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谋划
书房门此时打开，吴疾端着盘夏黑葡萄走进来。
“殿下不必再问了，公子最是护短，那个谢昭如今也不在苑中。”吴疾将葡萄呈到萧庭晔旁边的案几上，抱拳施了一礼。
“不在？那实在不巧，看来我今日这一趟算是白跑了。”萧庭晔装模作样地摇摇头，摘了一颗黑葡萄扔到嘴里。
“别装了，”谢晚风早看出来他这趟不只是为了谢昭的事情，“你有什么事情就快说。”
谢晚风眼神瞥到桌上那盘黑色葡萄，忽然想起来那小人滴溜溜的黑色圆眼，他伸手，暗戳戳地将那盘子往自己身边拉了几分。
萧庭晔自是没放过他的小动作，扬了扬眉，伸长手，在谢晚风的眼皮子底下又摘了一颗，一颗不够，又拿了一颗。
修长白皙的手‘啪’地一下打上他的手背。
“嘶，你打我干嘛！”
“有虫，怕你吃坏肚子。”谢晚风面不改色，端起盘子递回给吴疾，“你从哪里摘的葡萄，已经生虫了，拿走！”
吴疾一脸莫名其妙，老实地把葡萄端走，嘴里嘟嘟囔囔，“哪生虫了啊，我明明一颗一颗洗的啊。”
“嘿——你这小气鬼。”萧庭晔不知缘由，却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虫子，斜晲旁边的白衣男人，“算了算了，本太子不与你计较。”
他转而正色，“我来的确是有事要与你商议。再过半月就是太后的寿辰了，最近吴越那边有些不寻常的动作，我怕寿辰上会出什么事情，你可想好要不要参加？”
谢晚风沉吟片刻，开口叫来了风定。
他望着飞快出现在他面前那一身束身黑衣的男人道，“莳花进来可有什么信？”
“回主子，他这半个月以来都没有消息，属下正打算主动联系一下。”
谢晚风摇头，“不必了，那孩子是机灵的，三皇子又极为信任他，没有消息应当是环境不大方便，再等等吧。”
风定、莳花、凌雪和肆月都是他身边最出色的四个暗卫，莳花是第二个跟着他的，却也是四个人中年纪最小的。年纪小便不容易让人起疑心，于是谢晚风早早就把他派出去，让他跟在三皇子身边做卧底。
想着，谢晚风又说：“但莳花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也极不寻常，恐怕如你所说，吴越那里会借题发挥。我担心又会像十年前那样……”
不等谢晚风说完，萧庭晔就立刻知道他什么意思，“你是猜他们还会在寿礼上做手脚？”
“之前三皇子为太后全国搜寻珍稀礼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反而方便了吴越在礼物上做文章，如此即便出了问题，他们也能随意找个替罪羔羊，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照你这么说，的确很有可能，你这边不大方便去打探吴越那里的情况，我这几天抽空去三皇弟那里一趟套套话。”
“你亲自去？”谢晚风不解。
“怎么，琼王殿下担心我？”萧庭晔翘起二郎腿，朝谢晚风露出一个贱兮兮的表情。
嘴角抽了抽，谢晚风懒得去接他的话，站起身又走回到桌案旁边，找了一张纸条，提起骨毫在上面写了什么，然后又细致的叠起。
萧庭晔也晃晃悠悠的跟过来，接过谢晚风递来的纸条，“什么东西？”
“你既然要去三皇子府，就替我给莳花带个信。”
“合着是拿我当信鸽？”萧庭晔皱了皱鼻子，撇着嘴。
谢晚风朝他露出完美的笑容，嘴角弯起刚好的弧度，“太子殿下似乎有些不大情愿？不愿意也没有关系，以后谢某不再劳烦殿下就是。谢某近日身子还是不大舒服，太后寿宴还是告假比较好。”
“别别别……错了错了，不就是送个信么，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北晋国深夜，月亮落在檐上，恰如一个圆形明黄色的灯笼，混在府内檐下的盏盏宫灯之中。
谢昭自漆黑的夜里睁开眼睛，墨色的眼瞳中闪过流光。
她径直坐起，唤来守夜的凌雪。
“公主何事吩咐？”
谢昭的眸子极亮，“我要出去一趟，你假扮成我的样子在屋内继续睡觉，不要让别人发现。”
凌雪错愕，“公主不需要属下跟着？毕竟是在硕王府。”
