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汽车一路西去,三个年轻人很快熟络起来。论辈分张常明还长一辈,是师叔。詹妮是常德高的外孙女,赵绍祖也和他们有点亲戚关系,可张常明就是没听明白他俩是怎么论的亲戚。詹妮大赵绍祖两岁,两人都没有传度,还算不上是正式的道士。
詹妮和赵绍祖都是第一次来,一路上看哪儿都新奇。赵绍祖老问:“怎么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詹妮自以为懂得多,给他解释:“你听得那是老故事了,都过去一百年了,早变样了。”
张常明也不搭话,他听不懂两人汉英夹杂,间或有别的语言的说话方式。
中午在川西县城吃饭,张常明给他俩点了钵钵鸡和一盘腊肉,几屉小笼包,吃的两人大呼小叫的直喊好吃。
张常明看出来,说是拜谒祖庭,俩小孩纯粹是来玩儿的,怪不得半山道人要把他俩带在身边看着,不想放开他俩。
半山道人领着詹妮和赵绍祖在中堂拜了“道”字,和大道庄的人都见了面,唐不漏把他们三人安排到外庄住。
半山道人大概介绍了长春观的情况。现在长春观分布在世界三个国家,有五座道观,都在当地的唐人街,总共有正式弟子八十多人。这五座道观没有隶属关系,只是来往比较密切。他们还有一笔共同资产,就是一个长春慈善基金,有专业投资人管理,主要投资方向为医药科技方面,收益还很可观。
半山道人每天找人谈天说地,交流道法。参拜过历代祖师,对祖师手札爱不释手,想要复制一份带回去,被唐不漏拒绝了。唐不漏的理由是,那些手札固然可以参悟修正道法,可要是未修到那个境界强自引气通关,不仅动摇了根基,还会伤身,重者丧命。现在通讯手段如此发达,既然海外长春观与大道庄接通了讯息,回去后如有疑问,可随时交流,复制祖师手札就不必了。唐不漏话说的滴水不漏,半山道人也无话可讲。
詹妮和赵绍祖闲不住,张常明带他们游逛附近的风景名胜。在西都市玩时,寇娜娜领着他们吃火锅,连张常明都辣的不敢下嘴,麻的嘴唇没了知觉,詹妮和赵绍祖被辣的大呼小叫着还往嘴里塞。寇娜娜在旁边连声喊着过瘾。
在大道庄住了半个月,这一老两小才回去。用唐不漏的话说,他们对道法的理解已经不够纯正,不过对赚钱倒很在行,在衣服上做个“道”字标识还是可取的,以后咱们不穿道士衣冠的人也都要别上一个。
送走半山道人后,张常明回家没待几天,很快又回到了大道庄,因为枯水期又要到来,该准备探祖师洞了。
这次探洞准备的更充分,除了补充必要装备,特意备了几条长绳。计划的第一个方案是吴青、何仙姑、田大雨、金小刚、张常明下洞,多备驱鬼镇妖的符和武器。由张常明带着狗狗,挂上独山玉瑗,腰系安全绳慢慢靠近冒白汽的怪洞,有异常就放狗报信,后面的人可以随时把他拽回来。其他人也都系上绳子,力气最大的金小刚在最后,他不过水沟,准备万一有事可以把人们都拽出来。第二个方案比较野蛮,是要先找准怪洞的位置,从地面打竖井,一直打穿到怪洞,彻底弄明白里面有什么玄机。
“……战略上要鄙视里面的东西,它在里面囚困了不知多少年了,要是个大神早就出来了,它的伤害是有范围的,所以不必恐慌害怕。但是,在战术上要重视它,毕竟敌暗我明,对里面那个东西还有太多未知,所以千万不能大意。下去后一切以咱们人身安全为主,不要冒险,按照预定计划进行。好,下洞……”唐不漏在祖师洞口又重复了一遍重点。
有了去年的经历,下洞也算顺利,很快就来到水沟边。几人站在水沟边,看着依旧冒白汽的洞口,都琢磨着里面到底是什么景象。
张常明先放狗狗进去跑了一遭,狗狗还是和去年一样能顺利的进出。
“奥,和去年一样!我要过去了。”张常明准备过水沟,被田大雨拦住。田大雨又教了他一遍怎么用那些符,念哪些咒语。
张常明复述一遍,才牵着狗狗慢慢过去。心里想,去年吴师伯、田师叔、金师叔都倒在洞前,凭自己现在的道行和他们比,那当然是天地之别呀!就算有符咒有独山玉瑗也没把握。想着,脚步就慢下来,似乎有千斤重担压在肩上,迈不开腿。越想心里越是恐慌,拉狗狗的手心里也冒出汗来。又想,横竖是打不过里面的东西,反正腰上有绳子,会把自己拽回去,不如放松心情,任它用什么招数自己就承受一次折磨而已。这么想着,念了几遍《清静经》后,神气清爽起来,已经慢慢靠近了洞口,自己也没什么异样感觉。
张常明念诵着《清静经》,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脚步轻盈的踏进洞口,惊呆了水沟那边的几个人。难道真是玉瑗的作用?
