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朋友
冯执其实并未见过燕王。
但他约来会面的人是燕王府的，而眼前这人腰系玉带，那他只能猜测这人是燕王本尊了。
不过燕王的话也没有错。
他确实是安京公侯府里的人。
只是，姑娘吩咐过他，暂时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所以冯执并未回应什么。
“王爷且坐，小的有几句话想要问王爷。”
“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来问我了？真有意思。”李萧然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冯执。
熟悉王爷的凌吉，已经感觉到这话里夹带的不悦，于是他警惕地看着冯执，手握在剑柄上。
似乎只要冯执有什么动作威胁到燕王，他就会立马出剑。
“恕小的失礼了。小的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主人吩咐带话，小的从命罢了。”冯执低头赔罪。
李萧然见他也不是那种顽固嚣张的小人，于是收敛了怒气：“不管阁下究竟意欲何为，先通报姓名吧。”
“小的名叫冯执，是主家的护卫，此次也是替主人传话的。”
“你家主人又是谁？”凌吉问道。
冯执颔首：“王爷恕罪，主人吩咐不可说，所以小的暂时不能告知王爷。”
“故作神秘。”李萧然冷哼一声。
冯执也不辩解什么。
“不是说有话要问我么？问吧。”李萧然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啪”地把手里的折扇合上。
“主人想知道，王爷与昨晚带回府的犯人是何关系。”
李萧然一怔。
他没想到对方问得这么直接又直白。
凌吉一立眼睛：“你都说了是犯人，那自然是要害王爷的人，我们王爷能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冯执继续问道：“王爷是否审讯他们，审讯结果又是如何？”
“这与你——”
凌吉正要开口，被李萧然抬手打断。
“总不能一直你问我答，公平起见，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如何？”
冯执谨慎道：“只要是能答的，小的都知无不言。”
“你主人因何好奇这几个犯人的事？”
冯执想了想道：“与王爷一样。因为他们想要害我主人，所以主人才要查探个究竟。”
李萧然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顿了一阵，放下手中的折扇，从袖中拿出昨晚那令牌，慢慢放在桌子，然后手指轻敲一下。
“你可认得这个？”
冯执点头：“认得，这是小的昨晚送去王府的。”
“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么？”
冯执抿抿嘴：“是——北宁王子冉承之部下所携的令牌。”
李萧然放在桌面上的手倏尔收紧。
“你竟然真的认得……”
“王爷，我们主人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李萧然忽然笑了：“这么急着示好，倒不如先把话说清楚。你主人要审讯结果做什么？”
冯执没有正面回答：“请王爷先告知审讯结果。”
“他们死了，还没来得及审。”李萧然实话实说。
死了？
拿不到审讯结果，他要怎么回禀姑娘呢？
冯执有些无措。
“没有从我这里得到审讯结果，你家主人是不是不打算跟我做‘朋友’了？”李萧然玩笑道。
这个嘛，冯执也不知道。
见他不说话，李萧然也不恼：“在我看来，审讯已经不重要。既然你们已经从那些人身上拿到了这个。”他的手指点一点令牌，“那一切都有了定论。”
冯执点点头：“王爷说得是。”
“话说开了，你们之后有何打算？”
“小的需要禀报主人后，等主人定夺。”
“看来你也主不了什么事，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散了吧。”李萧然起身。
“王爷稍等。”冯执快步打开门出去，招一招手。
几个小二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很快，满满一桌佳肴摆好，小二们退出去了。
“这是主人的意思，请王爷享用。”冯执说完，正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
“还请王爷不要太过好奇我家主人的身份。作为酬谢，我家主人让小的转交这个给王爷。”
凌吉接过打开：“这……”
李萧然一挑眉：“说。”
“上面写着：程录勤。难道是指王爷帐下的程录勤程将军？”
李萧然很快反应过来，恨恨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
凌吉不解：“王爷，程将军怎么了吗？”
“他现在是没怎么。”李萧然冷声道，“但以后却会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以后？以后的事，王爷怎么能料到呢？
凌吉不理解，却也不敢再问了。
冯执见燕王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也不多停留了。
