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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疫病


上京城降雨的同时,曹阳等地也淅淅沥沥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雨水。

        秋风携秋雨越过窗棂把严时已惊醒时,天已呈青白之色。劳累数月好不容易踏踏实实睡个觉,又被稀里哗啦一阵声响惊醒,气得他恨不得把那作妖的小子叫到跟前痛骂一顿。

        但是缓缓地他察觉出这声音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黝黑的帷帐中,他猛地坐起身,来不及穿上外衣,趿拉着鞋就往外跑。

        狂风吹乱了他的须发,连月因辛劳而憔悴干瘦的面容遭到雨水冲刷。他狂笑、他怒吼,他跪在已经洇湿的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接了一捧雨水饮尽。

        他如饥似渴,甘甜顺着血水流遍全身,他狂喜着在天地间叫嚣。

        与此同时,在曹阳最西边的九曲县刘家村内十余户人家的性命也在这场雨中消损。

        这场雨下的比上京城的还要久,像是永不停歇似的,最先一户的尸体被发现是在当天的傍晚。

        严时已一手拎着衣袍,裤脚被卷到膝盖处,一双鞋被糊了一层泥浆,连小腿上都被蹦了几滴泥点子,打着伞狼狈不堪地奔到现场。

        但收了伞把衣袍放下,遮住糊住小腿的泥水,还是不影响朝廷重臣的风姿。

        他站在院外抖了抖衣袍,确认无恙后,才端着身姿踏入院内。

        他这个无伤大雅的习惯,经常遭到同僚的调侃逗笑,他却不以为然,经常把“礼仪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1”挂在嘴边教训人。

        这户人家一共四口人,仵作验尸后禀明,四具尸体全部咽喉肿烂,皮肤表面有大面积红疹,状似米粒大小,胸、背、四肢和颈底皆有分布,压之褪色,去压之后再次显现,疑为猩红热之症。

        这个结果着实让人惊恐变色,他便不由地多问一句:“你勘验是否准确。”

        仵作拱手道:“小人查验结果确实如此,以防万一,大人不如再叫位大夫来看看?”

        严时已听罢心中已有判断,但还是找了位大夫再行确认。于此同时将一系列防疫措施下发下去,如有违令,必将严惩。

        他揉了揉太阳穴,望天而道,“但愿上天厚待我大周子民!”

        但这次上天并没有庇佑大周。

        翌日清晨,接连好几起与昨日一样的情况报送至衙门,严时已带人看过后顿时心凉了半截。

        灾情之初就已采取了种种防疫措施,命令郡守县令严格执行,他在巡查中也未发现什么纰漏,实在想不通这疫病从何而来。

        疫病并未给他思考的时间,几天之内,整个刘家村全部被感染了疫病。

        消息一应传开,如沸水一般在锅中炸开,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惊恐不安。

        夏启接到奏折接连派遣了好几位太医前去救治,但疫病向来难以医治,现在只能寄希望疫病还未大范围传播。

        但经太医救治一番后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不是疫病?”严时已这时已顾不得礼节,猛地拽住张太医的胳膊,惊讶地说。

        张太医为太医令,医术高超,但脾气却十分古怪,最不喜看人脸色,就连皇帝也吃过不少他的冷脸子。

        “你拉拉扯扯地像什么样子!”他猛地甩开严时已,又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宛如世外高人慢悠悠地说:“依老夫之见,的确不像。”

        不像之后再没有后文,背手而立,十分傲娇。

        那表情姿态无一不在表达两个字“求我”!

        其实这两人向来不对付。最先是因为张太医行为怪异,这在严肃刻板,自小深受儒学熏陶的严御史眼中那简直就是不知礼法、离经叛道了,只要一瞧见张太医,远远地就甩袖而走。

        久而久之,张太医也深觉严时已身上那股子酸臭气恶臭至极,恨不得掩鼻而行。

        但好在两人平日见面不多,也没什么牵扯,虽然彼此厌烦,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冲突。

        但现下,陛下把张太医派来协助他治理疫病,日日相见,两人喉咙里都像是卡了跟鱼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如鲠在喉。

        严时已瞥他一眼,深吸两口气,实在想不明白,太医院这么多太医,各个医术高超,怎么陛下派他来给自己添堵。

        他忍了忍冲张太医拱手道:“请您赐教!”

