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噩梦继续
天边的火球西沉，余辉染红了半边天空，看着像是刚刚打斗之后，地面的血红色一般，有什么在阴暗处期待这黑夜的降临，窸窸窣窣的发出了些许响声。
银发少年宛如瓷器一般的侧脸，在夕阳的映照之下，就仿佛是以前听老师说过的那种女儿节的人偶一般。
被衣物层层包裹住的身躯，却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和略显几分张扬的眉眼。
精致，漂亮，又……脆弱。
是应该用一生去保护的存在。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末世空无一人，显得有些落败的街道上，先行的老师带着他的人已经把这边清剿了一遍，路边随处可见的是尸横遍野。
让没有见过末世之前的人不禁想象，和平时代又是个什么样子。
是否也会像现在这样，有着一点让人清闲……却警惕的时光？
被掩藏在破被单下面明明应该是璀璨的金发，因为没有光线的照射显得有那么几分暗沉，却反而突出了那双微眯着，宛如上等宝石一般的碧绿色眼眸，藏在被单里的手紧紧握着手里的刀，一看就是一副警惕着的模样。
前边走着的银发少年突然间停下了脚步，他身后跟着的山姥切国广也随之停了下来。
为什么？
现在的场景已经是他通过能够窃取到的回忆，制作出来的完美场景了，明明是和他回忆里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样的是“他”在战斗中救了他，一样的是并肩作战，甚至……就连说话他都故意学着“他”的样子。
但是自己身后的这个人为什么展现出了和他的回忆里截然相反的反应？
银发少年回头看了一眼，漂亮的眉眼微微皱起，目测了一下两者之间的距离。
几乎两人之间都快有十米远了。
有没有搞错啊，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是喜欢那个“他”吗？站得那么远，一副生怕被人看出来两个人认识的样子，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就当银发少年愤愤不平的时候，几乎只是眨眼的一瞬间，山姥切国广一个滑步，腿部的肌肉发力将他弹射了过来。
一手刀尖突刺，另一只拿着刀鞘的手也有了类似于双手剑的攻击姿势，微微下蹲，从下往上看过来，藏在被单里的眼睛，带上了怒意。
“一次又一次的，谁给的你胆子冒充我的长义？！”
由上往下的蓝眸对上了那双由下往上的绿眸。
银发少年原本还保持着微笑的那张脸，一下子就冷淡了下来，就连那双眼睛都在急速降温。
抛开一些破绽，几乎就和山姥切长义一模一样，就连那双冰冷的看着他的眼睛，山姥切国广都觉得和几年前进入叛逆期的山姥切长义，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握着刀鞘的手微微有些迟疑。
冒充？真人？
一时间他也有些分不清楚了。
“哈……？”
那微微上挑的眉毛，和直接抓住刀刃被割伤的手，都让山姥切国广很是迟疑。
“你到底是在透着我看谁啊？山姥切国广。”
那样尾音微微拖长的冷淡语调，和那样不带感情的全名称呼，以及那顺着刀刃的方向流过的鲜红色液体……
滴——
答——
滴——
答——
不光坠落在地面上溅起了点点尘土，也滴溅在了他的心口。
胸部一阵一阵的，像是有什么重物压在上面的疼痛，有些闷闷的让人几乎快喘不过气来，胸部莫名的紧缩感让原本就有些呼吸不畅的呼吸系统，越发的都快要停止工作了，一种濒死感涌上了心头，被被单遮住的脊背也有汗水流出，甚至就连上腹都染上了疼痛，牙紧咬着，有那么一丝鲜红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溢出了些许。
红细胞的供氧似乎都慢上了许多，让他有种头晕目眩的错觉。
“怎么？突然这样的反应？”
银发少年微微偏头，靠近的身体也让脖颈被刀刃划破了一条口子。
“身为我的刀剑，我的影子，想来你应该也是很不耐烦了吧？”
微眯着的蓝色眼眸里透不出一丝光芒。
“我也是啊。”
冰凉的手抚摸上了山姥切国广藏在被单之下的脸颊，带着几分亲昵的态度摩挲了几下，因为低音而有些含糊不清的话语，听起来就像是恋人之间调情的语调，带着无边的暧昧。
“我和你一样，也想要杀了你啊。”
虽然心里有着一个声音强烈的叫他停手，但是山姥切国广比起相信自己的心，更相信自己的身体本能。
威胁，危险。
一接近这个人，山姥切国广的身体就在猛烈的报警。
一种不信任的感觉涌了上来，让山姥切国广不管眼前这个人在说什么，态度，说话的语气语调和他的心上人的样子再像，他也不敢相信。
不，这绝对不是长义。
不是长义。
而是，阻挡在他和长义之间的障碍！
碧绿色的眼眸闪耀着坚定的光芒，山姥切国广握着刀柄的手也紧了紧。
“哪怕再像，你也不是我的长义。”
这样有些熟悉的话语，让银发少年一个没忍住捂嘴笑了起来，身体随着笑声摇晃，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刀剑威胁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同样的，你们两个人是同样的。”
“那个人也是这样……”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虽然说话的方式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但是这两个人的行动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当时他还顶着面前这个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的这个人的脸的时候，几次的接触那个人，想要让他基因解锁失败。
而那个人永远都是戴着一张温柔带笑的假面，仿佛是看猴戏一样的看着他表演，如果符合那个人的想法，那个人就会用配合来作为看戏的鼓掌当做奖励。
但是……
每当他都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
都会用那冰刃，捅穿了他的心脏。
