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愿-篇四识君不识心，数载恍如梦
青城大雪，一座座殿宇显的格外清冷。
三日前是堇梧出生的日子，因着他母妃伤心过度，生下他便撒手人寰了，这个名字是我给取的，梧凤之鸣，喻太平盛世。
我看着这红瓦白墙，想起了那年哥哥登基，册封稚浅为后，边疆已定，疫情已解，百姓安居乐业，阖家团圆，连宫里也热闹了许多。
我还记得那日宫宴过后，我偷偷爬到殿顶喝酒，哥哥来寻我，告诉他今日很开心，他娶到了心爱多年的姑娘，我也很开心，因为我又有家了。
“卿卿，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我们卿卿遇到那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哥哥就风风光光的把你给嫁出去，但你得答应我，不能离家远了，不然他对我妹妹不好哥哥都不知道。”
“好。”
我看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了笑。
哥哥，卿卿一直未曾告诉你，许多年前，我已对一人动心，至此未休，但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不可能了。
知更来寻我，说是沈王亲自来接堇梧了。
我匆匆赶回三思宫，将准备好的东西一同交给了奶娘，我将孩子抱起，他才这么小，就已经没了世上至亲，我作为他唯一的姑姑，还不能相伴左右看他长大，面对他也只有愧疚。
“安之，你一定平平安安的长大，等你长大些，我便教你写字，写你父皇母后的名字，堇彦稚浅，你不要怪他们扔下你，他们很爱你，我也很爱你，但你不止是他们孩子，还是堇国未来的新君，姑姑的希望。”
“卿卿，我来迎小殿下。”
我听到殿外的声音，匆匆擦了擦眼泪。
“进来吧。”
我将孩子递到奶娘手里，让他们先行出去准备。
“王爷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你指什么？”
“哥哥走时告诉我，让我不要怪你，这些年你一直在为他寻药解毒。”
“可你让我如何不恨你，他当年回宫受伤你为何不告诉我，瞒我至今，如今嫂嫂伤心过度也走了，你可知道我有多痛。”我将桌子上的杯子一扫而落，无法冷静。
“我跟堇梧，怕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两个人，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为何世道如此不公，让我相继失去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沈予年看着堇卿泪如雨下的样子，心疼将人拉到身边。“让我看看，手有没有受伤。”
堇卿甩开他的手，他又将人拉到怀中。
“卿卿，是我有错，你该怪我，但不该伤到自己。”
我将他推开，拿出令剑对着他。
“沈予年，我知道官景是你的人，八年前，你让知更和他陪我一同上青山，我原本以为他是母后的人，这些年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你的眼线啊。”
“你知道吗，我从未把他当过侍卫，他与知更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我本以为我们是挚友，可是在哥哥死后他竟然站在了你身边。我说为何我将他留在了青山，后来只是下山帮我一次便不愿意回去了。”
堇卿苦笑了一声，看向沈予年，像是在等他解释，但他却迟迟不愿开口。
“哥哥为何病情三年未曾复发，却倒在了今年，嫂嫂临近生产，我将消息封锁，她又是从何得知哥哥死讯，你敢说这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你不曾开口说话，是问心无愧，还是心中有愧，不愿编些谎话唬我。”
我看他迟迟不愿开口，将手中的剑扔下。“你走吧，我会如先前承诺一般，在堇梧行冠礼之前，我不会再见他。”
“以后你我之间只有君臣，再无其他。”
我看着他将令剑捡起，放到桌子上，随后行礼出去。
自那日之后，我独自在这宫中，每天只为朝政烦忧，闲是便看这满宫的春花秋叶，给自己泡一杯茶，坐在三思宫那棵银杏树下，想想自己这不平的一生。
六年后的秋日，我见到了堇梧，他与哥哥长的极像。
“梧儿，给殿下行礼。”
“殿下万安。”
我忍着自己的不去抱他，只是伸手将他扶起，“王爷今日怎有雅兴，带着令公子进宫看我。
“听闻长公主这几日身子有些不舒服，已经许久没好好用膳了，正好今日无事，本王带着沈梧来陪殿下用膳。
我听着他说沈梧，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当时我们对外宣称先皇后伤心过度难产而亡，孩子也没保住，为的是保住我们堇家最后的希望，当时青城时局动荡不安，我与他费了很大功夫才将此事压下。
对于我来说，已是自身难保，更难保住他，从沈予年把孩子带回去那时，他便也是流言缠身，至今还未娶妻。
用完晚膳后，我拉着梧儿说话。
“平日在王府，你都做些什么？”
“回殿下，无其他事，便只有学习。”
“不用如此拘束，无外人在时，你可以唤我姑姑。”
“殿下不可，父亲教导梧儿，君子应以好学有礼为先。”
堇卿刚要再开口，沈予年便打断了他们说话。
“殿下，有些晚了，我要带他先回府了。”
“好，无事多带他来宫中走走。”
“嗯。”
“对了，梧儿你教的很好，多谢。”
我看着他行礼告退，一直等看不到他们的背影，才回过神来，时间消磨了我的怨念，也消磨了我活下去的信念。
他们走后，三思宫中的药便停了。
次年秋日，沈君登基，朝安公主让位。
我本以为时局动荡，他会提前计划让堇梧登基，可我等来的确是他自己登位，这些年来，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自知已无力改变局势，只能最后设局赌一次，赌他是否真的爱我，如果是的话，即便堇梧最后未曾即位，平安渡此生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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