“王爷慢用，小的告辞。”
待冯执离开雅阁，凌吉赶紧小声问李萧然。
“王爷，要派人跟上去吗？”
“没听到么，人家不想咱们跟去，才给了这份大礼。”李萧然又坐回去，“坐吧，人家既然请客，我们也赏个脸。”
凌吉看着满桌的菜肴，不敢置信：“王爷要在这里用饭？”
万一这菜里下毒了呢？
他还来不及把心里那点不好的猜想说出口，王爷就已经动了筷子。
“嗯，确实不错。你也尝尝。”
“……”
……
“还没等他们查问，人就死了？”
燕王应该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撒谎，毕竟没什么意义。
可那些人武功一般，能力堪忧，一看就不是死士。
怎么会这么快就死了呢？
叶兰集思索着。
“回姑娘，燕王爷是这么说的。这种说法，属下也难辨真假。”
叶兰集沉吟片刻：“大概是真的吧。话说堂堂燕王殿下为什么会去跟你会面啊？”
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冯执当然也不知道：“属下不知。”
“啧，怪不得只是个男配呢，小题大做，又没有事业心……”
“姑娘说什么？”冯执没有听明白。
叶兰集摆摆手：“没什么。他看到那纸条后，是什么反应？”
“有些生气，甚至……属下觉得是有些仇恨。”
叶兰集露出笑容：“看来他听懂了。所以你回来时，没人跟着吧？”
“是的。”
看来燕王也是一个能说得通话的人。
毕竟有着共同的敌人，她和他也能算得上是盟友吧。
她觉得燕王这个人脉暂且需要保留着，虽说只是书里的男配，但到底是个亲王，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女配和男配联手，对付男女主，胜算应该会更大吧。
叶兰集想着。
“姑娘，还有旁的吩咐吗？”
“他那边暂时需要时间处理程录勤，这段时间我们就不去给他添乱了。对了，酒楼生意好吗？”
冯执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的产业，于是答道：“酒楼一切正常，生意也如往常一样好。”
叶兰集“哦”了一声。
“生意好，说明饭菜不错。反正在府里也无聊，我们也去品尝试试？”她说着，转头期待地看向两个女使。
冯执愣在那里。
他好像，总也猜不到姑娘的想法。
洗月当然雀跃不已，直点头。
浣月微微摇头，似是不太赞同：“姑娘，我们之前已经吃过中饭了。而且，私自出府去，不好吧？”
“我们现在出门，不就正好赶着晚饭了嘛。”洗月插嘴。
“私自出府不好，那我去禀明夫——母亲后，再去不就好了。”叶兰集起身出去，“你们不用跟着。”
洗月浣月：“……”
她们姑娘的跳脱和任性让她们惊讶。
然而，让她们更惊讶的是，夫人竟然同意了。
“夫人怎么会答应三姑娘这样的请求呢？”刘妈妈也很困惑。
“她说要去看看在京里的产业，这么勤奋上进，我怎么好拒绝。”
刘妈妈奇怪：“三姑娘怎么会有产业的？”
“是她生母的嫁妆吧。听说连老夫人的大部分嫁妆，也都留给三丫头了。只分了少数给其他姑娘陪嫁。”
“哎呦，三姑娘小小年纪，倒是有一副好身家呢。”
“是啊，若她只知挥霍享受，那也不过是庸碌之辈。可今日见她对打理产业上心，我反倒很是高兴。”
“夫人精明能干，自然喜欢三姑娘这样机灵聪慧的女儿。”刘妈妈一句话，奉承了夫人，又夸奖了姑娘，顺带着说夫人慧眼识珠。
刘氏很是受用。
……
叶兰集站在临风楼前，仰着头望着这座富丽风雅的建筑。
“哇，这么气派的吗？”
“姑娘是第一次来吧？”小二热情招呼，“咱们临风楼可是京里达官显贵都常来的地方，招牌菜——”
“咳，这是主家姑娘，叫你们掌柜的出来陪侍。”冯执道。
小二一怔，急忙转回去。
“走吧，进去看看。”叶兰集也不等掌柜出来迎接，径直走了进去。
上楼时候，不小心跟急着下楼的一男子撞了一下。
“对不住。”那人潦草说一句道歉的话，就匆匆走了。
叶兰集回头望去，见那人站在酒楼门前的马车边上，将一把折扇递进车里。
大概是去替主子取遗失的物件了，这才那么着急。
她转过头继续迈开脚步。
“这么大的酒楼居然是我的，太震撼了。”她喃喃道。
“姑娘说什么？”浣月跟在她身后，没有听清。
叶兰集打哈哈：“我说，这家酒楼的规模也还不错。不知道其他的几家比这个怎么样？”
“姑娘，京里就只有缘鹤楼和临风楼是姑娘名下的，剩下的就是几家当铺和胭脂水粉铺子，还有城外的一些庄子了。这里不比复州的产业多。”
“哦。”叶兰集面上毫无波澜，却忍不住在心里尖叫。
哇，真有钱！
天哪，她是穿成了一个富婆吗！！
她以后可要好好享受人生，挥霍一把。
“差不多得了。这些都是女配母亲还有祖母的陪嫁产业，你可不要太放肆哦。”书灵忽然出现提醒她。
叶兰集内心：“要你管！”
一行人在临风楼酒足饭饱后，才慢悠悠回府。
不过，叶兰集没有忘记，给府里家人们带一些可口的点心，算是全了礼数。
……
李萧然回府，换了衣袍，打算去东宫见太子。
一旁沉默好久的凌吉忽然惊叫一声。
李萧然被他吓一跳：“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王爷，我想起来了。”凌吉激动道，“方才，方才我在临风楼撞到的那个女子，她腰间佩的，正是王爷丢失的那块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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