“不用，白天我已经记牢了这府院的结构，我们这个院子虽然不小，但恰好离街道不远，想要出府不难。”她起身，换上凌雪为她找来的夜行服，再次将头发高高扎起在脑后，扣上黑皮扣，金刀插于腰间，从窗户利落地翻身而出。
谢昭踏在房顶砖瓦上，飞快在京城街巷上疾奔。
京城的治安最是严厉，隔上三五个街道就能看到一队巡逻的侍卫，他们步伐频率一致，来去交错而行，如此便可以最大限度的掌握周围的情况。
这种巡逻方法还是谢昭亲自教他们的，但这种方法也有极大的漏洞，只要经常观察，算好时间，便可以完美的避开所有侍卫。因此她每隔半个月都会为他们规划新的路线。
当然，自从江涣死了之后，便不会再有人费工夫再去做这个事情。倒也方便了她自己，凭借记忆中的路线，她毫不费功夫的来到城墙脚下，之后又沿墙而上，轻巧的身躯正如黑燕，转眼就浸入深沉的夜色，消失在月光之下。
谢昭没有让容九进京城里面，她知道京城被北晋王安了许多暗桩，专门盯着那些外来人士，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记上名单。如今自己势力单薄，绝对不能冒如此风险。
她走到郊外一处隐蔽的小院，轻扣三声木门。
过了一会儿，木门轻轻开启一条缝，看到外面的人之后，连忙大开。
谢昭闪身进去。
“我来是问你几件事情。”谢昭转身，手背在身后，她个子虽然不高，但配上清冷的表情，却不由自主的让人心中随之肃然。
“你手下的兄弟们，总共有多少人，可用的又有多少？”
容九面色一凛，他早知谢昭会调查此时，因此早早地在心中打好腹稿，对答如流，“回主子，总共有两百余人，其中的一百余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对主子绝无二心。主子若是想用，随时可用，弟兄们随时候着。”
“哦？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出岔子？”
“可以，大家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非如此，当初南岳国的那位谢主子也不会同意让我们跟着。”
谢昭点点头，这话有些道理，谢晚风相信的人，她没有道理不信任，“如此便好，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来做。”
她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容九，“你拿着这片金叶子到凉国去找宁王，向他报我的名字，他看到这片叶子自然不会为难于你，我要你做的，就是替我给他传一个口信。”
“您说。”他捏起那片金叶子，小小的放在手心，就像一个袖珍玩具。
“凉国八皇子的事情，我在走之前已经给宁王提过了，想必他应该会重视，但我依旧有些不大放心，你前去，让宁王联合杨将军，尽数拔出北晋国在凉国埋伏的暗桩。他若不肯去找杨将军，就告诉他，北晋国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北晋王野心勃勃，他看上的不止凉国弹丸之地，他看上的是整个大陆。”
“事已至此，已经不能放任北晋国再强大了，若他还想守住凉国，就必须接下杨将军给他递过来的橄榄枝。”
容九点头，“是，主子，我一定会将口信亲自带给宁王。不过八皇子？”
“八皇子的事情牵扯到皇室密辛，你只管与他说便是，他都知晓，但此事你暂时还是不清楚为好，以免有生命危险。”
“另外，”谢昭走到桌案旁边，拿起毛笔在纸上一边说一边涂画，“你再找两个靠谱机敏的人来我这里，我这里缺人。然后从弟兄中抽调一部分人前去南岳国，驻扎在京城，只要有关三皇子、太子和琼王的事情，都要汇报给我。再抽调一部分去凉国，事无巨细，也都报给我，这些人不必知会宁王。”
她早先从吴疾的言语中便隐隐约约察觉出来南岳国如今也像一锅熬了许久的粥，只差一个火源，便会瞬间沸腾，恐怕这里面也有北晋国的手笔。
谢昭放下笔，接着又道，“最后，再抽调五人混进商队来北晋国，我不愿在这里停留太久，到时候可以帮我脱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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