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独身一人的恐惧感淹没了风汐，她勉强稳下心神，让自己冷静下来勘察四周，想要找到蛛丝马迹。
“风汐。”
闷闷的声音似隔着厚物传来。
带血衣裙中鼓起了一块，不停的移动，风汐呆愣的看着，从衣物内竟跳出一只黑色的肥啾。
“风汐。”它尝试扑棱翅膀，还有点站不稳，这次清晰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晼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是面前可爱的毛绒绒发出的，风汐如梦初醒，又是欢喜又是后怕，双手局促到无处安放，“晼晚，我以为你又不见了，我以为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化为鸟的晼晚梳理自己凌乱的羽毛，解释道：“变回原型更有利于恢复。”
风汐蹲下身子，将晼晚放置在自己手掌，鲜血沾染了她黑翅下的金羽。
没想到晼晚为了救自己，都伤到无法继续化为人形，她眼中难掩心疼低语道：“我又让你受伤了。”
无能为力的负罪感让风汐倍感煎熬，她真的再也不想看到有人满身是血的挡在面前。
晼晚灵动的琉璃盯着她半晌，用头顶蹭蹭风汐的指腹，劝慰道：“你走进这里也是因为我的指路，这么算下来，应当怪我才是。”
“不，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风汐下意识否定。
晼晚略微沉吟，转念又问：“说起来，你为何这样信任我？即使我把你锁在屋内不闻不问。”
“我觉得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你对我很好，我们不是朋友吗？”风汐脸上一热，无论是帮她躲祖明，还是帮忙解开封印，几次经历后风汐打心底把晼晚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我这是在对你好吗？”与她表情的羞涩截然不同，晼晚微凉的语气是认真的疑惑感。
没想到晼晚的感情这么迟钝，风汐眨眨眼说：“你一直在不求回报的帮我、救我，这就是对一个人好的表现。”
“我要是向你要回报呢？”话音刚落，晼晚便回道。
“那也是为了感谢你应该要做的，我毫无怨言，”风汐敛容肃然，一副愿意赴汤蹈火的神情，“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如果我想要你的命，你会给吗？”
没有笑意的双眸紧紧盯着风汐，不愿意放过一丝情绪的变化。
这个要求风汐真是没想到，她张了张口，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虚弱到都无法化形，只能躺在自己手心的小肥啾说这句话，竟然生出意外的萌感。
更因为对象是熟稔的晼晚，风汐心底并不感到害怕，稍稍思考后，她故作轻松，耸肩一笑：“命只有一个，我还是要考虑一下的，至少要知道个原因，或许，不需要我的命呢。”
“开玩笑的，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做，”沉默着对视半秒，晼晚喉间的轻笑打破了僵局，“月露风云下曾是关押重犯的地牢，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地牢之下有个山洞。”
风汐发现晼晚很喜欢强行转移话题，可偏偏每次转移的话题又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她虽还存有一肚子不解，但先从这里出去才是当务之急，只能跟着结束先前的话题追问:“我们还能出去吗？”
听到这句话，浮游的灵族突然争先恐后蜂拥而至，在她眼前汇聚成一条闪闪的光线。
“你们知道出去的路？”风汐试探着问。
似在回以肯定，那些灵族变得更为闪耀。
“谢谢你们，”风汐喜出望外，对精神不振半眯着双眼的晼晚说，“晼晚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好，”手心的肥啾精神萎靡，低声回应“我要休息一会，接下来就靠你了。”
走了一阵，风汐感到手心如握冰雪，冻得又痛又痒，她几次呼唤都不得答应，惊觉不知何时晼晚已经昏迷了。
怎么会这样？神族的恢复能力不是很强吗？
风汐登时六神无主。
为什么晼晚的伤口在每况愈下？
“能快些吗？”风汐一手为晼晚挡风，一边加快了步伐。
灵族领着她畅通无阻的在洞穴内穿行，最终停在了一处石块崩塌堆积的死路，废墟中的残垣断壁严严实实挡住了前方。
石块上若隐若现画着什么，风汐借着灵族的光点，小心挪步去辨认。
盘踞的蛇形刻画在法阵中央，暗沉得蒙上了层灰尘，和她依稀辨认出这和曾经手腕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这处的洞穴也与女娲有关？也不知道女娲后人能不能打开法阵。
风汐想再靠近些试着启动法阵。
毫无防备，脚边忽然触到一坨柔软，在全然的昏黑中突兀响起了衣物摩擦的窸簌声，吓得风汐差点惊叫着跳起来。
“哎！你往哪里踩呢？！没看见这里躺着一个人吗？眼瞎？”侧首眼见昂贵的白衣长袖被踏出个泥印子，狻猊心疼的骂骂咧咧。
“我怎么知道草里有人？”这人的指责莫名其妙，砰砰心脏还没从刚刚的冲击中缓过来，风汐也没有好气，“你倒是站起来说话。”
“”那人陷入了沉默，半天没了声响。
灵族照亮了草地，只见一个面容俊秀的桃花眼男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四肢被铁笼牢牢桎梏动弹不得。
两人目光相对，一人无语，一人愤懑。
“你在干什么？”
“看不见我被困住了？喂，你帮我解开机关，我帮你救那个快不行的宠物。”男人的动作很狼狈，表情还是一脸运筹帷幄。
“你当真能救？”风汐护紧怀里的未醒晼晚，警惕的瞪视。
“一诺千金，我可是一个诚信的商人狻猊，你能慢慢考虑，可是你那只小宠物可熬不到那个时候。”见风汐神色动摇，对那根本不知道伤成什么样的山雀，狻猊又添油加醋诱哄道。
