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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大年初一,安庆绪由洛阳回,接着史朝义回平卢。正月十五,史朝义突然回来,过府来找安庆绪,两人彻夜长谈,第二天史朝义北疆团练军营点兵,漏夜踏雪无痕走了,这一走就是十日。

        二月初一,安庆绪也出发,出发前夜来后院,安锦绣正在暖床铺被,郭珍珠晚上睡得早,该歇息了。安庆绪坐她床边,告诉她,他明日代父巡视边关,大约三月才能回返范阳,安守义看家,用度所需只管让安锦绣去找安守义。

        “边关……安二哥!带我一起去好不好!”郭珍珠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安锦绣拨开帷帐,拿被子裹住她,大叫小姐大冬天的着凉到时又要喝药了。

        “珍珠……”安庆绪都走到门口了,身后的人儿扑过来,“安二哥!带上我!我也要去边关!带我一起去!”郭珍珠双手合抱都抱不住安庆绪宽背,她搂住他腰,不让他走。

        安庆绪楞住,这是第一次郭□□动扑进他怀里,主动搂他腰,要他带上她!

        “好,珍珠,我带你一起去。”他一口应下,把人抱回床里,安锦绣抱来被子,他给她盖好掖好,方方正正不怒自威的脸上都是柔情笑意。

        明日即出发,今晚决定带女眷同行,安庆绪要回兵马使府再做安排,他过年回来安守义代他安排让安守忠跟史朝义去了北疆团练兵营,这一走府里又必须有人掌事,他得去太守府调人。他让安锦绣连夜收拾,明日跟着珍珠一起去。

        安锦绣一脸不情愿,她跟安守义正是情浓时,安守义还借故把弟弟支开。“我要朝英陪我嘛,锦绣帮我打理梨花,我回来还要梨花开着!”郭珍珠跟安庆绪撒娇,过完年她开窍许多,看出了安锦绣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安庆绪当然说好,让安守义去史府接史朝英,自己去兵马使府安排。

        “小姐,你真好。”安锦绣重又燃起屋里的暖炉,这一折腾郭珍珠不睡了,她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收拾出一盒首饰,还有过年安庆绪从洛阳带来的他大哥大嫂安庆崇和荣义郡主送她的压岁金饰。郭珍珠把金银首饰都送了给安锦绣,“我哥哥说,女孩子出嫁首饰越多,以后在婆家日子过得越好!锦绣,祝你幸福!”

        “小姐,你心真好!”安锦绣感动得又说了一遍,但安大公子送的压岁金饰她可不敢要,大半夜的,她想起件事一定得嘱咐小姐,“二小姐,这回出去路上肯定又少不了遇到幽州张家兄妹,你千万别搭理那个张玉涵,她害你两回了!”

        说到张玉涵,郭珍珠想到史朝义答应她解开九连环就告诉她以前的事,这不还有一半没说。她问安锦绣,“两年前张玉涵做了什么事?跟我有关?”

        “那件事啊——”安锦绣卖个关子,“洛阳人都说,广平王从广通渠里捞起来颗珍珠!”

        珍珠?广平王?

        原来两年前,郭珍珠还住在幽州节度使张守珪的家里,年节里张守珪带子女去洛阳,也带了郭珍珠,溯水而下,张家画舫行在广通渠上。巧也是巧,年节里广通渠提前开闸开市,开闸河水上涨飞快,张家画舫颠了,郭珍珠正在甲板上,就掉下了大运河。巧也是巧,下游正是太子李亨巡视大运河的的官船,官船上太子李亨的长子广平王李俶见人落水立刻跳下官船,从广通渠里救起了郭珍珠。

        “后来,南阳王殿下跟洛阳的官员说——”我王兄广平王从广通渠里捞起来颗珍珠!“,这句话呀,一传十十传百,就人人皆知了!”安锦绣笑道。

        “这跟张玉涵有关?”郭珍珠有点懂了,安庆绪本来要跟张玉涵求亲的嘛……

        果然,安锦绣鄙夷地说,“二小姐您落水后生了重病,二公子和史大人去洛阳接您,那张家恬不知耻地说是您自己不小心掉下河。南阳王亲口跟洛阳太守说——本王亲眼所见,张家的女公子原是伸手就可以拉住的,伸手之援不肯施之,是为贼!”

