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读书

过了几日，继母的病终于转好，再也没提扫地出门的事情，反而眼中充满纠结，每每看到和珅、和琳，总是欲言又止，似有事情要说，却怎么都不能说出口。对此，和琳只是意外，没有多说，和珅却也公正，凡遇见，总是母亲之礼对待，让对方更加说不出话来，与此同时，却让本来府上的人更加高看了。

        一日，和琳要出去玩，和珅叫住了他。

        “和琳，你以后要做什么？”

        和琳一愣，看着眼前的哥哥，理所当然道：“做将军啊，像父亲一样……”

        和珅点头，自打问这话之前，他就已经知道答案，按照弟弟的性子，若不能成为将军才是浪费，这天生的武夫。

        这话可不是侮辱，有些人就是如此，四肢发达，打仗的一把好手，放到君主手上，那就是一柄利剑，不出鞘则已，若是出鞘，则必然见血。身边，和琳就是如此，从小身子骨硬朗，而且有一股子血性。

        相比之下，和珅则更像是文官了。

        “哥哥想做什么？”

        “文臣……”

        和琳撇嘴，想要说，文官有什么好做的。只是面前是自己的哥哥，只得说道：“文官也行，看那些大臣们一个个鲜衣怒马的，总是春风得意的样子。总比的过将军们，风吹日晒来的便宜。”

        “你是想说，文官没有出息，是吧！”

        和琳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对此和珅只是笑笑，对眼前的这个弟弟，他是生不出一点气来。若是其他人，则必须争辩一番，文能治国，则安天下，尤其是在这太平盛世，怎是这将军的血染疆场所能比拟。于是，道：“那你准备如何去做？”

        问题一出，和琳有些沉默了。

        摇头道：“还能怎么做，参军杀敌呗！”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和珅想要的，可也无妨，6岁的孩子，知道上阵杀敌建立功勋已经相当不易，总归是有了个规划。可现在，他有话要说：“不对，你现在要读书……”

        “读书？”和琳有些惊讶，这刀口上舔血的生意，怎么会与读书扯上瓜葛，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多磨练自己的武艺，能够在战场上多杀敌，并且生存下来才是将军的根本吧？可看哥哥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和琳也不再多说，等着和珅继续说下去。

        “你见过太平盛世，哪一个大将军是不知书达礼的！”

        “有啊，你看父亲……”和琳一脸崇拜。

        “所以，他始终是一个副都统。”和珅丝毫都没有避讳，更没有在意和琳在听到自己此番言语之后嘟起的嘴：“太平盛世，但凡成为一方霸主的将军，没有一个不是知书达理，况且当今圣上如此多才，富得诗书。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和琳摇头，鬼才听得明白。

        “这么说有些难懂，我再问你，你当将军是为了干嘛？”

        “保家卫国，杀敌捍土。”

        “那你为谁效力？”

        “当然是当今圣上……”

        “那如果，你入不得圣上法眼，如何能做大将军？”

        和琳沉默了，小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执拗道：“业绩功勋在此，圣上圣明，自然会看到……就像，做好自己的事情，上天自然是眷顾；保卫黎民安全，自然会民心所向，所向披靡。”

        苦笑摇头，和珅有些觉着，相比于自己，眼前的小家伙更像一个老学究。也不讨论了，沉默下来之后，反观身边的和琳，似是还没有走，嬉皮笑脸的，于是正色道：“和琳，哥哥的话你听不听……”

        “听！当然听！”点头如同小鸡啄米：“当今天下，也就只有哥哥不会坑我，你若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带考虑，直接一猛子过去。我相信，哥哥如此安排，总归是有自己的道理。”

        “那好，你跟我一起读书……”

        “啊？”刚才还信誓旦旦的他听到这话，猛然有些犹豫了。

        “怎么？这就不听了？”

        和琳搓了搓手，嘟囔着：“听，读书就读书呗……”说着，从和珅手上接过了四书五经，装模作样的读了起来。

        和珅无奈，眼下，跟这孩子将读书的事情还有些过早。满脑子都是玩乐的他怎会如自己一样长远考虑。幸运的是，这家伙还算听话，装模作样的，总归是看书了，虽，效果不好，可总能慢慢调教。

        “你要记住，我们要考咸安宫官学，凭自己能力考上去。”

        “记住了……”和琳似懂非懂，总算是耐着性子读了一点书。

        和珅则又陷入了四书五经的世界中。

        咸安宫官学是专门针对八旗子弟的专办学校，其中所有人都是有世袭罔替的权贵公子。说是贵族学校一点都不过分，若是之前，和珅和琳想要上这学校，直接找自己父亲告知一声就行，可现在却有些不同，没有了父亲的靠山，只凭借着祖上的世袭罔替，难免过不了那扇门，况且，家里又没钱，日子紧巴巴的，如何能进去？

        咸安宫每年会进行一次入学考试，测试的内容有二，其一是子弟的出身。不是官宦子弟不接，就算是有千两黄金，谁也不能破坏这规矩。其二是，考试不通过不接。想要上这官学，必须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学院内的教习可都是一方名士，他们可没有那闲工夫教这些小子们识字。

        不过，和珅清楚的很，这么多年来，咸安宫早没了之前的择生严谨态度，但凡是高官名门子弟，不管是如何水准，找到办法，总能进去。这办法，无外乎就是钱的事情。可眼下最关键的，他们家没钱啊，父亲常保，虽说是副都统官衔，可一生没有任何额外收入，仅凭着微薄的封路养活着家里，也只够日常开支，怎么能省下钱来。

        而现在，没了父亲的支撑，日子都有些紧巴，更没有多余的钱了。

        思前想后，只能凭借自己努力。

        于是，有了和珅的督促，和琳也不出去瞎逛了，府上的人更是经常能够看到兄弟两人在院子里的大树下读书，不管风雨，总是无阻。让管家宽慰同时，经常向常保的灵牌哭诉，说少爷们如今努力求学，以后肯定能有出息。

        而继母以及姨娘两人，见着两兄弟如此努力，也时不时的给他们送些茶水，做些糕点，以补充体力，更好的读书。

        一时间，本来阴沉的和府上下，竟然因为两人的变化而开始生机勃勃起来，各司其职，丼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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