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抄家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
叶兰集已经基本上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近来，女主叶敏儿和韩姨娘都没什么动静，夏姨娘也安分守己，叶兰集的日子过得轻松且愉快。
这天，叶威巡营归来，按照惯例，家里众人一起用晚饭。
“侯爷又清瘦了些，是不是军营中公务繁多，劳累了？”刘氏关心道。
叶威叹一声：“唉，燕王殿下回京了，近日里正在整治军务，我也跟着忙碌了些。”
“听说骁逊营的程将军被抄家了，燕王是不是在整治这个呢？”夏姨娘八卦问道。
饭桌上的人们都是一愣。
他们并不是没有听到传言，而是不敢在叶威面前这样直接询问。
大家都看向叶威。
等着他发怒训斥，或是给夏姨娘这个面子，透露一二内情。
叶兰集也想知道，男配李萧然到底做了些什么，是否给了男主冉承致命一击。
于是她也附和着。
“程将军？是那位程录勤将军么？我从前也听过他的名号呢，他为什么会被抄家？”
叶威本来不想在家里讨论政事，但见女儿好奇，这才没有训斥夏姨娘，而是温声细语讲起了这位程将军的事。
“骁逊营的程将军，正是程录勤。宫里下令抄家是因为他通敌。”
“通敌”二字一出口，在座的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重罪啊。
凡有牵连，宁可错杀，不能轻放。
“他是跟北宁——”夏姨娘试探着问。
叶威点点头，默认了。
“真的如传闻那般，将他全府上上下下百十口人都下狱了？”
“罪涉叛国通敌，自然不会轻饶。如今燕王已经将北宁安插在军中的细作一网打尽。案子也在审理当中。”叶威回答道。
叶兰集暗叹一声，李萧然的动作可真快。
失去了大齐军中的这些棋子，冉承只怕是要心疼死了。
看来她跟男女主的第一次交锋，是赢了啊。
夏姨娘拍拍胸口：“哎呦呦，真是造孽。好好的，何苦跟北宁人勾扯在一起，害了家族性命啊。”
叶兰集悄悄望了叶敏儿和韩姨娘一眼，果然瞧见她们脸色泛白，神情不安。
“是啊，怎么就跟北宁人勾连起来了呢？”她状似不经意说道，“我们往后行事也要小心了，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北宁细作利用了。”
夏姨娘难得和她想到一处，也直点头赞同道：“是啊，可得擦亮眼睛。谁叫这北宁人，这么无孔不入呢。”
韩姨娘随着大家一起点头称是，神色却僵着，很不自然。
叶兰集也是想借着这个敲打敲打她们。
“要说这燕王，也真是性情大变啊。”夏姨娘继续八卦，“从前那可是荒唐王爷，满京城谁见了他不躲着走。可这次一回来，就立下这么一件大功劳！真让人另眼相看呢。”
“燕王也是你能评价的？”叶威一皱眉。
夏姨娘赶忙道：“妾哪里敢评价燕王呢，只是……夸奖，对，夸奖。”
“燕王殿下能为圣上分忧，是大齐之幸。”叶兰集微笑道。
叶威爽朗一笑：“哈哈，兰娘说得对。这是大齐之幸。”
夏姨娘一边笑着，一边偷偷看叶兰集一眼。
心里奇怪，这三姑娘之前跟她不对付，她说一句，三姑娘能堵她十句。
今日这三姑娘是转性了吗？怎么句句顺着她，处处替她解围呢？
难道……三姑娘是在跟她示好？
或许是因为那几匹水锦，让三姑娘对她另眼相看了？
夏姨娘想着，嘴角忍不住扬起。
这才对嘛，整个侯府，谁不知道她夏家富庶，侯爷当年还是倚靠她家扶持，才打了胜仗的。
这府里，除了侯爷，连夫人都不敢多斥责她，大家都巴结讨好她，三姑娘自然也不会例外的。
想到这里，夏姨娘脸上的笑意更深，她顺手给叶兰集夹了菜，“三姑娘，来，尝尝这个。”
叶兰集有些莫名其妙。
但仍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谢谢夏姨娘。”
叶敏儿本就心神不宁，看着忽然亲近起来的两人，哪里还有胃口用饭。
韩姨娘感觉到女儿的沉重，暗地里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打起精神，别让人们看出异常。
叶敏儿这才勉强露出笑容。
饭后，叶兰集陪着刘氏说了会儿话，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冯执呢？叫他来见我。”
洗月匆匆出去。
半晌，冯执到了。
“姑娘，属下出去了一趟，回来迟了。让姑娘久等。”
“外面有什么事吗？”
“是临风楼那边，说近十多日来，总有人在门前蹲守，于是报给了属下。”
在临风楼门前守着？
这是要干什么？
“你可查出什么来了？”
“现只查出那些人是燕王府的侍卫，其他的尚且不知。”
燕王府？
他们大概是想知道她这个送信人的身份，所以才守株待兔的吧。
“你出入临风楼，可有人尾随？”
“没有，属下走的是后门。”
叶兰集点点头：“你倒是谨慎。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再去给燕王府传个话。”
冯执：“姑娘请讲。”
“你就告诉他们，他们既收了我的礼物，是不是也想着回馈我点什么。”