        噢!

        “原来是我自己掉下去,不是她推我。”郭珍珠拍心口,还好,她听安锦绣说这次她晕倒前也是和张玉涵在一起骑马,只要不是她害自己就好。“小姐你这样待人,日后会吃亏的!不过,二公子绝对会为你做主,再不让那女人欺负了你!”安锦绣忧心,郭珍珠鼓嘴,才不是,“我又不跟她抢……“她想想不说,她又不跟张玉涵抢丈夫,她要去边关,边关啊,肯定离九原不远,说不定就能见到哥哥,说不定呢……

        翌日出发,安庆绪大将军旗为黄旗,上绣“安”字,左右各树五色旗,鼓十二面,角十二具;每五十人为队,看大将军处大黄旗,耳听鼓声。黄旗向前,鼓声动,齐唱“呜呼!呜呼!”两旗交,即五队合一队,即是二百五十人为一队,其队举幡、举枪、簇队、斗战法一依前法。五旗再交,即十队合为一队,即是五百人为一队,其队举幡、举枪、簇队、斗战法并依前。击鼓点兵后,大黄旗麾前则前,麾后则后,麾左则左,麾右则右,安庆绪大军出塞,开拔巡视边关。

        郭珍珠和史朝英在马车里看得乍舌不已,旁边还有一队人也看得乍舌不已,那队人是昨天到范阳的御史中大夫郑巽一行,那郑巽是当朝丞相李林甫的表弟,皇帝陛下金口玉言将宁国郡主赐婚郑巽,他这次去幽州公干,完事即奉调入京完婚。从范阳到幽州本不远,但郑巽现下已然半个皇亲自居,他先是以大队行走安全为考量要求安庆绪取道幽州,与他同行,然后一出发发现队伍里夹了辆女眷马车,他又嫌弃马车缓行,如今再看到安庆绪大军气势非凡他又铁了心蹭安庆绪的人马保驾护航,真反复无常毫无男儿决断。

        一路上范阳长史严庄,司马张通儒不时行到队后,再一次大军停下休整,郭珍珠从马车上探出身子叫,“朝英,还有多久才到幽州啊?”史朝英翻身上了马车车顶,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

        “那边有人……有马……是黑旗……金字……”史“!朝义哥哥!朝义哥哥来了!“郭珍珠看了会儿,抢先叫起来。

        ”小姐?你看得出这是公子的旗?“史朝英惊异。

        对啊,郭珍珠点头,她叔叔一家都是军人,叔叔教她练射击,说她有天赋,她练三姿和速射三年,莫名其妙来这个世界前刚得了市里的青少年速射和三姿冠军,这距离稍远了点,但匀速移动又无阻碍物,黑旗金字,“史”字清晰得很啊。

        红土飞扬,黑旗半卷,不一会儿,领头六面黑旗“史”字军旗,一支黑甲黑马全黑队伍纵马扬鞭,飞驰向他们队伍。

        “是平卢史军!史朝义史副使!”御史中大夫郑巽一行中有识史朝义的,低声向郑巽禀报。

        再看安庆绪的黄旗军,鸦雀无声,迎面列队。史朝义一匹黑马当先,紧随他身后三匹黑马将士,呈品字型,四人四马如黑云驾雾,转瞬奔进黄旗军阵内。

        “朝义!”安庆绪拍马迎上去。史朝义“吁”勒缰,下马,安庆绪也下马。“朝义你怎么来了?”安庆绪揽肩就拍,史朝义把黑甲一脱,掷给身后人,蹬蹬大步。“庆绪你是疯了不成……”他压低声音骂道,安庆绪楞了楞,随后嘿嘿大笑,两人低低说了什么,把臂往队后走来。

        史朝义先去与郑巽一行招呼,他与郑巽相熟,言谈中说道“丞相大人”,两人大笑,还相约晚上喝酒详谈。“小姐,公子来了。”史朝英掀起车帘,郭珍珠撩裙就想下车。“莫下车。”史朝义推了把安庆绪,安庆绪立刻省得,这队伍里都是男人,尤其郑巽一行目不转睛望过来。

