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尸体
“哼！”凉王冷哼一声，袖袍一震，甩向背后，后而问那侍卫，“尸体在哪里，是哪个宫里的嬷嬷？”
“回皇上，离御花园不远，已经确认过身份，正是琉月斋的老嬷嬷。”侍卫答。
“琉月斋？那不是十妹的住处吗？”元皓立刻插话，转头看向谢昭。
一听与谢昭有关，谢晚风和元逸也连忙望过去。
一同看过来的还有席间的众人，一时之间，谢昭成了宴会上的焦点，全部对着她行注目礼，等待下文。
认？还是不认？
谢昭垂下眼皮挡住自己的眼神，飞速的在心中思索盘算。
当然不能说是自己杀的，如此凶残的手段，若被套在凉国十公主的身上，怕是会到引民怒的地步。
只是一瞬，她就做好了决定。
谢昭走到中间，面对凉王跪下来：“皇兄息怒，臣妹昨日一天都未见到这嬷嬷，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未曾想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面色惊恐，头上的流苏随着身子微微颤抖，配上相当小巧的身材，更显得羸弱不堪。
“十妹不必慌张，皇兄相信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元皓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转而又对谢昭身边的侍从厉色，“这么大一个人失踪了一整日，竟然没人上报，你们琉月斋就是这么负责公主的安全的吗？！”
底下哗啦啦一片侍从跪下，无人敢发一语。
忽然角落里有一人突然窜起来，仔细一瞧竟然是整个宴会上都没有出声的北晋国的王御史，他手上还盘着那串碧玺。
晃晃悠悠地走到近前，对璟王元皓恭敬地说：“此番良辰美景，殿下莫要因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扰了心情，外臣倒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讲。”
见不得自家妹子被一众人围着欺负，元逸大步跨过来把谢昭从地上拉起来，对着那王赴不耐烦道：“想说就赶紧说，不想说就憋住，问什么问！”
谢晚风此时也起身，两手握着玉骨折扇走上前，“宁王莫要错怪御史大人，听话的畜生不乱吠，王大人应该深谙此道。”
二人一左一右，护在谢昭身边。
这话就是把王赴比作畜生了，关键他们眼下根本没功夫反驳，只能吃了这个暗亏。
王赴咬了咬牙根，咽下这口气，非常不情愿的给眼前几位尊贵的王爷鞠了一躬，开口道：“这侍卫刚刚有提到发现尸体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外臣发现大家的宴席都已用的差不多，不如一道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在捣乱，大家也好安心。”
“出了这御花园，贵人身边的护卫也可以跟上来，每个人的安全也有保障，各位意下如何？”
那些外国使臣早就想撤了，听完王赴的建议，立刻出声附和。
谢昭蹙起眉，眼中闪过流光。
为何一定要去现场查看？难道尸体有什么不对？
说是提议，本就是为谢昭设的局，凉王自然同意，于是一行数十号人浩浩荡荡的向琉月斋附近进发。
月凉如水，谢昭身上的金饰隐隐闪烁荧光，夜风吹过还带着一丝寒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汗毛微微立起，不知是冷的还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安，她心中莫名惴惴。
一名宫人打扮的婢女忽然靠近，手中捧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对谢昭低低地说：“公主，夜里有些凉，还是披上披风吧。”
突然出现的婢女有些陌生，谢昭就着身后的湖灯仔细看她，“你是……”
凌雪？
她微微一惊，面上不显，没想到谢晚风竟然让凌雪假扮侍女混进宴席，想来刚刚替换酒壶的那个婢女应当也是她。
披风罩在背后，谢昭被谢晚风身上的香气环绕，心下稍安，快走了两步，跟上众人的步伐。
走着走着，便与谢晚风并排，低低的清润男声从耳畔传过来，“尸体是怎么回事？”
谢昭略微抬头，二人四目相对，她没有说话，但是却用眼神传递了她想说的。
谢晚风只一眼，就从那双流转的杏眼中读懂了她要传达的意思。
是她杀的。
谢昭轻轻叹了口气，果然是美色误人，若不是昨日惦记谢晚风，她又怎会留下这个把柄给元皓，关键美人还没见到，眼下又被反咬一口。
恐怕此事不能轻易善了，不知道那些人还会怎么变着法的给她挖坑。
玉骨折扇在谢晚风的手心轻轻敲了敲，他低声道：“让凌雪跟着你，你那个丫鬟我不放心。”扇头翻转，向后指了指青络。
谢昭这才注意到，之前一直跟在身后的青络不知何时已经慢慢地落在后面。
她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即使谢昭看过去，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极为投入。