冯执点点头：“属下明白了。若他们问起，姑娘想要什么回礼，属下该怎么说？”
“这礼还得劳烦燕王出面呢。让他告诉父亲，就说他审了北宁的细作，有人供出，之前受韩姨娘指使要加害于我。”
“这……”冯执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一出口，就要污蔑陷害自己的庶母呢？
叶兰集看出冯执心中所想，浅笑道：“我也并非心肠歹毒之人。若我告诉你，之前我被害落水，就是韩姨娘的手笔，你可相信？”
冯执怔在那里。
“推我那人是这么说的，‘要怪就怪你那狠心的姨娘’。”
“这也不能证明就是韩姨娘主使啊。”
毕竟府里可不止韩氏这一个姨娘。
叶兰集见他这么理智，很是欣赏。
“确实不能。但夏姨娘背靠夏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没有理由跟北宁人搅和在一起。”
“至于琴姨娘，就更不可能了。听说她是家生子，打小就在府里长大，她的爹娘更是老实本分的人。”
冯执想想也觉得有理，但要凭这个就说是韩氏，那也牵强啊。
“如果韩姨娘与害我之人是同乡，这概率是不是就更大了呢。”
冯执一时还没明白她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你大约听说过，韩姨娘出身不明。因为与父亲有过露水情缘，后来有孕，才寻到侯府的。”
冯执点点头。
这是全府上下公知的事实。
他自然也听说过。
人们都说，十九年前，在边关，侯爷醉酒与韩姨娘做了露水夫妻。
几个月后，韩姨娘大着肚子找上门来，先夫人见她可怜，这才收留了。
“韩姨娘从未提及她的籍贯亲眷，说自己年幼就流落在外，不记得了。只怕，她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敢说。”
冯执恍然：“韩姨娘是——北宁人？”
叶兰集点点头。
看三姑娘肯定的样子，冯执觉得姑娘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顿觉得背后一凉。
不久前才出了程录勤通敌被抄家的事，人们都还心有余悸呢，结果自家府里就有北宁出身的人！
这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参侯爷一本，说侯爷也里通外国，那平南侯府岂不完了？
既然事态已经如此严重紧急，三姑娘为何还要将这关乎全府百口人命的秘辛告知燕王呢？
若是燕王为了邀功，诬陷侯爷通敌，那可如何是好？
“姑娘，属下以为，此事应该先告诉侯爷。”
“我说了，父亲便会信么？”
冯执脱口道：“属下都相信，侯爷定然——”
“你别忘了，韩姨娘她是父亲的妾室，她育有一子一女，父亲可都当做是亲生骨肉的。若父亲一时想错了，有个偏私袒护，那才麻烦呢。”
叶兰集也不是不相信叶威，只是在书中，叶三发现韩姨娘和叶敏儿与北宁人来往，她告诉了叶威，但韩姨娘和叶敏儿咬死不承认，叶威到最后也没有惩治她们。
有书里的前车之鉴，叶兰集这才放弃了叶威这条捷径，反而选择了李萧然这条迂回的路。
“属下担心，燕王为求功劳，会不分青红皂白，将侯爷视作叛国。”
“那他也要有那个颠倒黑白的本事才行啊。”叶兰集根本不担心，“他现在还自身难保呢，怎么敢动侯府。”
冯执越听越迷糊，燕王怎么就自身难保了？
“对了，我还有好礼奉上。”叶兰集说着，递给冯执一个盒子。
“属下这就去。”冯执接过，领命离开。
边上的洗月小声跟浣月嘀咕：“我总感觉姑娘在谋划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别乱说。”
洗月委屈闭嘴。
……
燕王府。
“王爷，您说，给咱们送信的，到底是什么人啊？他怎么会知道程将军被北宁收买的事呢？”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天，但凌吉还是迷惑不解。
“他既不想说，我们等着就好了。总有谜底揭开的时候。”李萧然并不着急。
他眼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斩断冉承布置在京里的眼线只是其中一件而已，最重要的，是要收拾他的三哥。
他的三哥，大齐的魏王，父皇最宠爱的三皇子，惠贵妃的独子，明明是个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人啊。
李萧然想不通，他的三哥到底为什么会投靠敌人冉承。
“王爷，送信的人又来了。”
李萧然抬眼：“说了什么？”
“他说，让王爷去跟平南侯指认一位韩姓姨娘是……是……”
“说。”
“是北宁细作。”
李萧然微微皱眉。
“他说，若王爷答应，这个就作为谢礼了。”陆青将盒子递上去。
李萧然打开来。
里面是一盒金条，以及一张字条。
“这么大方……”旁边的凌吉不禁感叹一句。
李萧然恍若未闻，展开字条。
上面写着一个驿馆的房号。
李萧然笑道：“原来这才是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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