        史朝义站在车下,淡淡招呼了下。“朝义哥哥……”史朝义听得出来,女孩子有点失望,守岁夜过后,他只在她枕边留了个压岁红包就离开了范阳,一别一月有余,想是她有很多话只想跟他说,也有很多事只想问他,毕竟,她初葵初来和情窍初开,这两个一辈子都只有一回的关头,自己陪了她一半还多,但越是如此,他越是要避嫌……

        “咦?你们是三胞胎吗?”郭珍珠看见史朝义身后的人,扑哧笑了。

        史朝义身后三人是平卢史家他的心腹,李宝臣李怀仙李归仁三兄弟,这三兄弟是三胞胎,面貌相同脾气秉性完全不同的三人。他跟安庆绪情同兄弟,关系好到连心腹都一样是孪生兄弟,安守义安守忠是双胞胎,李家三兄弟是三胞胎。

        大家都笑了,这队伍里有女孩子就是让人开怀,李家三兄弟还自来熟地让郭珍珠和史朝英猜谁是老大谁是老二,郭珍珠猜三兄弟中站在史朝义身后且最沉默少言的是老三,沉默少言的老三从史朝义身后步出,那人笑起来温和,且终于开了金口,“二小姐说的对,末将李归仁。”

        “你的眼光真是精准。”史朝义也笑,这一通热闹,眼见得女孩刚才的失望已然消散。

        “今日你不可出来,我与朝义商量过了,明日便让李归仁和严庄送你回范阳。”安庆绪说。“啊!我不要回去!”“啊!明日是酥油花灯节哩!”郭珍珠和史朝英大叫,两个人都不肯,一个存着自己的小心思,一个听说明晚幽州城有藏历酥油花灯节要去凑热闹。

        “大人,幽州张氏兄妹到了。”范阳长史严庄来报他家大人。

        “大人,突厥左贤王来了,他说有一份礼物要亲手送给二小姐。”平卢李归仁来报他家大人。

        “我要下车!”郭珍珠抓住下车机会。“小姐梳下头发整下妆再出去嘛!”史朝英也嫌事不够大,安锦绣嘱咐她千万要把她家小姐打扮得美美得,不能让张玉涵得意。

        突厥左贤王阿波达干突然率部前来,而且指名要亲手送礼给郭珍珠,幽州张家兄妹貌似不屑,阿波达干心仪郭子仪的事陇西人人皆知,连郑巽一行都八卦地凑过来看热闹。但是郭珍珠不知道,史朝义和安庆绪为让她安心只挑好的告诉她。所以她大大方方地下了马车,她一下车,众人眼前一亮。首先眼前一亮的是阿波达干身边的突厥左杀葛腊哆,与其说是眼前一亮,还不如说是一震,葛腊哆捧着件物什,一见她,霍地扭头,“王爷,她和郭子仪——”

        左贤王阿波达干手一摆,葛腊哆噤声。那阿波达干身材高壮魁梧,比安庆绪还要再高上小半头,但人倒是和善得很,阿波达干来到她面前,低下头,温柔和气地对她说,“你叫珍珠吧,你哥哥很记挂你,一直和我提起你。”

        “左贤王,到底是什么礼物要送给珍珠?”史朝义代安庆绪问,安庆绪那模样,根本不想让郭珍珠和阿波达干说话。

        阿波达干张手,葛腊哆捧上一副□□。“这是你哥哥亲手造的,他喜欢陌刀和□□,上回我们临别着急,他只带走了刀。见你如见你哥哥,这副弩机,我就交给你吧。”

        安庆绪不伸手,牵住郭珍珠就往车里带,史朝义只好伸手,代为接下。“谢谢您。”郭珍珠从头到尾只说了三个字,就被送回了马车里。史朝义把□□转交给史朝英,把阿波达干往队前引,安庆绪沉着脸左右扫视,他那气场,郑巽立刻缩回自己队里,张保宝拉着他妹妹张玉涵,也远远避开马车。

        马车里史朝英捧着□□,“小姐,小心别碰弓……”她还没放下□□,郭珍珠白生生一双手已摸过来搭上弩机弓身,“啪”,她手指灵巧翻开隐藏的箭匣,里头三支金色箭簇的铁箭,“啪”她指头又一下合上箭匣,细白小巧的食指指头往下抚摸弓身前端,不知从哪儿一下扳起一个圆型里面有十字的物什。

        “这是我哥哥的!三连发!还有瞄准器!”郭珍珠很肯定,她学射击一方面也是她哥哥坚持,哥哥好像天生就会很多功夫,会北韩跆拳道、会日本剑道、会中国武术、会南韩□□……反正她哥哥就是无所不会无所不能,但哥哥说冷兵器时代什么都抵不上枪,所以他请叔叔教她射击。因为个人不能拥有枪支,哥哥还从南韩定制了好几支全自动□□在家练习。这位左贤王送她的三连发配圆型瞄准器□□肯定是哥哥亲手做的,除了他,这个世上没人造得出!