“好，你不能出尔反尔。”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他但却是这里遇到的唯一活人，风汐一口答应下来。
她将晼晚小心放在草垛上，两手抓住有些生锈的笨重铁笼。
“你别想想别的方法吧，不知道为什么此处不能使用法力，你没感觉？！”
那一字“到”还噎在喉里，他惊诧的看着风汐将铁笼轻松的整个举起，扔到一边，拍了拍手，转头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了，”狻猊瞬间收回眼神，好整以暇站起身子，从兜里掏出个药瓶，丢给了风汐，“答应你的，那是包治百病能令人起死回生的药。”
风汐慌张跟着药瓶在空中的弧度退后，堪堪接住，她盯着手里的药瓶，轻轻摇晃，还能听到里面回荡的水声。
风汐颇为怀疑：“真的有用吗？”
狻猊满不在乎掏出烟斗给自己点上压压惊，直到烟雾缭绕，他眉目舒展开来，这才指着地上干枯的草，慢悠悠开口：“你滴一点试试不就知道了？”
沾上了药水的枯草瞬间恢复生机，肉眼可见的变回翠绿嫩叶。
一边在心里感叹这药水过于神奇，风汐还是不放心：“这药没有副作用吧？”
“副什么？什么副作用？它的作用就是死而复生，三界里就这么一瓶？怎么？有了这个宝贝舍不得给宠物用，想留给自己？”本还是一副对土包子的嫌弃表情，揣测到了什么，狻猊坏笑着凑近风汐。
他身上的烟味并不好闻，更让她在意的是，面前这个男人，好像，跟她差不多高。
习惯了需要抬头仰望的朝宴身高，突然和另一个男人几乎平视说话，总觉得有些微妙。
“我只是在想，既然这药这么好还只有一个，你怎么不留着？”
“天下独有的奇珍异宝我应有尽有，可是这些都比不上我重要。”狻猊高傲的抬颌，这并没有拉开两人的身高差，却给他唇下的痣平添一抹风流。
“哦。”面对自恋狂风汐不欲纠缠，随便敷衍道，转身去用这药洒在晼晚伤口。
这瓶药水见效极快，一直没有凝血的伤口恢复如初，体温依旧冰冷。
“对了，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见晼晚情况好转，风汐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她转头关心起如何从这里。
“出去？哼，不知道是谁触发了机关，害得连累我也掉下来，等我找到了，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狻猊冷笑道，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气恼将他本来白皙的脸颊染成鲜艳的绯红。
触发机关，掉下洞穴？
怎么越听越觉得是自己呢？
风汐决定撒个善意的谎言，为了良好的合作关系，还是暂时不要告诉狻猊救他的人正是害他掉下来的了。
她轻咳一声掩饰心思，只道：“你刚刚说，此处不能使用法力？”
“是啊，看图腾，这处法阵是女娲设下的，我倒不知道神界还存在这种地方。”狻猊与风汐的目光一齐望向石块上的图案。
风汐才发现自己早该愈合的繁多细小伤口尚未结痂。
“至于这里是哪，我倒是听过一个传闻，你也知道涿鹿之战时，女娲受了重伤，听说是找了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仓促早产的，我见这里机关遍布，又有女娲法阵，倒是极有可能。”狻猊呼出一口烟。
这里是她出生的地方？风汐指尖触碰了那些天然对她亲近的灵族。
灵族们欢喜的将风汐环绕起来。
狻猊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佩囊，冷笑道：“你意下如何呢？风汐。”
话音刚落，两人眼中酝酿着各自的心事对视一眼，不久前还和谐的气氛陡然间荡然无存。
见风汐神色复杂，狻猊挑眉拍了拍袖口的脚印，结果越擦越脏，所幸不擦了，恨恨道：“掉下山洞果然是你，真是让人吃惊啊，一个先天的傻子竟然能恢复成这样。”
对与狻猊的身份早有疑虑，晼晚之前说的脏东西在风汐心里有了个具体的模样，她挡在晼晚面前蹙眉质问：“就是你跟踪我进月露风云的？也是你吹的口哨惊动妖兽？”
“对，是我，真可惜，若非你身边有那个晼晚，你早该死了。”狻猊干脆的承认了，甚至当着面大声密谋。
“你还是进铁笼里面吧。”
这人五行是不是缺德？风汐觉得血压上涌。
若不是狻猊尾随，她不会惊动巡逻兽，也不会因为前路被堵而迫不得已走暗道，晼晚更不会因此重伤。
“哎，等等，我还没准备杀你，现在是你害我掉下来，准备怎么赔我？我看你佩囊挺不错。”没有神力加持在风汐面前他可没有胜算，狻猊灵活的退后几步，抢先告状。
“你一路坑害，这话还能说出口？脸皮倒挺厚。”风汐实在忍不住吐槽，手心痒痒的，第一次产生了揍人的想法。
“注意言辞，这是能屈能伸，是个精明的商人，而且你出去还必须要依靠我。”狻猊言辞嚣张，但身体诚实的躲到了远处。
风汐审视着他的表情，不知狻猊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实不相瞒，我掉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卷轴，里面记录了法阵，”狻猊扬手示意了手心的卷轴，有恃无恐道，“我把卷轴给你，作为交换，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风汐很纳闷，她才来不久能知道什么事：“你先说是什么问题？”
见风汐及其上道，狻猊欣慰道：“行，第一个问题，晼晚去哪里了？”
她表情变得怪异，像是有了不得了的猜测，上下打量着狻猊，一副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斟酌着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晼晚？”
“哈？！咳咳咳”被自己的一口烟呛到，震惊到口不能言的狻猊。
“”刚醒来便听奇怪传闻的晼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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