,我娘要是知道我出事,肯定得唠叨个没完,秋日里少穿件单衣,她都要絮叨我半日,还有我爹,他就懂得数落我,我都这么大了,当着值还天天派人盯着我,要是回去了,少不了被他劈头盖脸的数落……”
苏念悠和沈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这申公子的话委实是多了些。
江谏听得不耐烦,抬腿就往外走。
申皓谦委屈:“每次话说一半就要走……诶!你怎么把沈姐姐带走了!我好不容易才见着这么美的美人!”
被留下来的苏念悠无奈极了,催他躺好,摸出银针。
申皓谦伸着脖子往外看,不死心地嚷:“沈姐姐,你考虑一下我,我们申国公府也算有权有势,不怕长宁伯府的——”
小院里,回荡着申皓谦的声音,尤其是那句“你考虑一下我”,尤为刺耳。
江谏请沈栀在廊边小亭落座,斟茶时,瞥到她淡漠的眼神,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把花茶递到沈栀面前:“依三小姐的建议,本王连夜调查下毒之人的线索,但到目下,却还没什么眉目……”
“今日,我到裴府探望,有一些意外发现。”沈栀闻到白瓷盏里的花蜜香,只觉得好甜,“裴公子毒发症状混乱,和正常的石佛散毒发现象全然不同,我推测裴丞所中的石佛散并不是炼制成熟的石佛散,他之所以中毒,很可能是那些人为了试药。”
提到“那些人”,江谏的眸中透出几分寒意。
沈栀移开目光,建议道:“殿下不妨从裴公子和申公子两人身上同时下手,许能查得可以快些。”
“本王有些疑惑。”江谏盯着沈栀,饶有兴致地问,“三小姐与这二人非亲非故,为什么对他们所中石佛散一毒之事,这么上心?”
他很敏锐。
“纵使非亲非故,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沈栀抿了一口茶,发现只是闻起来甜,喝着倒只是清香,她道,“对石佛散上心,是因为书中所述的石佛散很是瘆人,沈栀只是想知道,到底是怎样恶毒的人才会想炼制此毒,他们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江谏瞥到她眼睛一亮,忽然问:“茶好喝吗?”
沈栀一怔,客气道:“王爷府中的茶自然不是凡品。”
“带回去些?”江谏语调轻松,话家常似的,仿佛刚才眸含箭羽的不是他一般。
“……”
江谏将沈栀送到门口时,冬雀的手上多了好些东西,不知除了花茶,还有些别的什么。沈栀觉得江谏的态度有些奇怪,前一刻对她还多有试探,后一刻便又是送礼又是送她出府。
沈栀从冬羽手中接过篮子:“靖安王殿下,生姜已经十二斤了,今日上门叨扰,就是为了将它送回来。”
江谏愣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他能觉察出沈栀不大高兴。
但他不接,沈栀便一直提着,两人僵持片刻,江谏伸手把篮子接了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时,沈栀吓了一跳,倏然把手背到身后,看着他的眼神很是防备。
马车很快驶离了靖安王府,江谏掀开竹篮盖,见到篮子里铺着一层厚厚的软垫,看起来舒服极了,白色的猫窝在上面睡得胡须发颤,全然不知换了主人。
“王爷让小的找孤本,小的还未找到,但三小姐既然能这么明确地说出古籍名,想来是真的。”空青接过猫篮子,跟在江谏身后,“当年昭琳郡主与萧太傅退亲,到后来嫁给沈汉鸿,都是昭琳郡主自己的选择。虽然昭琳郡主与皇后娘娘是姐妹,但昭琳郡主并不知宗月堂的事,所以三小姐应该也是不知的。”
江谏自然知道沈栀不知,否则她也不会对查明石佛散的来源这么感兴趣。
夔州侵地案之前,先皇便有不适征兆,太医院对此一直束手无策,曾有太医怀疑是中毒,但苦于查不出脉象便不敢再提。半年的时间,只是身体愈发的虚弱,谁敢说是中毒?直到最后先皇驾崩,太医院都以为是病逝而亡。
江谏原先对此并无怀疑,直到苏念悠求药上门,直到沈栀说起这是中毒所致,他才对先皇的“病逝”起了疑心。
至于石佛散炼制还未完全……
如果先皇确是被石佛散所害,那下毒之人所用之毒定是真正的石佛散,不然定会被太医院查出端倪。
沈栀方才提到,下在裴丞身上的石佛散之毒并不是真正的石佛散,裴丞很可能是被人用来试药……可既然已经有了石佛散杀人的先例,为何还要试药?
江谏回到申皓谦的厢房,听到里面的笑声,陷入了深思——既然沈栀还能治石佛散之毒,那便说明药方没换,那试药的最大可能只能是药方失传。
药方失传,才有人想要重炼石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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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将过,江谏好不容易把吵人的申皓谦赶走,抱着猫窝回到屋中,把篮子放在了架子上。生姜醒来,看到换了主人,换了家,心情不好极了,窝在篮里不肯挪地方,连申皓谦摸它,都被挠了好几次。
江谏只能感激沈栀连猫窝都一起送过来了,不然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个祖宗。
夜色已晚,江谏还没睡着,就感觉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钻进了他的被褥里,还企图睡在他身上,尾巴扫过他的薄唇时,江谏把它揪了出来,捏着它两只前爪。
确实比之前重了不少。
江谏懒懒地睁着桃花眼:“你在别人家也是这么睡的?”
生姜呼噜一声,也不知在说什么。
“方才不是脾气很大吗?怎么晚上知道钻被窝了?”江谏捏着它的爪子晃来晃去,批评道,“还以为你去了别人家里,能懂事一些。”
说到这,江谏忽然想起今日他不小心碰到沈栀手时,她惊慌躲闪的动作,坏声对猫说:“幸亏你是只母猫,不然休想上她的榻。”
“她榻上舒服吗?”
“她也让你窝在身上睡?”
“她没赶你?”
从未上过榻的生姜喵了一声。
下一秒,江谏揪住了它的胡须,生姜立马炸毛,被捏住的前爪动不了,就想用后爪踢江谏的手。
等生姜好不容易钩到江谏的手时,江谏忽然把它的胡须松开了,大掌盖住猫脸:“要不要这么敏感?”
生姜被盖得毫无招架之力,最后靠一口利齿,成功逃脱。
江谏躺在榻上,看着掌心上浅浅的牙印,回忆起沈栀警惕的眼神,轻啧了一声,小时候软糯糯的包子,还挺有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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