        “二小姐,这连弩是郭将军设计建造,威力十足,精妙十足,第一扳机上弦,第二扳机击发,第三扳机连发。郭将军胸怀宽广,他把连弩造法赠予陇西北疆各军,现如今也我军中箭队也使用此种□□,郭将军真是了得!“沉默少言的李归仁在车窗外,难得说了这么一长串,对弓和人都赞不绝口,郭珍珠可骄傲。

        队伍重新出发,五个男人领头同行,安庆绪史朝义、阿波达干、张保宝和郑巽。快到幽州城了,阿波达干举掌示意停下。

        “左贤王又待如何?”安庆绪斜睨突厥人,这人窥觑珍珠的嫡亲大哥,现在又大老远跑来,绝不只为送珍珠甚么礼物!

        “诸位可知今日是什么节日?”阿波达干问左右四人。

        “明日即是藏历酥油花灯节,我幽州城中正张灯结彩筹办明晚的花灯会。今日……莫非是突厥的节日?”张保宝问道。

        “正是,“阿波达干顺势答道,”今日,是我突厥的插旗节!“

        “怎么个插旗法?”郑巽也问,他看出来了,阿波达干此行必有目的,这个目的,应该就与安庆绪队中那个女孩有关!

        “我族新年,男儿赛马争先,奋勇攀高,若有勇士身披白狼王旗帜,将本部旗帜插入最高处,则我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阿波达干说完,左杀葛腊哆大吼一声从队后拍马赶上,他肩扛六仞流苏突厥军旗,那突厥军旗上正是一头白头苍狼,桀骜嗷首,旗右下方是一枚鹰眼,昭示此军乃突厥精锐。

        “左贤王!不可!”张保宝脑筋清爽,什么插旗节,什么身披白狼王旗帜插入最高处,眼看就到幽州城门,阿波达干这分明是要拔下他幽州城头的大唐旗帜,插上他的突厥军旗示威!

        “我族新年,若不插旗,则触怒我突厥神明,是大大的不敬,不吉不利!”

        阿波达干睁着眼说瞎话,张保宝急道,“我幽州、范阳、平卢三道与突厥左相部以誓为盟,不动干戈,左贤王何以如此?”

        “咦,插旗乃我族节日,何来干戈?”阿波达干压根不看张保宝,他看安庆绪,郑巽火上浇油,“幽州范阳平卢三道与突厥左相以誓为盟,安副使史副使可是要与盟友一起共庆佳节呀?”

        “有何不可!”安庆绪张手要旗,阿波达干叫道,“阿哆!”闻声,葛腊哆身披白狼王军旗,马上纵身而起,直奔幽州城门!

        “大人!”严庄扬手掷出“安”字大黄旗,安庆绪马上跃起,半空抓旗,直追葛腊哆。

        两人一前一后到幽州城下,安庆绪飞身点足,踩着城下商贩头顶追上葛腊哆,葛腊哆抡起六仞白狼王旗,旗到之处民众惊慌四散,摊贩物什哗啦砸碎落地。“铛铛铛”两人同时腾身纵起,踩着青砖城墙飞身上城墙头,半空中葛腊哆和安庆绪抡旗就打,那白狼王旗与大黄旗铛铛相砸,不知那白狼王旗旗头是什么制的,竟然砸得大黄旗旗杆不住弯压,令人惊心。

        “唰——”葛腊哆背身翻转白狼王旗,那旗头裂开,赫然是一把四尺高句丽陌刀,一刀,就削断高高城楼顶上幽州白虎州旗!

        卑鄙!

