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砸头的拳头

　　达哥醉醺醺地跟着罗尘进了房间，罗尘催促他上楼跟老孙看球吃打包的夜宵。达哥说不急，要先办事儿。

                  躺了一会儿，达哥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他又提到罗尘的视频。前一阵儿，他忽然对罗尘说，他有兄弟在网站上看见了罗尘的视频，发给了他，他确认是罗尘。罗尘让达哥发给她，达哥不肯，只说见面了给她看，咬定就是她。罗尘很纳闷，跟六月聊了这事儿。六月说他就是在诈你。可是连着好多天，达哥一直在说这件事，有必要这么诈、演得这么真吗？

                  醉酒的达哥提起这事，不是什么好兆头。是的，他又动手了。他开始掐罗尘的脖子，扇她的脸，抠她的喉。罗尘趁他不注意，跑下了床，想先躲进卫生间，可是刚一下床，就被达哥的大手一把从后面抓住了头发，拽回床上。

                  太恐怖了。她从未经历过的恐惧，跑也跑不掉。那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像是死神的手掌，轻轻一抓，罗尘就在股掌之中，根本无力逃出生天。回到床上的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既要提防着达哥打她，又要抽空寻找纸巾擦掉鼻涕。

                  说万念俱灰也不为过。要说真就一下被打死了，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被打残，那可比要命还不如。她也只能全力护住头脸，脑子里一直在想被打断腿打残疾的各种景象。原来人害怕到一定程度，是真的会发抖。她想控制不住大喊，想拼命反抗，又怕反抗会招来更残暴的殴打。

                  “你不是说，我在床上可以打你吗？”达哥倒是记着。很难说他没有理智，他记住了在床上可以打罗尘的“权限”，讽刺地规范着自己不能在床下打她。兴许是打得起了劲儿，达哥用拳头砸向罗尘的头。罗尘双手拼命护着也护不住全部，她这时候开始恨自己的手怎么不能大点，头怎么不能小点。伴着罗尘的挣扎，她身上脸上很快出现了伤痕。

                  打完了以后，达哥对罗尘说“我再最后抱你五分钟，五分钟以后，我一定要你的命。”罗尘只能在他怀里躺着。过了一会儿，达哥睡着了。罗尘在他旁边，心里很忐忑，犹豫着要不要报警，想到明天就要动身去汇报，最后打消了报警的念头，睡了。

                  第二天醒来，看着身边那张丑陋无比的脸，罗尘心灰意冷。达哥倒像是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似的，哼唧着叫宝宝。罗尘说“分手。”达哥还惊诧地说“啥？”罗尘心如死灰地说“分手。”达哥说“不能！”罗尘忍不了了，“不分手，被你打死吗？”达哥带着哭腔说不分手，抱住罗尘亲吻，说自己错了，抓着罗尘的打自己，又自己握拳打自己的头。

                  “徐毅，你这副样子，我都看腻了。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下跪求饶？”罗尘正好在追《微暗之火》，表哥也看了这部剧，她说她和达哥就像低配版的南雅和徐毅，表哥说“是超低配。”她也没弄懂表哥这是在嘲讽谁，没再说下去。

                  动手，然后求饶，似乎是家暴男的共性。为了掩盖伤痕，罗尘只好画上浓浓的妆。说来也好笑，后来再追的《唐朝诡事录2》，宋阿靡也是一个被家暴而不得不大白天浓妆艳抹的，可怜又美丽的女人。这样的命运对应，可不是什么好事。

                  罗尘故意穿上达哥不喜欢的十分暴露的吊带，很显身材，达哥酒醒了，也不敢说什么。去给罗尘买了祛疤膏，还强调他买的是最贵的。伤是他打的，好像买了贵的药，还是他体贴似的。罗尘除了冷笑，已经没有什么其他情绪了。

                  老孙希望达哥再陪他住一晚，达哥答应了，让罗尘先去G市，说反正罗尘汇报，他明天中午再去，直接带罗尘去迪士尼。罗尘问他不给自己拍照了吗，他又改口说早点过去。

                  去不去迪士尼，罗尘还没拿定主意。汇报完有免费的午饭，晚上还有大家一起的晚宴。如果达哥不说去迪士尼，罗尘是一定会去蹭午饭和晚宴的，毕竟还可能认识一些人，并且晚宴的菜一般都还可以的。所以当第二天汇报完罗尘连午饭也没吃跟着达哥去了迪士尼，心里还有点埋怨达哥。

                  罗尘已经对达哥不满到了极点。虽然她也不想跟达哥睡在一个屋里，一是怕他动手发疯，二是怕他打扰自己睡觉。但是达哥自己决定不陪着罗尘，还是让她很生气。她说不陪她去就分手。达哥既不同意分，也不答应陪罗尘去。

                  拒绝了跟达哥和老孙吃午饭，罗尘直接就要去香港。在路上，罗尘一直说着自己要直接勾搭一个有钱的甩掉达哥之类的话，老孙在一边说风凉话，说罗尘年纪大了，没有优势。罗尘说要跟达哥分手，老孙就帮着达哥说话。罗尘忍无可忍，跟老孙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转头对达哥说，“老孙要是再说一个字，咱俩立刻分手没商量！”达哥无奈地对老孙说“你别说话了……”，老孙这才小孩意识到错误一样地闭了嘴。

                  在出海关的时候，罗尘问达哥说真的不怕她一个人被别人勾搭走吗？达哥穿着拖鞋，平地被绊了一下，说“怎么不怕，我现在心里慌得一逼。”罗尘做好了跟达哥分手的准备，想着终究还是一个人来开了会，就像去年一个人去美国一样。她又很开心，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做自己。她本来对达哥也没那么多爱，所以平时表现得并不黏人。昨夜达哥第五次动手打她，这种事情原谅得了吗？她巴不得甩掉他，去找自己的真命天子。可是在一个人累死累活搬行李的时候，她又很气达哥不在身边。

                  有些孤独，又很兴奋。这是罗尘一贯孤身一人开启新征程的心境。不同于高雅的家人，罗尘的家人习惯于说不，她做什么家人会先反对，再想要不要做。所以罗尘习惯了无人支持，习惯了背后没人，习惯了做一个孤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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