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怪病
又过了不知多久，樱桃缓缓开口，对我说道：
“今晚的月亮，一定很美。”
“你要是喜欢，我每天都陪你看好不好？”
“我隐约记得，家乡的月亮也这么美。”
不妙，她又要开始讲杨氏的事了！
“明顺，你能带我出去走走吗？”
“你头不晕了吗？”
“嗯，现在好多了，谢谢你。”
我仔细地搀着她起床，走出房间。
明月悬在天上，洒下一片银光照耀着大地，院子里的蝉吱吱地叫着，假山里的鱼儿拍打着水面，发出欢快的声音。
这惬意又诗情的气氛，用来表白最合适不过了，可是……她会接受吗？她不是想讲杨氏的事情吗？
“樱桃，我……”
“明顺，昨晚的烟花我都看到了，真的很美，谢谢你，我很感动。”她打断了我的话。
“所以……这算拒绝吗？”我落寞地回应着，果然，实机还未成熟。
“不算，只是……你我都需要一点时间，我现在……还不能接受，不能允许自己……”
“那你是想……”这算什么？模棱两可的回答？
“等我们一起解决了两家的问题后，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好！”
欸？不对，她又想麻痹我吗？同样的招数，竟敢使用两次！我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可她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又继续说着：
“明顺，我说的都是真的，昨晚的话也是真的，你没有给我机会解释。”
“这段时间，虽说你总是……总欺负我，可你待我也是不错的，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被你带到家里？你帮我整理衣衫，帮我戴头冠，以前从来没人对我这么体贴过。”
“在诏狱，你紧张你的锦衣卫兄弟，明明已经抓到了我和周伯，可为了他们的性命，你还是选择了妥协，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秉性不坏，心底一定是个善良的人。”
“昨晚，你替我量鞋子，讲述你父母的事，我记得你说过真正的大海是多么一望无际，中原的风景又是多么的美，我还记得你扶着栏杆，认真地说着豪言壮语，感慨着百姓富足，国泰民安。”
“还有那场烟花，我知道，那一定你是给我的惊喜……”
她边说边流出热泪，月光照在她脸上，从泪滴上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我是真的想过，假设我不生在杨家，你不生在高家，我们都是普通百姓的话，或许你我真的会走到一起，你耕田，我织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样的生活该有多好？”
“可是……可是”她开始激动起来，不住地抽泣。
“两家的问题没有解决前？你我又何谈未来？我又怎能允许自己儿女情长……”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没想到，她是真的对我抱有好感，或许，女孩子喜欢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帮她擦了擦眼泪，
“好啦，好啦，不哭啦，一会儿成大花脸啦！”
“樱桃，这一切仿佛做梦一样，我都要开心死了，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是真的。”
“真的？”
“骗你是小狗！”
此时此刻，气氛到位，我试探地牵起她的手，她没有任何反抗，我仿佛得到暗示，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今晚的月色真美。
片刻后，外面的冷风吹的我俩浑身颤抖，我也没忘记樱桃头疼眩晕的事，让她睡在我的房间，我则是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她，怕她头疼之症再次发作。
我握着她的手，慢慢地，她睡着了，响起轻微的鼾声，不知撑了多久，我也睡了过去。
……
翌日，我发现我躺在床上，而樱桃不知哪儿去了。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难道说？该不会？昨天晚上只是个梦吧？
我一把掀开被子，起身下床，鞋都没穿，走出房门，大喊着樱桃的名字。
“樱桃！樱桃！你去哪儿了？”
只见樱桃端着一碗粥，后面跟着几个丫鬟，从院门走进来。
“我在这呢？怎么了？”
呼，不是梦，失态失态。
“啊……没什么……我就是找我家樱桃去哪儿了，一会儿不见想她了！”
“谁……谁是你家樱桃！我才……”
我学着她的招牌动作，梗梗着脖子看着她，她仿佛败下阵来，原来这招这么管用！
“好吧，你们家樱桃。”
“嘿嘿，这就对了嘛。”
“快去洗洗脸，吃早餐了。鞋都不穿！”樱桃一幅老妈子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昨晚表露心迹后，她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倔倔的又可爱的模样。
用过早饭后，我想起了她头疼的事，昨晚真是给我吓坏了，
“樱桃，你头不疼了？”
“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渴睡之症，头疼，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越发的诡异，得抓紧找大夫诊断一下。
