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许久，姜璟诡异地笑出声，他的瞳孔盯着杨沁宁身后，似是透过她能够看出杀戮，看到那些令他兴奋的鲜腥的血液来。

        “魏家啊，是留他们太久了……”姜璟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来，好似说的不是什么鲜活的生命，还是微不足道的蝼蚁，只供他随意碾压。

        杨沁宁被吓得一个激灵，她还从未姜璟真正起了杀心的模样，如今见了才知，往日他对自己的威胁，根本只是不足一提。

        她不敢再触姜璟的霉头，赶忙打断他的思绪，说道：“我帮了表哥的忙，表哥可得好好报答我。”

        姜璟收回思绪，倒是和蔼地冲她笑笑，说道：“你想要什么？”

        杨沁宁笑容随即灿烂起来，说道：“表哥赏我几个面首玩玩呗。”

        姜璟眸中多了几分深意，似笑非笑看着她，“不嫌脏？”

        言语中的嫌恶与鄙弃显而易见，杨沁宁也不在意，仍亲昵地唤他，“那又如何，前朝公主养面首的不下少数，表哥反正也不愿立为我后，赏我几个怎么啦！”

        姜璟倒也没闲心管她的事，既然她想要，给她几个便是。

        杨沁宁满意不少，娇滴滴道：“多谢表哥，表哥放心，日后你那个宝贝公主我定会帮你看好了。”

        说罢，欢快地出了殿门。

        杨沁宁前脚刚走，姜若鸢便入了殿。

        二人在殿前碰面，杨沁宁倒是因为那日魏琳琅一事多打量了她几眼。见她仍是平日娇娇柔柔的样子，便也未多想，往自己宫殿去了。

        姜若鸢送来的是膳房每日为姜璟准备的八珍汤，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姜璟身边，将碗放在桌案上。放下时，微微侧目瞥了桌上的纸笺一眼。

        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她只看一眼，完全来不及看清，但她又不敢多做停留，生怕姜璟发觉到她的异常来。

        她直起身，没有急着走。

        姜璟看她一眼，道：“有事？”

        姜若鸢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内心复杂得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姜璟对她倒是有耐心得很，不紧不慢地端起瓷碗来，汤水在来的路上已凉了不少，此时饮下温度刚刚好。但姜璟并不急着喝，勺子随意搅弄着汤水。

        姜若鸢手心汗意漉漉，她深知若是再耽搁下去，恐会引得姜璟起疑，便硬着头皮说道：“婢子有一事想请陛下应允。”

        姜璟抬眼看她，等待着她的后文。

        姜若鸢头一次觉得姜璟看向她的目光那么煎熬，但话已至此，岂有收回的道理，“婢子想要换去值房居住，按照规矩，婢子自己居住一个院落实在不妥，还是应该同其他宫人住在一起妥当些。”

        姜若鸢迟迟等不到答复，内心慌乱感更甚。她也实在是有些畏惧，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虽说苏凝香对她说的话确有道理，但她还是对自己的身份心存怀疑，可她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自她现有的记忆中，便只有身为婢女伺候在姜璟身边的场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也想象不到，若她是公主，会是个什么模样。

        若是她能够恢复记忆就好了，那样的话，她便能够知道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是怎么样的脾性，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一味地顺从。

        良久，她才从耳边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好”。

        她确定这不是错觉，侧过脸来去看姜璟。姜璟没再看她，兀自取了桌上的碗，一饮而尽。

        “多谢陛下。”姜若鸢不知道眼下该说些什么，只得先道谢。

        姜璟虽是应允了她，但也只是让她重回到之间的住处，毕竟值房离承明殿有些距离，平日前殿的事务多，颇有不便。

        他这么同姜若鸢说，姜若鸢也理解，便也欣然接受了。

        只是姜璟可以接受姜若鸢这些不痛不痒的小算计，反正也不伤大雅，而且还能换来她罕见的主动，何乐而不为呢？可这并不代表，他会允许旁人的手段伸到他的身上。

        魏家，留不得了。

        姜若鸢离开后，姜璟盯着手中魏家的宗谱。

        魏铭有一女魏琳琅，时常被送入宫同杨沁宁游玩，美其名曰二人年岁相当，入宫来为公主解闷。可魏铭那点小心思，无论前朝后宫谁人不知。

        新帝初即位，后宫空虚，家里若是有年岁相当的女子，莫不都想送入宫中，倘若搏得宠爱，全家荣华富贵便都不用宠了。

        姜璟没心思管那些人的小心思，也无心纳后宫，便由着他们作无用功。

        可偏偏，这些个愚蠢的东西竟把姜若鸢牵扯了进来，姜璟绝不可能会忍受。

        他执起笔在这张纸上圈点起来，这魏铭不是盼着自家女儿攀上枝头便凤凰么，那便让他好好瞧着。

        姜璟果真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姜若鸢便回到了原来的住处。

        屋内同之前并没有任何变化，丝毫没有曾遭火烧的痕迹。

        她在屋子里收拾了一番，便出了屋门，去了西侧的偏房内。

        院子内东西两侧各有一处房屋，姜若鸢打算各自去看看。她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同她一起住着的是前殿的几个杂事宫女，但那次大火之后便也搬了去处。

        所以，她并不知道如今自己是同谁住在一起，她也想借机打听一些消息。

        西侧偏房内空无一人，想必主人正在殿前当值。她便转了个弯，去了东偏屋。

        她试探地敲了几下门，很快屋内便有人应，门被从里面打开。

        里面人儿探出个脑袋，刚欲开口说些什么便怔住了。

        “鸢儿。”玉颜猝然伸出手抓住姜若鸢，眸子里含着泪，声音颤抖着。

        姜若鸢没料到会有着突如其来的一幕，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但看着眼前这人的模样，好像是认识自己，于是便说道：“我们以前认识？”

        玉颜忙不迭点头，急问道：“你还好么？身子……身子好么？”

        姜若鸢便将她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她，包括她受伤失忆一事。

        可谁知听了这话，玉颜哭得更厉害了。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一直流泪。

        姜若鸢被这一通搞得颇为手足无措，眼前人儿哭得双眼通红，粉嘟嘟的小嘴微张，瞧着可怜巴巴极了。

        姜若鸢忙从袖口取出一块干净的白帕，也没顾得上考虑亲疏问题，轻轻为玉颜拭着泪。玉颜下意识地就想后退，曾经口中反复呼唤过的那个名字眼看就要脱口而出，但一刹那她的理智回笼，被生生憋了回去。

        “谢……谢谢。”玉颜从姜若鸢手中接过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珠。她始终低着头，生怕方才那一瞬间的不适会被姜若鸢察觉出。

        姜若鸢望着玉颜低头默默拭泪的模样，心绪缭乱。眼前之人她的确没有什么印象了，可见着她的样子时，却莫名的觉得眼熟。

        于是她待玉颜神思恢复过来后，便问她道：“我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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