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绝望的诗

　　生活窘迫时会不断写出生的喜悦。距离发工资还有一周的时间，罗尘惴惴不安，不知道小公司会不会拖欠，也不知道按照混乱的结算方式会发多少钱。除了这家小公司的申博兼职，罗尘已经很久没带别家的论文，也没去教英语了。经济上日渐窘迫，全靠着之前的微薄存款度日。和达哥一起买的胡萝卜种上许久了，这天罗尘惊喜地发现

                  半年多前的一天，六月和男朋友想吃烧烤，叫上了罗尘。当时已经是晚上了，罗尘不吃晚饭，只是去一起坐坐，喝酒，打算买单还六月之前的请。她给达哥发了微信，半晌没回。罗尘都与六月两个人坐下了，达哥才打来视频，说自己在图书馆睡着了，现在来饭店找她们。罗尘和六月去超市买了酒，六月两个人吃，罗尘干喝。达哥来了以后，也基本没吃什么东西，要了瓶啤酒喝着。

                  罗尘只记得自己去买了单，过了一会忽然就不行了。四个人从自己的桌子挪到门口的桌子，罗尘趴在达哥的背上吐了许久，还对六月和达哥说自己难受得不行了。后来达哥抱着罗尘上了车去了酒店，定的还是不错的有点贵的。达哥说“六月还说你们先随便找个酒店，我说不行，罗尘不能住不好的酒店”。其实罗尘对这些的讲究远远不如达哥，没钱的时候，达哥也愿意住差一些的，但多数时候他还是要住连锁的有保障一些的。衣食住行，衣也要品牌；食和行不太注重。罗尘呢，衣只要舒服好看，品牌无所谓；食要好一些，毕竟是养人的；住不能太差，但是不是连锁品牌无所谓；行要舒服。

                  那夜罗尘的姨妈还没走，她醉得不成样子。达哥给她换衣服，照顾她。六月送来了一些吃的，就走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该败露的事情总会败露，该来的风雨也总会来。

                  醒来以后，达哥忽然要看罗尘的朋友圈。不知怎么，就转到了微信的聊天界面。平时，罗尘只要不给老李发微信，老李也基本不会给罗尘发。这天不知怎么，就给罗尘发了两条：”哼，你又鬼混去了“。达哥点开老李的朋友圈，确认了长相，瞬间暴怒。

                  之前罗尘跟达哥提到过老李的一些事情，主要是为了立自己的痴情人设。老李的长相达哥应该是在抖音上见到过，让罗尘拉黑他。达哥本来让罗尘直接删了他，又马上制止了罗尘，拿着手机跟老李聊了起来。后来罗尘和家一聊这件事的时候，家一说”其实对方很明显知道这边是达哥，故意气他呢“。老李给罗尘的微信上发了他俩的亲密照片，说”你处对象了就告诉我啊，我说你抖音进进出出的，我永远是你的小爸爸啊……“等等。达哥一脚踹倒了罗尘，巴掌和脚都落在罗尘的身上。

                  当时罗尘的第一反应是害怕。在这之前，在达哥第一次动手的晚上，在酒店里，达哥说我捂着你也能让你窒息，说着就去捂罗尘的脸。他的手大，罗尘的脸小，一只手掌就足以覆盖罗尘的鼻子和嘴，让罗尘完全不能呼吸。几轮下来，罗尘为了躲开还磕到了头，又被迫憋气，已经吓到瘫软了。

                  这次好在达哥没喝酒，不然罗尘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死在这个酒店里。达哥让她跪下给自己道歉，另一边拿着她的手机把她和老李的聊天记录全部发给了罗尘的父母和表哥。这个举动其实让罗尘很费解，却似乎很拉罗尘家人的好感。当时罗尘的爸爸和表哥正在奶奶家一起，表哥收到微信还跟罗尘开玩笑，结果发现是达哥。

                  除了害怕，罗尘这个恋爱脑，还想的是这下俩人都没了。罢了，没了就没了吧。可是下一秒达哥说”我没说分手啊！晚上跟我去吃饭，跟希龙和马哥“。罗尘愣了，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什么情绪面对达哥的这句话。他是变态吗？罗尘想。都这样了，为什么不分手？要说爱，也不过4、5个月，哪里有什么爱不爱？昨夜醉了的罗尘在达哥耳边说”娶我吧“，可能把达哥感动坏了。可是至于这样吗？

                  后来罗尘也问过达哥，达哥说就是从没想过分手。他也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很冲动，但是他控制不了。

                  晚上，罗尘跟着达哥去吃饭。喝了酒，达哥让罗尘跟他去上厕所。在厕所，达哥问朋友圈的事。罗尘生日那天，达哥送了蛋糕，老李送了花。罗尘都发了朋友圈，只是花与自己露了脸，蛋糕上的”宝宝生日快乐“模糊掉了。罗尘承认，那束花是老李送的。

                  达哥上完厕所，系上裤子。透过达哥的镜片，罗尘看见他的眼神阴森了一下，左手突然甩向罗尘的脸。手背打人是很疼的，罗尘没躲过，惊呼了一下。接着，达哥一手抓着罗尘的头发，  一手疯狂地扇她的脸。罗尘拼命挣扎低头，小脸才没被扇肿。达哥还不解气，抓住罗尘的头撞向厕所的墙壁。打完以后，达哥阴阴地说”一会出去正常点“。罗尘快要吓疯了，只想离开他。

                  回到座位上，罗尘觉得被达哥左手背打到的眼睛很疼，不停流眼泪。再照镜子，才发现青了。她这时候都没有想着报警，反正是自己欠他的。可是一个打女人的男人，是无论如何不能被原谅的。

                  达哥打女人，最先是他自己爆料的。他说中学的时候，有一次开学新发了课本，一个女生故意把他的书都撞到地上脏了，他就一脚踹到女生的脸上，鞋底把她的脸都踢黑了。当时罗尘就跟六月聊了这件事，觉得这个人不行，这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啊！六月后来拐了重点，说还是C市周围的男人好，从小就知道要让着、惯着女生。

                  打完罗尘，达哥依然放不下，他对罗尘说，会找罗尘的导师说这件事，会去罗尘的学院闹，也会闹到整个学校，以舆论的力量让罗尘拿不到学位。罗尘这回才是真的怕了。

                  许是达哥和老李都在身边，罗尘最近的生活太安逸了，生活安逸时会做出绝望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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