        范阳长史严庄拔刀就上,他一动,司马张通儒和他同心同意,自然也拔刀,他俩一动,突厥左卫就动,今次阿波达干只带了四大左卫,二打四,史朝义身后李宝臣李怀仙立马拔刀助战。四人对四人,从马上追到马下,从阵前打到城下,城下更是一片混乱,幽州军士不知主将命令,执戟莫名退后,不敢上前,若大的城门下人人抱头,跑得干净,幽州城下变成了范阳、平卢、突厥将领的比武场。

        阿波达干抚掌而笑,“这才有点像过节了!往年我族节日,各部落男儿勇士也是这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张保宝那个怄,他爹严命他不得与突厥人动手,当然他手下将领也打不过突厥左杀,只是砍他幽州城池旗帜这个真的是大辱啊,只望安庆绪能阻止葛腊哆,否则突厥白狼王旗真要插上了幽州城楼,朝廷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史副使。“郑巽马行到史朝义旁,他这次其实是以监军身份来幽州,安庆绪和史朝义都是他先锋将军,只是圣上秘旨用兵,他既不能表露身份,也不希望打草惊蛇。史朝义默然点头,策马到阿波达干身旁。

        “左贤王,你来此是何意?“史朝义哑声。

        呵呵,阿波达干笑,史朝义问的是“你来此是何意”,而不是,“你这是何意”,他这二弟的心思啊,他大概能猜出!

        笑完,阿波达干对一干人说道,“我族节日,滋扰幽州百姓多时就有些失礼了,诸位稍候,本王去去就回。”说罢,他振袖而起,马上飞身——他一起,史朝义也起,两人几乎同时到掠到城下,如法炮制,两人点足自己手下将领头顶,横身脚踩幽州城墙,直掠城楼。

        再看城头上葛腊哆和安庆绪两人,葛腊哆白头狼旗头上四尺陌刀杀气腾腾,直杀得城墙上四方军士掷戟后退,幽州乃中州,唐制黄旗、白旗、玄旗为各州六部用旗,幽州州旗白色,上画白虎,刚才他第一刀,白虎州旗一折,城上就剩下“张”字张家的玄色军旗。

        安庆绪牢牢站定幽州城楼前,他不管其他,白狼王旗不能插到大唐城门最高处,其他的人和旗都是张家的,干他何事!葛腊哆虽有六仞大旗四尺陌刀,冲了几次,依旧冲不过安庆绪一人一旗,他怒气冲冲,砍伐四方,把城墙上“张“家军旗砍得纷纷倒地,就在此时,阿波达干跃上城楼,一掌击他后背,葛腊哆双手抱旗,人旗合一,直冲安庆绪面门!

        “铛——铛——“史朝义挡在安庆绪身前,他兵刃双刀,双刀尽出,交叉锁死白狼王陌刀旗头。

        一支大黄旗旗头从史朝义肋下鬼魅钻出,安庆绪在史朝义背后出手,大黄旗旗头正中葛腊哆胸口。葛腊哆是个狠人,他皮糙肉厚,一旗头中胸只让他撒手军旗,他不退反进,一跃跃过史朝义头顶,鹰鹫去扑安庆绪。

        葛腊哆一跃,他身后阿波达干现身,阿波达干一双肉掌抓住史朝义双刀,突然压住他低声说,“二弟,那孩子借我一用!”

        史朝义一震,他一震间,跃到他身后的葛腊哆舍了安庆绪,反身一掌击中他后背。史朝义撤刀踉跄,阿波达干挡住扑来救史朝义的安庆绪,葛腊哆脚挑旗杆,扛起白狼王旗飞身跃上城楼。

        “诸位!我突厥白狼王旗插上了大唐幽州城楼!”葛腊哆高声叫道,众人仰头,只见葛腊哆插腰插旗,仰天大笑——

        “嗖——”一支金箭,破空飞来,“砰——”正中白狼王旗杆,“咔——”旗杆一折为二,白狼王断旗翻落城下。

        葛腊哆居高临下,插旗的手还举着,他死死盯着城下,目瞪口呆。

        史朝义一推安庆绪,两人纵身上城楼,安庆绪拔旗插旗,“安”字大黄旗插上幽州城楼。

        葛腊哆还呆瞪下面,两人顺他视线望去,只见幽州城下,安庆绪的人马阵中一辆马车,马车顶上一名绿衣裳女孩单腿跪姿,手擎□□,弓抵肩头——

        阿波达干眺望笑道,“这孩子果然和她哥哥一样,都是神箭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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