那双蓝色的眼眸就像是带上了冰霜一样，仿佛看见了蝼蚁一样的看着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就如同在说——
谢谢你的出演。
然后给他留下一句话。
【“哪怕伪装得再像，你也不是他啊。”】
以及他现在顶着的这张，让他深恶痛绝的脸。
却完全想象不到，那个人每次捅死了他醒来之后，都会吐得昏天黑地的，几乎快要把自己的胃都吐出来才好。
甚至还一度对红色的东西有了应激反应。
他只知道——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
那种回忆中的愤怒最后还是宣泄出来了。
银发少年原本维持着的山姥切长义的样貌，也像是电脑死机一样的闪屏，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他原本的模样，身影的不稳定，到稳定，一切看起来就像是老师说过的那种游戏失灵的样子。
原本破败的街道也闪现出了异样的模样，一帧一帧的画面就像是失帧了一样的卡顿，还渐渐的带上了其他场景的模样。
“你知道那个人笑着杀了我多少次吗？！”
情绪激动的少年还是顶着山姥切长义银发蓝眸的样子，抬手就拽起了山姥切国广的领带。
“你的心上人！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杀了顶着你的样子的我……1026次！”
隐藏在基因解锁药剂中的噩梦精灵现在都不确定到底谁是谁的噩梦了，自己遇上这两个人真就一点好事都没有！
“害怕吗？惊悚吗？你的心上人对你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啊！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那样顶着一张笑脸，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温度的样子！就用冰刃把‘你’捅死了！”
“我噩梦精灵和你的心上人相比，谁才是恶魔啊？！”
陷入癫狂的银发少年眼睛都红了，宛如山姥切长义有些发疯时候的样子。
但是这样的撕心裂肺并没有让山姥切国广心生任何的同情，反而因为那句“1026次”而感觉毛骨悚然。
什么意思？1026次？一次便是一个梦境，这个所谓的噩梦精灵一共纠缠了长义1026次，给了长义1026个噩梦。
口腔内里的软肉直接被愤怒的他咬破，挥出的刀刃最后却斩下了他不认识的少年的头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落到地面上的头颅开口大笑，带着几分癫狂的情绪，或许噩梦精灵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把人逼疯了还是人把他逼疯了。
一张一合的嘴就像是什么诅咒一样。
“让我来告诉你一个好事吧！我是你的心上人，你的长义引来你的梦里了！因为……因为他也想要你尝尝他的痛苦！”
哪怕不知道为什么会进到这个人的身体里，而不是山姥切长义的身体里，为他进行第四次的基因解锁，但是只要是这两个人痛苦，噩梦精灵就觉得能够缓解自己被这两个人杀了1029次愤懑！
看着山姥切国广露出诧异又怀疑的表情，他更是笑得更加的的猖狂。
“不相信的话，你只管去问他啊！”
噩梦精灵有些黏腻的声音响了起来，世界一下子就变得黑暗，唯一光亮点距离这里很远很远，远到他几乎出现了幻觉，看到了那个蓝红异色瞳的……长义。
长义？
山姥切国广低头一看看到了自己身上穿着的白大褂，以及手中藏起来的玻璃碎片。
这是……怎么回事？
思维被打乱了的山姥切国广，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噩梦精灵还有阻断一个人记忆的能力，而之前的他记忆点被切成了两段。
一段是进入冷冻仓之前，一段是从冷冻仓苏醒之后。
而现在后面的这段记忆还了过来，也让他想起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了，自己从冷冻仓醒来了，然后……
他好像看到了长义？
天色突然大亮，刺眼的阳光差点刺激得他流下眼泪，隐约间他从遮住阳光的那只手的缝隙里，看到了一个成人版，可以称之为是男人的山姥切长义。
长义？
这个应该是长义吧？
看着只是一个眼神就让研究所里的那些陌生人全部退下的银发男人，山姥切国广觉得他有点陌生。
但是……这确实是自己记忆消失之前时候的场景，自己应该就是在这之后被打了什么基因药剂，开始了一个又一个的噩梦。
而长义，也因为那个药剂做了无数的噩梦。
“长……”
山姥切国广想要开口说话，却被眼前的这个银发男人很是用力的抬起了他的下巴，捏在他腮帮子上的力道有点大，一时间让他说话都有点困难。
长义？
山姥切国广看着眼前这个银发男人顶着一双妖异的蓝红异色瞳，那样近的距离，让他连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银发男人眨眼的动作似乎都被他直接慢动作回放了一般。
他能够看到这个银发男人的上眼皮是怎么微微合上，带着那纤长的有几分淡色的睫毛，是怎么缓缓展开，露出那双异样的眼睛。
他也能够看到这个银发男人蓝红色的眼眸里，住着一个小小的……他自己。
下巴上的手突然收回，这个银发男人也像是突然间全身乏力了一般，直接就往他身上倒，山姥切国广有些手忙脚乱的扶住，就感觉他下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淡淡的香味带着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耳朵上，温温的，惹得人有点心痒痒。银发男人微长的银发戳在他的脖颈上，和他的金发都快要纠缠在一起了，一切都是暧昧的距离。
“让我等了这么久，你说……你要拿什么赔我？”
一双手有点不安分的攀上了山姥切国广的肩膀，银发男人眼角微红带上了几分春情。
“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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