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时代巅峰
祁瀚炀一进门,就看见寸头坐在吧台里。旁边还站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正在用“摸头杀”安慰他。
“怎么回事?”
“没事儿,遇见了个神人。”负责采购的梁博揉了揉寸头的脑袋,和气地说:“上午你在体育馆,我在外面采购零件。队里就剩老刘和梁光在这。然后来了个想要练车的,那人可能是手头拮据,就跟梁光商量能不能我们给他提供车,他帮我们暴力测试。”
所谓暴力测试,就是产品上市前的极限实验。厂家把车送到车队,车队安排车手骑车,连续几个小时不停歇运转,直到把发动机骑到爆缸,最后把整合的数据反馈给厂家进行整改。
梁博一边安慰梁光,一边把来龙去脉说给祁瀚炀听:“老刘想着反正也要测数据,还能省个人工,就把车给他了。谁知道这哥们儿居然真把车骑爆缸了。”
祁瀚炀第一时间关注的不是车的问题,而是问:“他骑了多久?”
梁光:“八个小时。”
祁瀚炀:“一个人?”
梁光点头:“嗯,一个人。”
梁博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厉害吧,中途都没休息。老刘把车改装好回来一看,那哥们都帮咱们把发动机卸掉一半了。”
梁光瑟瑟发抖:“嗯。”
梁博:“别害怕,瀚炀不会骂你,去把我让你准备的监控录像找出来,再把那个人戴过的磨包拿过来。”
梁光赶紧去小屋把东西拿出来。
赛道有一定长度,因此不能所有位置都安装摄像头,大多都是拍摄一条路段,到了下一路段再接上,近距离特写很少,镜头大多都是错开的。
“入弯点这个,放大他。”梁博手指屏幕:“瀚炀你看,这个人在入弯的时候,联动大概在05秒到1秒之间,在进弯之前全部做完,且压弯幅度极大。”
视频画面中,那人身形修长,穿着车队专属的黑色皮衣,戴着黑亮的头盔,全程飞驰走位。从速度就可以看出他极度的自信。
祁瀚炀的耳钉闪了道光。
梁博又把那人戴过的磨包拿给他:“而且你看磨包,磨得非常均匀漂亮。”
磨包是车手的膝盖护具。与护膝不同的是,这东西一般都戴在半月板侧边。因为车手在压弯的时候都是膝盖外侧磨到地面。经验丰富的师傅会根据磨包的磨损程度和花纹,判断这个车手的入弯角度是否正确。
梁博:“这哥们儿是专业的,能力应该不次于你。”
他用食指点了点磨包:“反正我是磨不出来。”
梁光:“我也磨不出来。”
“放屁。”祁瀚炀扫了他一眼:“你要是能磨出来还用在这收钱吗?早他妈进国家队了。”
梁光:“……”
梁博又摸了摸他的头。
祁瀚炀:“他长什么样?叫什么?”
“长什么样不知道,他戴着帽子口罩,穿的挺严实。但感觉挺帅的,而且挺吊,一看就是老司机——”梁光看见祁瀚炀那个要死的眼神,赶紧闭了嘴。
祁瀚炀:“人呢?放走了?”
梁光眨巴眼睛:“那我也不能限制人家自由啊?而且老刘都说了没事……额但是那个,我让他填单子了。”
这张登记表已经是第二次被拍在大理石吧台上。
祁瀚炀垂眸,看着那上面的名字——胡鹏。
“下次。”祁瀚炀眯了眯眼,“这个人再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第二天中午,蒋夜霖正在做饭,客厅突然传来一阵关门声,接着就有人寻着味道进了厨房。
“我说你干嘛叫我来,原来是亲自下厨给我做——”
胡鹏美滋滋走上前,往锅里一看就萎了:“白粥。”
“这粥真…白啊。”胡鹏说:“不放盐不淡吗?”
“不淡。”
“可以滴一滴香油。”
“你吃不吃。”
“……吃。”
论穷,胡鹏和蒋一阳半斤八两。
论抠,他能管蒋一阳叫声孙子。
平时出门能走路绝不打车,能蹭饭绝不回家开火。美其名曰——积少成多乃中华传统美德。
粥端上桌。
胡鹏才喝了一口就表示不太行:“你不觉得淡吗?”
他忍不住问。
蒋夜霖:“还行。”
胡鹏:“……”
蒋一阳看着笑嘻嘻的什么都行,实际上挑食严重。用胡鹏的话来说:你可能是公司里唯一一个不用控制饮食的模特。而蒋夜霖看着矜贵,却什么也不挑。
胡鹏想起在国家队那会儿,运动员们的餐饮都是按照指标荤素搭配,有的减脂,有的增重。然而某个月,领导不知道从哪进口了一个食谱,据说有助于运动员维持体能平衡。
但那个餐食看着搭配丰盛,实则难以下咽。许多运动员吃了一周就表示接受无能,唯独蒋夜霖像是没有味觉,运动餐发放一个月,他就吃了一个月。
回忆往事,胡鹏脑中闪过许多场景。
他又想起刚进国家队那天——礼堂内,他正站在队里接受领导讲话,旁边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他一回头就看见了蒋夜霖。
那年蒋夜霖才14岁,刚参加完ld奥运会。这个来自中国的小将首次参加奥运,就为国家赢得了五枚奖牌。一战成名。
那天,国歌响彻体育场,红旗冉冉升起。蒋夜霖站在颁奖台上,身挂奖牌、头顶花环。青葱韶华之下,运动少年脸上的稚气未脱,怀揣信仰的姿态却已长成。
身后是祖国的旗帜,身边是同期的队友。画面定格。那张照片瞬间爆红出圈,覆盖了亚太地区乃至整个北美。
和普罗大众一样,胡鹏也被这个少年圈粉。
他用整整12年的时间,创造了“蒋夜霖时代”。
然而一夜之间——胡鹏看着眼前的人,蒋夜霖时代结束。
“吃完了跟我出去一趟。”蒋夜霖将勺子放在碗里。
两件瓷质器皿相撞发出“叮”的一声,将胡鹏从思绪带回来:“昂,去哪。”
尾音略带伤感。
“偷车。”
“哦,啊??”