        这几个字被他说出了咬牙切齿之感,但也足够取悦张太医的了。

        “其一,猩红热之症发于冬春之际,现下初秋,且老夫查看刘家村的环境并不足以萌发疫病。其二,疫病大多为唾液传播,人传人就意味着需要时间,而刘家村更像一夜之间沦陷。再者——”

        “再者如何!”张太医拉着长音不疾不徐的样子,差点没把他急死。

        张太医却睨了他一眼,道:“你那副端着的儒生架子不要了,这会该着急忙慌了。”

        他朝严时已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同一种病痛,年轻力壮者与年老虚弱者的症状反应有时天差地别,而刘家村则不然,数百口人病症皆是相同。”

        严时已心下骇然,照他的意思,这刘家村数百口人得的根本不是猩红热症,亦或者根本没得病!

        “那依你高见,为何整个刘家村会有此种怪相?”

        “高见谈不上,老夫只有一点点猜测罢了,”他拉着能气死人的语调说,“恐怕整个刘家村都被下毒罢了!”

        “下毒?”严时已目光凛然,他虽不喜他的作风,但对其医术还是十分信服,“可知是何毒?”

        张太医翻个白眼,未答。

        “那以何种方式下得毒,竟能让一村之人全部命中?”

        张太医再次翻了个白眼,不答。

        严时已当即便甩袖离开,看得张太医跳脚大骂:“你个龟孙,甩脸子给谁看,老子才来几日,你行你怎么不上!”

        但严时已和他不同,是个儒雅之事,这种糙俗之语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憋了口闷气气哼哼地离开。

        排除疫病,此种情况恐怕只能是有人恶意投毒,但为何选在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村庄?又是用何种方式可以让全村之人中毒?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意欲何为?

        他忽然想到灾情之初“周帝徒增战乱,杀虐过重,惹怒了上天,故天罚之”的谣传,当日怀疑有人操控百姓,散布谣言,以攻击陛下,几经访查也没查出幕后之人,而那谣言随着灾情稳定也逐渐消散。

        现在用下毒的法子用以迷惑,让人误以为是疫病,是否和散布谣言的目的相同,幕后之人是否也是同一人?

        百思不得其解中,肖庄、李小村、王集村等九曲县大部分地方都与刘家村一样,而其病症也尽是相同。

        还真是蓄谋已久的阴谋不成?

        虽然严时已知道并不是疫病,但百姓却不知,百姓知道的是猩红热的症状,一时间整个曹阳郡乃是北方大部分地区人人自危,惊恐不已,这可比饥荒恐怖得多!

        严时已折子接连送报上京,夏启一个接一个将太医往曹阳送,而日渐消弭的谣言也死灰复燃,好像是为了应证了严时已的猜测。

        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毒源,可用什么样的方式能让整个九曲县的百姓全部中毒呢?

        张太医领着一众太医及乡野大夫,没日没夜边研究解毒之法,边翻看医学古籍,几日过去非但没有一点进展,反而中毒之人的状况却越来越差。这却为胶着的情况撕开了口子。

        ——毒越中越深!

        他顾不得对严时已的讨厌,怀揣着大脑中的灵光一现,提着衣袍找到严时已时已是气喘吁吁,他双手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让人去看看吃食!”

        “什么吃食?”严时已赶忙后退一步,不加掩饰地鄙夷道。

        “百姓平时吃得东西啊!”他猛吸了两口气,稍稍平复些,“你怎么这么蠢啊,我开的方子就算不能立刻治愈,也断不会让毒越中越深,必然是因为又新摄取了毒物,九曲县百姓皆是如此那只可能是都要入口的吃食啊!”

        严时已赶忙带人去百姓家中查看,果然在一碗米粥中找到了问题,银针插入米粥中不一会便呈黑色,他又带人查看了数十户百姓家中的米粮,也尽是如此。

        万万没想到是赈灾粮的问题!

        他立刻下令,把百姓家中余粮尽数收上来,再下发新的赈灾粮。于此同时,各郡县严格查验灾粮是否有异常。

        这批灾粮甚少,连九曲县一个小县都供给不足,所以此毒才只聚集在九曲县内,若果当初并未收缴商户粮食,是否中此毒者刚加散乱,范围更广,更像是瘟疫呢!

        思及此他忽然想到“收缴商户存粮,用以赈灾”是怡亲王云皎之计,当初散布谣言的幕后之人就怀疑是他,再加上这次——

        他沉吟着,把一条条线索在脑中过了一遍,桩桩件件看似都和义亲王有关系,但又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他。而且以他的谋略,就算设计也不应该这么轻易被人识破吧!

        但他还是把心中的疑虑写在折子上,一并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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