说是洞口不如说是条上窄下宽的缝隙更贴切,水汽呼呼冒出来,大部分在石头上又凝结成水流下去,少部分渗进了石缝里。头灯照进洞里,一道白光渐渐隐没在水汽中。看脚下,和先前下来钻过的缝隙一样凹凸不平,更加湿滑。
张常明一步步小心翼翼走进去,狗狗走在前面,也很慢。水汽越来越浓,感觉周围的空气是湿热的,头上的水滴不断滴落下来,“噗噗”地砸在头盔上,有点诡异的感觉。张常明心里又开始打鼓,稍停一下,再念诵《清静经》稳稳心神后,继续深入走下去。
才走了十来米的样子,好像突然被什么刺激了一下,张常明浑身激灵一下,打了个冷战,一切就又恢复正常。再前进似乎进入一团大雾里,四周白茫茫一片,只能看见个狗屁股拖着尾巴一扭一扭的。
大雾中,张常明失去了方向感,数着步子大概又走了六米左右。狗狗忽然停住,“汪”地叫一声,张常明走上前躬身仔细看,前面的雾气正翻腾着涌上来。再靠近点,在头灯的一点光柱下仔细看,走到了个坑边,是个冒着雾气看不清多深的坑,里面隐隐的透出点红光。探摸着顺坑边转了一圈儿,发现大概周长十来米,圆形,坑边比别处平坦,踩上去硬硬的有点光滑,蹲下摸摸,像是石头被打磨过,光滑得更像陶瓷质地。
自己直到现在也没有遇到困难,摸摸胸前的玉瑗,浑身上下被水汽润湿的张常明心里迷惘起来。这里的水汽没有异味儿,量又这么多,坑内肯定有不少水,还应该有个热源不断加热,水汽才能不断涌出来,那不就是说下面有个大锅在烧水吗?掉下去不就成炖肉了!想着,张常明心里紧张,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提高了警惕。刚站稳,突然感觉心神一紧,似乎思想被禁锢住,不能起心动念了,随后就是心慌和头晕。张常明脑子里本能地浮现出《清静经》,心慌和头晕的感觉就又消失了。心中大惊的张常明发现,念诵《清静经》是有用的,又多诵读了几次后,心神安定下来。觉得既然《清静经》可以降伏那种怪异力量,要是念诵着《清静经》下到坑底去应该也不会有危险。既然已经来了,就得去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这儿藏了这么多年。
张常明又绕坑口转了一圈儿,大略计算下,周长十来米,直径也就才三四米,从哪儿下去呢?正疑惑时,有个嘶嘶啦啦的像是耳鸣的声音响起,四处查看,什么都没有。嘶嘶啦啦的噪音响了半分钟,渐渐清晰,似乎是老式收音机终于调对了频率,一个生硬的分不清男女的声音说:“不怕……不找,我在……你脑……中……”
张常明大大的惊骇:“你是谁?在我脑袋里?为什么要……要进我脑袋里?”说完,又念诵起《清静经》。
那个声音又说:“交……流……和……你交流……”
张常明强自镇定,对着空中说:“你还没说你是谁?这个洞就是你弄出来的吗?”
“我是……你……叫我……”那个声音似乎难住了,嘶啦了一会儿才说:“自己人……你叫我自己人吧!”
“自己人?你是自己人吗?只要不……不是敌人就好。你叫啥名儿?来这儿干嘛?”张常明放了点儿心。
那个声音说:“我叫自己人,来这……这不好。你……我回去……”
张常明愣了好一阵,试探着问:“你说话不清楚,这样,我提问,你回答要简单,最好回答是或者不是!明白吗?”。张常明巧妙的掌握了主动权。
“明……白”那声音不利落,理解能力倒是很强。
“你说你是自己人,是不是说你不是敌人?你和大道庄有什么关系?”张常明猜测。
“没……关系,你,我,一起……自己人。”那个声音说。
“你和我一起……你想夺舍!还是上身?”提出心里最不愿想的问题。
“是。你……聪明,我……借你的……身体……离开这儿,回去。”那个声音回答。
张常明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上次那个妖道不知死活,这儿又出来一个要上身的。问:“你是地球人吗?从哪儿来?”
“不是。我……文明……世界,你们……蛮荒世界……”那声音还是断续的。
“我们是野蛮世界?你来自文明世界……来自异国他乡……异世界,你名字就叫异人好了。你要附在我身上离开这儿,就是说你自己不能离开,是不是?”地球是个野蛮世界,张常明觉得很新奇,也不纠缠,给它起了个名字,想问清楚它的情况。
“是。我……不能离开。名字叫异人了。”自己人回答。
“你怎么上我的身?对我有伤害吗?”张常明觉得肯定是打不过它,很关心这个问题。
“不伤害。对你有……好处。”异人回答。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上了我的身了?你在我身体哪个部位?”听它说没伤害,张常明心情好了不少,还是想弄明白它在哪儿。
“不上。你的……控制你的……”异人断断续续说,显然是词汇不够用。
“思想?你还没上我身,已经能控制我的思想了……我要是不带你出去,会怎么样?”张常明试探着问。
“会带……我出去。”异人说。
张常明听它说的这么肯定,也知道除非自己死在这儿,否则甩不脱它了。还是奇怪它能来为什么离不开,问:“你怎么来的?来这儿想做什么?”
“故……障,设……备故障。”异人回答。
“奥,你没想来这儿,是出了故障才到这儿的。你来了多长时间了?”张常明问。
“你们的……时间,有……二十万年了。”异人说。
“啊,你……来的……太早了!”张常明吃惊地问:“你不死呀?吃什么?”
“在这儿千万年……后会死。不吃……”异人说。
张常明听出来了,它不会死,而且不吃东西。它说话也越来越顺,只要说过一次的词再说就流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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