胡鹏懵了。
这个时代的巅峰在说什么???
偷车???
“偷谁的?”
“我自己的。”
赛道摩托和民用摩托不同。民用摩托属于交通工具,需要去驾校考驾照。而赛道摩托属于竞技设备,需要去相关机构考赛照。赛道摩托一般不建议上路行驶,因此赛车手基本都有两辆摩托车备用。
蒋夜霖活了26年,有幸尝到“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什么滋味。辗转一夜,他想到最合理的办法就是改装民用车。
好在这辆车当初拿到手就改装了许多顶配,现在只要改个反档就行。撑死4万块钱。还能剩1万,用来买皮衣和护具。
“你怎么不让物业提车?”进了地下车库,胡鹏小心地跟在蒋夜霖身边:“就算你现在是蒋一阳,可哥哥死了,弟弟拿哥哥遗物也无可厚非吧。”
蒋夜霖:“这话你应该跟银行说。”
胡鹏:“……”
“我跟蒋一阳的关系有多‘好’全国人民都知道。”蒋夜霖操着清冷的语调,耐着性子说:“要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开我家大门,进我的车库,就因为他跟我长得一样。那要规章制度干什么。而且——”
蒋夜霖稍一停顿。
胡鹏就知道他之所以选择这么粗暴的方法,绝对不是因为那些冠冕堂皇的原因:“而且什么?”
蒋夜霖:“我家被封了。”
胡鹏:“……”
之所以中午才叫胡鹏,是因为上午他来了一趟。门口那么大的两张封条摆在那里,就像第二个银行柜员:我知道这是你家,但是你进不去。
胡鹏看着他的脸,小心道:“这个我知道,很多名人死后住宅物品都会被封的,好像是上头有人来查——那你怎么过门禁的?”
蒋夜霖也在想这件事。
他住的公寓戒备森严。难道就因为他和蒋一阳长得一模一样,系统自动识别?
“卡bug吧。”
“…那你牛逼。”
二人弯弯绕绕,总算走到车库门前。从12-9-11——12-9-13,是三个并排的车库,像商场的门脸房一样宽敞又体面。
胡鹏问:“哪个是你的?”
蒋夜霖:“都是。”
都……
胡鹏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大哥你买来停坦克吗?”
蒋夜霖:“我停火车。”
胡鹏:“……”
车库倒是没被封。
蒋夜霖从裤兜里掏出“作案工具”——两只回形针,然后单膝蹲在地上撬锁眼。
“你没钥匙吗?”胡鹏问。
“有钥匙还用偷么。”蒋夜霖正干着活,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位于卷帘门斜下角的一块污渍。像是被胶带粘过,撕下来之后就残留了一块浅灰色的脏痕。
胡鹏环顾一圈,瞧见车库门边上有个类似打卡机的设备:“这有指纹锁啊。”
蒋夜霖:“我没指纹。”
胡鹏:“?”
作为前铅球运动员,胡鹏可能不太了解。比如游泳运动员,他们的手因为常年浸泡在水里,大多指纹不明显。每次出国参加比赛,录入指纹这一块就要耗费大量时间。
还有就是像蒋夜霖这样的。运动量大,磨损力强,他的指纹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毫不夸张的说,是连犯罪都不容易被查到的程度。因此这指纹锁只有刚提车库时录入过一次,当时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来再也没用过。
“难怪你来偷车。”胡鹏说。
“别站那废话。”蒋夜霖抬眼道:“过来抬门板。”
“哦哦哦好。”
蒋夜霖用回形针搅动卷帘门的锁孔。
胡鹏则用双手使劲往上抬:“我有种在拍香港大片的感觉。”
蒋夜霖:“那你肯定是反派。”
“为什么?”
“死于话多。”
“……”
两人齐心协力,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不行了。”胡鹏稍一放松就双膝跪地。
退役之后他吃的愈发圆滚,肚子就跟怀胎五个月差不多。
蒋夜霖一直保持单膝跪地状态,腿也有点麻。
他本想支撑白墙起身,却不小心将大拇指扣进了指纹锁里。
“咔——”
“……”
连空气都很安静的地下室,这道声音就显得很突兀。
胡鹏仰头,蒋夜霖低头。二人就这样对视。
胡鹏惊奇的发现,卷帘门下方稍微抬起了一个小缝,他的手指头居然沿着空隙伸到了门那头。他咧嘴一笑:“好像开了嘿…我操操操操操操——”
下一秒,卷帘门忽然向上卷起。
速度之快,胡鹏还没来得及松手就连人带板一块被卷了上去。
与此同时,伫立其间的黑色巨物,随着卷帘门上卷,逐渐暴露在蒋夜霖眼前,直到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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