“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大夫，头疼可不是小毛病。”
“嗯好。”
她怎么这么乖！以前我说东她偏西，我说左她偏要右的！果然昨晚之后还是不一样了呀！
……
我穿好衣服后，便带着樱桃前去拜访京城的名医。
那个大夫看起来年纪不大，约么着四十左右的样子，这么年轻，该不会是骗子吧？
趁着空挡，我偷偷地把大夫拉到一旁，特意避开所有人，
“大夫，她到底什么病情，等下不要告诉她，直接和我说。”
“另外，此事须得保密，病情相关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若是真的有谁敢问起，你就一口咬定是渴睡之症，把问的那个人相貌长相记下来，来相国府找我！”
大夫一脸茫然地点着头，他好像没见到过这种情况，随即便回诊室去帮樱桃诊断病情。
大夫脸上一脸凝重，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大夫，我这究竟是什么病呀？”樱桃问着。
我随即一个眼色使了过去，大夫立马心领神会，
“夫人勿需担心，的确是渴睡之症，至于头疼想必只是受了些风寒，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是这样啊，谢谢你大夫。”
我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找个机会，跟我单独讲述病情。
“我给您开个药方，您抓几副药，头疼之症药到病除。另外天气逐渐转凉，还须得多添几件，免得病症复发。”
“樱桃，我去给你抓药去。你等着我！”
我跟着大夫，来到药房，再三确保没其他人后，我问道：
“她到底是什么病症？是不是真的是渴睡之症？又怎会头疼？”
“老夫行医多年，夫人脉象平稳，呼吸声虽大了些，有些症结，但那的确是受凉导致，绝不是什么渴睡之症。真是奇怪的很。”
“那是怎么回事？”
“要我说，夫人可能不是什么渴睡之症，倒像是……”
“别卖关子！赶紧说！”
“倒像是……中毒。”
“中毒？你没搞错吧？她每天都在我身边，谁给她下毒？”
“医书上曾记载过，滇西有种蛊毒，中毒之人白天精神抖擞，晚上萎靡不振，和尊夫人的症状倒也相似。”
“那头疼之症又作何解释？”
“这就是奇怪的点了……唔……敢问尊夫人幼时家境如何？”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尊夫人体型娇小，饮食情况是不是……。”
“真的假的？吃的不好也会头疼？”
“倒也不是，我猜可能是尊夫人幼时受到了某些精神刺激，有部分意识陷入沉睡，也会出现头疼和嗜睡之症。”
“那到底是蛊毒还是精神刺激？”
“这……老夫不能确定。”
他妈的，这大夫说话都这样么？急死个人！
“若是蛊毒，可有解法？”
“老夫这里……没有，不过老夫有一位中原的好友，他医术高明，精通各种药理，若他出手，定能查出个所以然。”
磨磨唧唧，真是烦死了！我掏出一大把金子，拍在柜台上，妈的，不就是要钱么？老子有得是！
“此人何门何派？姓甚名谁？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秦川，您去秦川找薛先生即可！”
“那若不是蛊毒，而是……”
“这……”
“说！”我又拍出一大把金子，
“少爷，不是我不说，而是这种病症，只有记录，并无痊愈之例啊！”
“那是你孤陋寡闻！天下之大，怎可能这点小病都医不好！”
“少爷，我在云滇，也算是小有名气，您说天下之大不假，可……”
“放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大夫，我砸了你的招牌！”
我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个大夫，威胁着他，可他却不为所动。
“医书上可还有其他症状？”
“有，病人会越来越嗜睡，头疼之症也愈发频繁，不出三年，就会完全睡过去……”
“放屁放屁，放你妈的大臭屁！简直一派胡言，怎么可能？”
明明昨晚，明明昨晚她还与我表露心迹，明明昨晚她还说过等解决完两家的事，就嫁与我，我们还没有一起去看过大海，没有孕育出爱情的结晶，明明她才十八岁……
“真的……就没有……解救之法了么？”
大夫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我转身便想离开，可身后的大夫却叫住了我，
“少爷，老夫惭愧，您抓紧去中原找薛先生吧，另外，您忘了东西在这了……”
我回头看见，他指着那辆堆金子说着，
“少爷，您可能不相信，但所谓医者仁心，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一口一个老夫的小老头，我还真小瞧他了。
我收拾好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诊室。
“明顺，你怎么这么久？”
“哦，那大夫记性不好，有一味药材忘记放在哪儿了，我帮他找来着。”我随便敷衍着，谎话张口就来。
“那药呢？”
“这不是在这……”我扬了扬手，却发现手上空空，欸，药呢？
樱桃好像看穿我的心神不宁，
“明顺，你怎么啦……是不是……我的病……”
“不是！你怎么可能有事！只是……是……”
“少爷！少爷！您忘了拿药了！”大夫边进门边说着。
“你看，药不是在这呢！”我打着哈哈，
“走吧走吧，樱桃，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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