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村

通冥之眼?

        这又是个什么鬼？

        瞎眼师父一席话把我绕糊涂了，当即抬起头来，一脸不解地问道，老爷子，您该不会是弄错了吧，我打小就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比一般人要长得帅，呃您所谓的‘通冥之眼’，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

        瞎眼师父哂笑一声，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转而将话题引向了我舅舅村子里发生的事情，轻咳一声，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根据你的描述，我猜想那那女人必定是因为临死前怨气太重，所以成了‘煞’，只不过

        话到此处，他的目光中浮现出一抹疑虑，沉吟许久，方才轻轻喃呢道，不应该啊，按理说无论她死前怨气有多重，却毕竟是新死之魂，没道理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得如此恐怖啊。

        我见他眉头紧皱，似有些心神不宁，忙不佚地开口问道，那，这个‘煞’很厉害吗？

        自然！

        瞎眼师父摆正了身子，语气显得十分严肃，对我仔细讲述了一番有关阴魂的知识。

        这世间的阴灵之属所有千差万别，然而依照其能力的大小，却大致上可以被分为几个类型，能力最弱的被称作是孤魂野鬼，顶多也就是作弄作弄人，无家可归，实际比较可怜。

        其二则被人统称为冤魂，即受冤屈或横死之人的鬼魂，这种阴物大多对于人世怀有很深的眷念，抑或还有心愿未了，所以常常会有骚扰阳人的事情发生，能力强一点的，甚至可以通过制造幻觉，夺其性命，就像我在村子外面遭遇到的那个由二公家小儿子变成的水鬼一样。

        比冤魂更厉害的就是厉鬼了，只是比较少见，值得注意的是，每一只厉鬼的心性都十分凶残，由于自身承载的怨气过重，磨灭掉了它所有残存下来的记忆和情感，仅剩下对一切事物的憎恨与怨毒，所以一旦缠上哪个倒霉的家伙，必然会将目标折磨致死。

        至于李雪，她的情况则很特殊，瞎眼师父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她何以暴戾至此的理由，然而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李雪此刻的状态，已然远远超越了普通厉鬼所能达到的极限，堪称真正的‘煞’，也就是常人口中的大凶！

        师父，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不是还有比‘煞更厉害的鬼物吗，怎么没听你讲完？

        瞎眼师父很耐心地替我解释起了各种阴魂的成因及其能力，冷不防身后却传来了胖子咋呼的声音，当即将眉头一皱，冷着脸呵斥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刷了碗便赶紧睡觉，每天我就亲自带你们赶回村里看看！

        说完这话，老爷子收了烟杆，便冷着脸进到里屋去了，不再多说一句话。

        胖子瞧见师父生气，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直至确信他已经睡下了，这才哭丧着脸坐到我旁边，压低嗓子苦笑道，

        完了，我总惹师父生气，其实我早该知道，有些东西对他老人家来说是禁忌，说出来肯定没好果子吃。

        怎么，你师父原本不是好好的吗，刚才怎么突然那么大反应？

        我被这师徒两一惊一乍的状态勾起了不小好奇心，十分八卦地凑上前打听道，你肯定知道原因吧，给我说说呗？

        胖子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表现的神经兮兮的，直到确信自己的话不会传进他师父耳朵里，这才将嘴巴凑到我耳边，压低嗓子说道，

        其实我刚才并不是在瞎讲，这世间的确存在着比‘大凶’更厉害的鬼物，只是这事儿对于我师父来说一直都是很敏感的话题，因为我师祖爷爷当年便是折在这里边的。

        哦，那到底是什么？

        听他这般说起，我表现得更好奇了。

        按理说我跟瞎眼师父只是第一天认识，他本事究竟如何，我根本无从知晓，不过单凭他能够教出一个像胖子这么厉害的徒弟来说，肯定也不会差，至于胖子口中的祖师爷爷，想必更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却被一头鬼物给治死了。

        这事不由得让我不感觉到诧异。

        十年成煞鬼，百年恶修罗！

        胖子绷着脸，一脸阴沉地说道，当年害死我的师祖的，便是一头恶修罗，详细的内容我并不清楚，毕竟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连我师父也还很年轻。

        说完这话，胖子的谈兴变得不再那么浓烈了，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好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以后可千万别在我师父他老人家面前提到这个字眼，天晚了，咱们快去睡吧，明天一早就要赶路了，看我师父的意思，那女鬼应该很难对付，养足精神才有力气打架。

        我跟着胖子走进了里屋，两人挤在一张木板上将就了一夜。

        胖子沾枕即眠，然而尽管很累了，我却有些睡不着，不断回忆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像是幻灯片一般不断闪过我的脑海，最终却定格在了一张阴靡的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回想起那个替我表哥主持过冥婚的王姓阴阳师，我的内心深处总会对他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惧怕，总感觉这个人似乎有问题，但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这一夜，我脑子里很乱，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到了后半夜才睡着，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了起来。

        嘿，你还在睡呢，赶紧起来，跟我们一起回村！

        胖子久居深山，出门的机会并不多，尽管这次是被我请去抓鬼，眉梢上却同样浮现出了满满的兴奋，一大早便收拾起了行李，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尽管那衣服仍旧有些破，却比他昨天披在身上的兽皮好了不少，至少不露腚了。

        简单啃过几个红薯，胖子便拉着我急不可耐地往外走，却被瞎眼师父不紧不慢地喝止住了，

        一心，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毛躁，快回来，先给祖师爷磕几个头。

        哦！

        胖子不情不愿地转身走进堂屋，对着瞎眼师父摆出来的几张画像磕了几个响头，随即就飞奔了出来，连门都顾不上锁。

        相比胖子的满心振奋，瞎眼师父的情绪却并不高，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瞧向胖子的眼神中，随时都透露着很复杂的情绪，像是有些舍不得，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回头去看了看老房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翻过半座山头，我很快便来到了昨天与胖子认识地方，回想起陈坚的突然转变，不免多了几分唏嘘，好在我福大命大，在最危险的时候遇见了胖子，要不然估计是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下山的道路对于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并不好走，然而胖子跟他师父却始终健步如飞，好几次我都差点跟丢了脚步，只能咬着牙，用尽最大的力气跟上前去。

        走着走着，原本散开的雾气便再一次变得浓郁起来，约莫大半个小时之后，这片被浓雾所笼罩这得区域能见度便很低了，我不得不全程抓住胖子的衣角，这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掉队。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距离村子的路程也变得越来越近，瞎眼师父的脸色不知不觉就变得低沉了下来，走到最后，额间居然浮现出了一层冷汗。

        终于，我们来到村子最外围的水库边缘，没等我说话，瞎眼师父便提前止住了脚步，望着那片陷入死寂的水面，沉声道，

        好浓的怨气，看来这爷俩死的都不心安啊，就先在这里试试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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