这个状态明显不正常。
谢昭放缓脚步，待青络走到跟前，一把将她拉到身前，压低声音冷然问：“发生何事？”
待青络抬头，她这才看到面前女子的眼里竟然全是泪水，莹莹发亮，她带着哭腔开口：“主子，对不起主子，对不起……”
“说事情！我不听这个……”
话还未落，就被前方一阵惊呼打断。
众人停滞，看见那王赴有些夸张的赶到最前面，那里的地面上正停放这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大胆！如此肮脏之物还不拉下去！”凉王双手背后，怒声呵斥，常日养尊处优的他哪里愿意看这种玩意儿。
然而这东西就是元皓特意摆在这里给大家看的，王赴那只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一双如老鼠般的圆眼写满疑惑往元皓的方向看过去。
此间表情，谁是真主子一目了然。
元皓丝毫不理会凉王的怒气，挥手让他继续动作，“皇兄，来都来了，大家不妨一起看看，说不定还能提供一些凶手的线索。
见元皓如此说，凉王忍了忍，默认了他的说法，挥手不再理会。
白布“唰”地被掀开，众人皆倒吸一口气。
只见那盛尸体的容器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个尸块，头与四肢皆被分开，鲜血流注灌满了整个容器的底部，伤口如刀割一般齐整，一股难闻的腥气从中散发出来，被夜风一吹，直冲众人面部。
谢昭更是闻不得这气味，立刻转身屏气，忍住从胃部窜上来的恶心。
宽大的袖袍及时地挡在她的背后，玉骨折扇在她面前轻轻一扇，白茶香气瞬间代替了这股腥味。
谢昭抬头，谢晚风看过来的眼神有些不满，似是在责怪她明明闻不得这味道，上次还要那般斩杀静雅。
是了，谢昭想起来，这尸体的刀口与她之前杀害静雅的一模一样，她连忙转身仔细辨认，抬手挡住那难闻的气味。
所以当初她在杀害静雅的时候，竟然还有人远远的跟着？！
如今刻意伪造成相同的伤口，明显就是冲她而来，为了什么？
凝神而蹙的眉头倏然打开，她转头低声问谢晚风：“金刀呢？”
谢晚风经她一提醒也想到此事，转而又看向身后的吴疾。
吴疾上前两步，“公子，今早我进宫，交给了青络。”
三人再看向青络，就见她慌张得一激灵，脚下慌乱，一不留神踩了裙子，拌了一下，直接冲出人群，匍匐摔倒在地面。
一柄金刀正从她身上掉了出来，摔落在元皓的脚下。
“咦，正找凶器，凶器就自己跳了出来。”元皓悠悠弯下腰将金刀捡起，猛然拔出，刀锋寒光冷冽，他递给身旁的侍卫，“拿去比对。”
片刻后，侍卫捧刀奉还，“回王爷，尸体上的伤口正是这个利器所致。”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啊？”
元皓缓缓蹲在青络面前，青络被他强大的气势笼罩，浑身不住的颤抖。
“璟王殿下，审问我的婢女，是不是还要先经过我的同意？”谢昭突然从人群中走出，站在青络旁边，高声打断，目光凌厉。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元皓给自己身上泼脏水。
“哦？现下凶器从你的婢女身上跑出来，本王问两句话应当不过分吧。”元皓拿着那柄金刀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谢昭眼疾手快的把金刀夺下来，递给身边侍女打扮的凌雪。
这元皓真是疯狂地在她的雷点上跳跃，谢晚风送她的金刀竟也被这群畜牲拿来做文章。
“青络，不是你做的你大可不必认，你家主子护得了自己也能护得住你。”她看向跪在她身侧的那个绿色身影，心道，但你若偏着外人，就不要怪我狠心了。
“没错，谁也不逼你什么，你尽管说。”元皓跟着谢昭又插了一句。
谢昭递给他狠狠地一记眼刀。
地上的青络在身边二人暗中一拉一扯之下终于开口，“主子，主子，不必说了……嬷嬷，是我杀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嚯，这十公主看起来高贵典雅，为何会养出来如此手段阴狠的奴才。”
“别瞎说，你没看这公主明显不知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不能只看表面，谁知道这十公主的里子到底是个什么颜色。”
“小丫鬟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怎会干出如此凶残的事。”
……
璟王元皓双手平举安抚众人的情绪，对那青络又道：“你且说说，你是如何杀了那嬷嬷，又是因何杀她？”
谢昭立在一旁，简直恨铁不成钢，这青络到底是不信任于她，此番将话直接给撂了出去，别说保下她，她连自保都成问题。
真真是北晋王送来的讨债鬼，被人背叛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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